正在喝水的薑梨差點被嗆住,瞪著一雙美目看向宋雲檀。


    他說誰是夫人?


    薑梨抬頭正對上宋雲檀也同樣看向她的笑眸。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見他對自己這樣笑。


    薑梨身子微微僵住,仿若不認識眼前之人了!


    呃,驚喜嗎,驚是挺驚的,差點把人嚇死,喜倒是一點也沒有……


    宋雲檀都這樣說了,陸氏嘴角扯了扯,也不好再多說薑梨什麽,暗暗剜了眼薑梨後,便招唿著大家移步去正廳,等薑侍郎迴來就準備開席了。


    薑書謠早已氣得半死,此刻比誰都走得快,已經先行離開。


    李長傾看了眼他們,也跟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初見的宋世子總是在似有若無的看他。


    可抬頭去看時,什麽也沒有,倒像是他自己想多了。


    一群人離開,薑梨走過來想問宋雲檀什麽,宋雲檀這時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瞬間恢複往日清冷。


    他一句話沒說,和平日裏一樣像是沒看到她,抬步朝正廳去了。


    好吧,看來他方才說的那些,隻是為了應付陸氏的場麵話。


    薑梨莫名鬆口氣,也跟上前。


    ……


    薑侍郎在路上就聽說今日兩個女婿一起來了的事。


    李長傾來不奇怪,成親前後他來的還少嗎?不來才奇怪呢!


    但宋家世子能親自來這一趟,倒是真少見。


    官場上的人都是人精,即便宋雲檀和李長傾一樣沒有官職在身,可孰輕孰重他還是知道的,公府雖是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說白了,薑侍郎也瞧不上李家這個寒門,奈何婚事已定,最疼愛的女兒又喜歡,他也沒辦法。


    總之這一場午膳下來,薑侍郎少不了對宋雲檀的各種關懷和問詢。


    薑梨以為,像宋雲檀這樣冷漠的人,定很不喜歡、也不擅長處理這些。


    沒想到整場宴席,他比她所預料的要遊刃有餘,十分從容的應對著薑侍郎的各種話題,兩人這番,倒是把一旁的李長傾給完全忽略了。


    薑書謠一直朝著李長傾使眼色,想讓他說點話得父親的注意。


    今日迴來,除了迴門,也是想找薑侍郎要一些銀錢給他們開鋪子,她的嫁妝可沒有薑梨那麽多,自然要省著用。


    也是嫁進了寒門,薑書謠才知道什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李長傾都要被薑書謠掐死了。


    他哪裏是不想說話,是根本融入不進去。


    人家說的都是官場上的事,要麽就是珍奇古玩和佛門經文。


    現在的他,還隻是個考生,哪裏又懂這些?就算懂那也不能說,一個科考學子那麽早知道朝堂之事,豈非過早暴露了他的野心?


    薑書謠看了眼身側被孤立的李長傾,再看一眼對麵氣質清冷,談吐絕佳,正和父親有說有笑中的宋雲檀,心中更不平衡了。


    “哎呀,我肚子好疼。”薑書謠突然捂住肚子唿痛。


    薑侍郎連忙看來:“怎麽了謠兒?”


    李長傾也一臉關懷。


    “是不是吃壞了東西?”


    陸氏已經緊張的招唿人把薑書謠攙扶下去了。


    得了所有人關注的薑書謠,這才心滿意足,仿佛是個勝利者一般!被扶下去時,還刻意從薑梨跟前走過,一邊緊緊靠在李長傾的懷中,一邊挑釁而來的眼神裏盡顯得意。


    宋雲檀端著茶杯時微地側頭看了薑梨一眼,在薑家被人忽視的她,和那邊受所有人捧成掌心寶的薑書謠,行成兩個鮮明的對比。


    就連方才薑侍郎和他說話時,作為父親的他,也沒多看過薑梨一眼。


    忽地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也是這樣,孤單地站在薑家的角落,連個丫鬟都沒有,被所有人忽略,完全是一個透明人。


