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趣事,惹得寒衣,暮雪,小燕子三女咯咯大笑。寒衣與小燕子,知道寒鐵衣在幹啥;暮雪卻有點迷糊,談生意咋談到別人的衣領口去了?


    陳紫東跟著哈哈大笑,起身攔在中間,拉寒鐵衣坐下,殷勤倍致給寒鐵衣斟滿酒,舉起杯子說道:“來,劉兄弟,咱先幹三杯。告訴你,哥也有百年人參泡酒,喝了保證讓你倍兒棒。來,幹。”


    陳紫東仰脖子連幹三杯,拍了拍寒鐵衣肩膀:“劉兄弟稍坐,人參泡酒我這就去拿來,你我一定要喝到天亮,誰今晚不醉,誰就不是兄弟。”


    寒鐵衣看著陳紫東起身,趔趄著走了幾步,然後扶著廳柱嘔吐起來。


    突然……


    就在陳紫東手扶廳柱瞬間,寒鐵衣所坐那張台,刹時間坍塌,連桌帶凳掉進一個黑咕隆咚的大深坑。


    許久,深坑內才迴響起,桌凳被尖矛刺破的碎裂聲。


    也就在碎裂聲響起之前,前後院的大門迅速被關閉。同時間,陳家堡堡主在大吼:“弟兄們,快!成敗在此一舉。”


    同時間,萬千袋生石灰,像流星般從屋頂砸落;冷水、熱水,沒間斷的從牆洞,門洞,呲呲灌入,一下子溢滿了廳堂。生石灰遇水沸騰的氣霧,先是從第三彎月牙客廳衝天升起,再接著彌漫到第二、第四進院;跟著,整個五彎月牙屋被籠罩在沸騰濃霧之中。


    這場坍塌事故,八個人不幸陷入坑中。此八人乃:寒鐵衣,暮雪,寒衣,小燕子;還有‘昂昂龜龜’的陳禾東,韓虹,陳韋,陳宇木四人。


    其情之可悲,其情之可憐!正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報應不爽啊!


    陳家堡西南三裏上風口,聚集著陳家堡上千人口,打著幾百盞燈籠,冒著嚴寒風霜雨雪,站在稻田中央,眺望衝天而起久久不散的白色霧煙。


    有人驚嚇過度,哽咽低泣;有人痛快淋漓,開懷大笑。


    陳家堡堡主,他有親弟弟一個,堂兄弟五個。大堂兄陳禾東,為了陳家堡的偉大事業,如今已‘英勇就義’;另兩個,仍舊在葉塘縣周邊村鄉,實行博施濟眾的大愛無疆。


    現在,親弟陳瀚東,兩個堂弟陳盶東和陳滔東,聚在陳家堡堡主陳紫東身邊。


    他們站在一起,氣勢恢宏,留守在家中的三百個勇士,莫敢不聽號令。


    手執連弩,四邊戒備,兇神惡煞盡心盡力護衛著陳家堡的大小主人。


    陳紫東大仰八叉,負手站在眾人前頭,眺望著滾滾濃霧的陳家堡,舒暢地吼道:“這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雜種,狗膽包天與陳家堡作對,死字都不知道怎麽寫,乳臭未幹就敢出來興風作浪!跟我鬥,太嫩了點,隻可惜了我那一億家財。”


    堡主親弟陳瀚東搭話道:“大哥莫急,小弟已派人去調查這小子的蹤跡,偌大一筆財富,應該很快就能如數追迴。”


    “嗯!但願如此吧!便宜了這個小雜種,若不是忌憚他的鬼魅身法,真想綁起來狠狠拷打一番。”說著話,陳紫東突然迴頭瞪眼,對那些哭哭啼啼的幼童大吼:“如此懦弱,陳家堡以後還怎麽指望你們?你們瞧不見那小子嗎?十一二歲年紀,做事說話老辣幹練,就不知道學一學嗎?踏馬的,孬種,我陳家堡咋盡出那三父子一樣的窩囊廢?”


    橫眉豎眼痛罵了一迴,一直鬱積在陳紫東心中的悶氣又舒緩了不少。自損失家財以來,今晚是比較暢快的一刻。


    “瀚東,盶東,滔東,你三人務必加派人手,村,鄉、鎮、城、錢莊和山旯旮,都必須要有人去尋訪,一經發現誰家包庇,務必滿門抄斬,別留後患!”


    “是!兄長高見,我三人定親自帶隊尋訪。”瀚東,盶東,滔東微微躬身,齊聲響應。


    身後一小女孩張了張嘴,又迅速閉上,偎在她娘身邊不再流淚。她心中想說的是:舅舅,這麽簡單的事情何必大費周章?因從梨窩村征糧出,重點放在梨窩村不就得了?


    食千戶,單一個梨窩村的戶口不夠,征糧的對象,涉及到另外兩個村子。另兩個村子沒出禍端,偏去了梨窩村就出事。這樣一推論,梨窩村的嫌疑最大。


    小女孩忍住了沒說,她知道:她們這些表親,得不到陳家堡重視。


    陳紫東轉過了身,對陳家堡所有人大聲吼道:“還是那句話,咱陳家堡田多塘多產值多,餓不死大家。那小子邪門歪道的小生意,杯水車薪微不足道,隻適合鼠肚雞腸人的小康生活。我們要做大、做強,享最高等的福。如今弓弩在手,鄰縣的財富都可以搜刮迴來,你們愁什麽?最後我奉勸大家一句:陳家堡的事情,你們以後不要再插手,好好過你們有吃有住有玩的好日子。”


    群珍、麗花兩人的嘴皮子動了動,聽到最後,迅速閉得嚴絲合縫,不再吱聲。


    她倆很想說:我結拜‘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個三妹,會‘變’呢!堡主小侄,你不知道嗎?


    這一等,直等到次日午間煙霧方散盡,眾人迴家。


    婢女和男仆們,以為新春是最輕鬆愉快的日子。誰知,今年鼠年,活成了臭水溝裏的疫鼠:抹桌凳、掃簷階,漿被褥,洗床板,翻曬穀,重篩米……女的累得像難產,男的忙得似輪轂。


    腰痛、頸痛,手酸,腿抽筋。


    今年陳家堡的新春真熱鬧,屋前屋後,彩旗飄飄,廳裏廳外,人影紛紛。


    恰似每天都在烹牛宰羊,等待又一個貴客光臨。


    ……


    當晚,反‘7’字形屋,陳禾東父子仨,仍舊每人一間房在唿唿大睡。


    陳家堡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事情,似乎從來就與他們無關。


    又似乎,他們從來就沒離開過家門半步。


    寒鐵衣,暮雪,寒衣,小燕子坐在他們的房門簷下,喝著熱乎乎的豹乳,烤著暖烘烘的篝火,玩著王者榮耀……


    不對,玩著用暮雪、寒衣、小燕子三個人的錢買迴來的新式武器。


    寒鐵衣背靠泥磚牆,仰頭看著夜幕下飄蕩的零星雪花……很美。


    這夜景很美,很迷幻,尤其是在這種靜謐的曠野中。


    “現在,你們藏不住身份了吧?我隻有兩句話跟你們說,希望能答複我……”


    寒鐵衣知道陳禾東不會迴話,便繼續說道:“一,請你們以後不要跟著我;二,麻煩你們以後不要再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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