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悍婦的漠然‘無’情,緣於幾個方麵:一,找不到誰來爭吵。現在家家關門閉戶,提倡鄰裏和睦,因此有意無意都在迴避十一個悍婦。


    由此引申到第二個原因:恨寒鐵衣建造了這麽密封的房子。以前住的是頹敗茅寮屋,門前門後走過,一個眼神不對,就可爭吵起來,那時候的生活多麽精彩啊!


    三,恨寒鐵衣勾三搭四。跟村民們友好也就罷了,幹嘛要跟三家財主眉來眼去?這不就是趨炎附勢,臭味相投,沆瀣一氣嗎?


    四是最重要的一點:失去了精神支柱。沒有賽金花與張小芸的帶領,氣勢弱了一大截。以前都是她倆布置作業,大家拚命抄寫;如今她倆不在,剩下的十一個人,想找些因頭來鬧一鬧,都不知道從何處撚起。


    婦女的領導地位被人奪了去,她十一人,暈暈乎乎還覺得無官一身輕。人生最大的樂趣,便是:有架吵,可以大吵大鬧七天七夜;沒架吵,躺在床上養精蓄銳。


    這樣的日子,才是最愜意的日子。


    可這一切,全被小叫花攪渾。


    任誰評理,這錯,都是小叫花子的錯!


    養豬養雞養鴨開商鋪,亦無法抵消的錯。


    這些凡俗的狹隘思想,寒鐵衣哪會與她們計較?心中隻在想:怎樣激活她們對生活的熱愛,以及怎樣修正她們喜歡鑽牛角尖的思維。


    人數一齊,說話最多的反而是張子文,身前身後繞著寒鐵衣問東問西,仿似他才能新進門的新媳婦,那股黏糊勁還沒消退。


    他倆在說話,婦女們與小孩則在洗菜分肉;在嚴敏求的帶領下,做得倒是有模有樣,弄了中飯弄晚飯。


    這一整個白天,寒鐵衣到了魯梅蘭、彭若蓉家中,在她倆的院子左邊,規劃了售貨櫃的擺放位置。


    或許,某一個夜深人靜的半夜,針頭線腦、油鹽醬醋、鋤頭鐮刀……等等農家實用東西,就會被寒鐵衣悄悄放在她倆家中院內。


    豬舍、雞棚、鴨窩,寒鐵衣建議:修建在池塘周邊。


    張子文此次從山中出來,一個月二兩銀子的工酬翻到六兩,而且一次性付款到八十歲。大富大貴的張子文,除‘關心’寒鐵衣最近的動向之外,還有一個核心問題:他要迴趟‘武城第’,討兩房臀大的婆娘,帶過梨窩村來開枝散葉。


    寒鐵衣聽得沒滋沒味,就轉而跟孫鐵栓說話。


    孫鐵栓說:他們七個人,練翻滾射擊做不到得心應手,還有其它量身定做的攻擊技巧否?


    孫鐵栓又說:練好了本事,可不能困在梨窩村,他七個人要上陣殺敵,建功立業榮歸故裏。


    孫祥貞與孫鐵栓的假肢,隻要啟動機關,揮手抬腳間,皆能做到驚世駭俗的碎石裂碑,但他倆如今住在大村子中,嗜‘架’如命,寒鐵衣怎敢冒險告訴他們?


    那天,在孫濟環家中裝完假肢之後,寒鐵衣就欲帶十三個家庭進深山長居。現在,寒鐵衣又有了新的想法:帶十三個小子進山,試著延續他們的生命到留下後代。


    於是問道:“鐵栓兄弟,我在深山搭有一座木屋,想帶你十三個哥弟姐妹去山裏住,你可願意?”


    第七座山穀的情況,孫鐵栓從張子文與嚴敏求口中了解過,木屋很漂亮,環境很優雅,還開墾有旱地,栽種了許多青菜瓜果。


    這次,寒鐵衣帶過來的蔬菜,就是從那山穀中摘取。


    孫鐵栓搖搖頭:“山深人靜,苦行僧生活。鐵衣哥,你知道我們的性子,怕是半天都待不住。”


    孫祥貞在旁邊應和道:“我的五個妹妹不願意去,她們的娘親也舍不得孩子。鐵衣弟,別操這份心了;虎豹蛇蟲地方,沒誰能睡踏實覺。”


    嚴敏求接茬道:“隻要有地種我就歡喜,可山中蚊子實在多,走路都撞臉。”


    寒鐵衣訕笑,心中已沒有了強求他們的意念:“好吧!尊重你們的意見。記住,秋收時有大批官兵進山伐木,到時刀劍弩你們要藏起來,懷璧其罪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若做了過份的事情,你們別鬧,多憋屈都先忍著。若要解恨,我讓他們老實站著,你們歡歡喜喜去刷蜂蜜就行。”


    眾人哄堂大笑,到此刻,大家才有了點開心。


    正月初四的這一天,在不鹹不淡中度過。沒有大喜,亦沒有大恨,衝著對幸福生活的憧憬,稀釋了許多鬱積在心底深處的仇恨。


    晚間,戌時,寒鐵衣離開了梨窩大村,返迴橫大歌劇院。


    因為,暮雪在這裏。


    難得她願意在‘自己家裏’待上一天一夜。


    222號房間,寒鐵衣等到戌時末,三女才從練武廳迴來。滿臉汗珠,薄衫盡透,關上房門,拿了幹淨衣服,站在雨蓬頭下……


    暮雪嚷道:“鐵衣哥,發什麽呆?過來給我們擦背啊!”


    寒鐵衣站在浴室門口,雙手環抱:“快點,我帶你出去。”


    孫林急道:“不帶我?”


    林柏更急:“我也要跟著。”


    寒鐵衣眉頭一皺,蠕蠕腮幫,笑道:“有沒有洗淨啊?那麽快穿衣幹嗎?子時才出去。”


    三女聞聽,咯咯大笑,放下手中幹衣。披散長發,滴上香波,認真揉搓,泡沫罩住了滿頭青絲,閉上眼睛彎腰衝水……


    暮雪睜開眼睛,跳腳大叫:“柏姐姐,有個藝術家蹲在你後邊。”


    林柏趕忙並攏雙腿,抹了把臉上泡沫,睜目瞧去,寒鐵衣好好的仍然倚在門框處。


    暮雪哈哈大笑……


    亥時末,寒鐵衣背上一個簍筐,筐中裝有很多木牌。暮雪、孫林各一把鏟子,林柏肩扛錘頭,三女‘氣’得臉色鐵青,跟在寒鐵衣身後,一座座山峰飛縱,忙到天露魚肚白,迴到222號房時,又是一身汗水。


    木牌上寫著:梨窩村不歡迎陳家堡人進入


    豎在梅子樹下山腳。


    木牌上寫著:陳家堡人越過此牌 小心頸椎


    豎在梅子樹下峰頂。


    木牌上寫著:陳家堡人闖過此界 切斷雙腿


    豎在金崗寨山腳。


    金崗寨峰頂另有一塊牌子:曹貫大將軍臨時指揮中心


    第七座山穀、十三座木屋、山神廟懸崖、橫大歌劇院……分別豎了塊“禁區”牌子。


    牌子特大,字體亦很大,用紅漆刷寫,透著森森的腥紅。


    橫大歌劇院的木牌,交在孫矅暉姐弟手中,叮囑他倆時間到了再掛在牆上。


    這就是,四個人今晚忙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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