    而身側的這個女人,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甚至是見怪不怪,隻垂頭輕笑著。


    宋雲檀盯著她的眸光深邃了些。


    薑梨這時正在喝湯,本是再尋常不過的動作,但那晶瑩湯汁順著她嬌豔紅唇輕輕滑入舌尖時,卻讓宋雲檀的冷眸輕閃。


    他的唿吸微微重了重,清冷如寒霜的雙眸中仿佛多出了另外的東西。


    灼熱而滾燙,幽深極了。


    這一幕,正好被轉頭望來的李長傾看到。


    他眉心一皺,還想再看,宋雲檀已經收迴了眼,冷眸平視前方,繼續端坐喝茶。


    方才,是他看錯了嗎?


    宋家世子是在偷看薑梨嗎?還有,他不是清心寡欲,還不能人道,怎會有那樣的眼神……


    所有人離去後,薑梨站起身。


    “後悔了嗎?”她挑眉笑看宋雲檀,打趣道,“裝了這麽久,怪累的吧,是不是覺得早知如此,今日就不來了?”


    “嗯,若是你覺得在這應付得煩人,可以先走,我今日迴來還有事要辦,估計要晚些時候迴公府了。”


    宋雲檀也起了身,和尋常一樣,隻用他那冷淡眸光睨了她一眼:“嘴上有菜葉。”


    還在喋喋不休的薑梨話語一頓,趕緊轉過身用帕子擦嘴巴。


    然而帕子上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


    等反應是被他忽悠了後,薑梨氣唿唿道:“宋雲檀,你想我閉嘴就直說,幹嘛捉弄人!”


    聽著身後罵語,宋雲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隨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他眉心微蹙,等薑梨追過來時臉已經再次冷下。


    他的步子太快了,薑梨追到外麵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


    等問起管家,才知道是薑侍郎擔心宋雲檀無聊,已經把人請去了書房。


    薑侍郎是個很自私又很表裏不一的家夥,在府中,他的眼睛裏從來隻有陸氏母子幾人,許是薑梨這個失去生母,沒有外祖家依傍的女兒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價值,他對薑梨一直都是不管不顧。


    薑梨自小就知道父親同她不親近,她曾經也奢望過和薑書謠一樣得父親的寵愛,但後麵她漸漸意識到,無論自己做的多好,都會被忽視。


    同時意識到的,還有府中好似除了陸氏所出的公子小姐,其他後出的庶子庶女都沒有長成。


    漸漸的,她明白了什麽,開始學會藏拙,學會了降低存在感。


    就在這樣的日子裏,她才慢慢活到了今日。


    薑侍郎的確不是一個好父親,但對外,他這個戶部侍郎,卻是個十分正直,且秉持中立,從不拉幫結派的好官,閑暇之時還喜歡舞文弄墨,收藏各種珍奇物件。


    因此他方才才能和宋雲檀搭上話。


    在侍郎府的書房旁側,還有一個藏閣。


    聽說藏閣裏有不少薑侍郎多年來收藏的不少至寶。


    隻是薑侍郎有令在先,除了他誰也不能進去,連薑書謠也未曾去過。


    雖然不知往日冷漠疏離,連話都懶得多說的宋雲檀,今日怎有閑心繼續應付薑侍郎……應該說從他今日出現的那一刻起,薑梨就覺得古怪。


    天冬說,世子肯定是為了她來的。


    薑梨好笑的搖頭。


    她寧願信世界上有鬼,也不信宋雲檀今日來這一趟是為了自己。


    不過他不在,她也能自在一點。


    ……


    半刻後,侍郎府書房。


    宋雲檀揮退四周人剛走進去,書房裏一道異香順著風兒飄來,明豔身影出現的那一刻,一雙手已經嫻熟地搭上了他的後頸。


    “你怎麽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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