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老鴇,都在暗中計算:怎樣裁員?


    裁員就是讓妓女們共同承擔風險,吃住不能由‘公司’來承擔;度過難關後,人還在,公司賬戶也不會損失。


    讓笑笑樓和菜花閣兩位老鴇高興的是:李芍玉真願出三百兩為自己贖身。


    還從李芍玉真的談話中,捕捉到一條信息,那就是梨窩村有二百三十六個健康男子。餘紫樊,潘庵屏不約而同在自家妓院裏一拍大腿:度過危機就靠梨窩村了。


    兩鴇都認為自己聰明,秘密地召集本家姑娘,準備牛車馬車,十天後浩浩蕩蕩出城,向梨窩村進發。


    辭職之後的李芍,第三天走出了笑笑樓,何去何從糾結著她的內心。幼時的家早已不記得是在何方,沿街討吃時,被一個好心人抱上馬車,坐在布簾遮蓋車廂內,懵懵懂懂被送進了笑笑樓;李芍的腳步不知不覺走向城北,她想去買輛驢車或馬車,然後約上玉真一起迴梨窩村。走了一條街,就走了一條街,便被人從後麵用布袋套住,一掌斬暈,短暫失去了人世間的憂愁和快樂。


    辭職之後的玉真,第四天走出了菜花閣,她意誌堅定要迴梨窩村去。寒弟弟是一個有本事的小男人,姐妹們還在受騷癢的折磨,自己已經清清爽爽了;人一清爽,走路都自帶音符旋律。


    自小便沒家的玉真,心裏早就盤算著,進了城,辭了職後,就買點稀罕物帶給寒兄弟,然後出城買輛代步車直接去梨窩村。


    可是,剛走了一條街,就走了一條街,在轉角處被人一掌劈暈,塞入一輛密封的馬車,補這幾天沒睡夠的覺。


    當然不知道過了多久,玉真才醒來。醒來很自然的動了動手腳,發現手腕腳腕被綁得很結實,還感覺到身上涼颼颼的,感了幾感,原來是衣服被人偷走了;左右兩邊有兩盞豆燈,很昏暗,環境暫時看不清,但能感受到森冷潮濕的空氣。很好,不是站著被綁,也不是吊著被綁,而是平放在一塊木板上綁著。頭能擺動,便左右看了看,看到右手邊也綁著一個人,很白,但身上有很多傷疤,痂剛結,偷衣服的人好像不懂得憐香惜玉,痂上被弄得滲出好些血水。


    還未問出聲,右邊那人已先說話:“玉真妹,醒來啦?我都喚你一整天了。”


    聽聲音很熟,一聽便知是誰,玉真問道:“李芍姐,這麽黑,你能知道時間?”


    “有人送吃的,猜的。”李芍迴道。


    “送吃的人不跟你說話嗎?”


    “問他,罵他,誘他……他就是不說話,隻給我喂吃,喂完便在我身上折騰半刻鍾就走了。”


    “李芍姐,半刻鍾你也知道,是怎麽計算的?”


    “感覺!”


    “有什麽依據?”


    “因為每次最少一個時辰我才能登仙。”


    “姐,我內急,就這樣躺著拉嗎?”


    “臀部和雙腿用力,木板就能直立起來,下邊有個水槽,槽裏養有塘鯴。”


    “姐姐好像把這裏當家了,這麽熟悉。”


    “你比我強,不哭不鬧;我醒來時,大吵大罵,罵到精疲力竭也沒人迴應我。”


    “吵是沒有的,還不如儲存體力,等待機會。”


    “你好像被人囚禁過?”


    “囚禁過四次。”


    “玉真妹,怎樣才能等到機會?”


    “對方留命沒殺,便是機會;對方淫邪好色,那就更好辦了。”


    “你準備滅了對方?”


    “此情此景,還有什麽理由饒恕對方?”


    “可我們不知道對方是誰啊?”


    “捉我們到此,必有緣由,也必會與我倆說話;等吧!他會把心裏話說出來的。”


    “玉真妹,要是餓我們三天三夜,餓到手腳無力,怎樣找機會逃生?”


    “那就把命交給他!我們是苦命人,苦命人害了不少苦命姐妹,死已不足惜,我無憾。”


    “可我不想死啊!寒弟弟是男人中的男人,我要等他長大。”


    “討饒啊!讓對方饒你一命,他要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他……他讓我殺了寒弟弟……”


    “他有跟你說過話?”


    “就說了一句……”


    “他是誰?”


    “玉真妹,你猜得到的。”


    “李芍姐,我餓,我渴,先不跟你說話了,休息一會。”


    “頭部和雙肩用力,頭下腳上倒立,就能喝到水。”


    很久很久,玉真的肚子先是咕嚕,然後是餓到痙攣,再接著是頭昏體虛,由神經性顫抖到半死不活不動。時間或是過了三天,又或是過了四天?在昏暗潮濕的空間裏,精神幾近崩潰,每分每秒都處在昏昏噩噩中。


    某一刻,迷迷糊糊的玉真感到有人進來,想說話,卻是有氣無力。一會,感覺有溫水從頭頂淋下,一雙手在仔仔細細幫自己洗澡;洗完澡,對方很細心的喂自己吃粥,是雞粥,很香很甜很開胃。喂完之後,那人趴在玉真身上運動了半刻鍾,臭汗淋漓附在玉真耳邊說:“答應幫我殺了寒鐵衣,我便放了你。”


    玉真拚盡全力吐出兩個字:“答應!”


    “很好!喝了珍珠紅酒的人就是聽話,真是一種神奇的酒。用不了多久,整個葉塘縣都任由我操縱了。”


    第二次吃上雞肉粥時,玉真已有元氣睜開眼睛。給自己喂粥的人,清清楚楚呈現在眼前。


    “我李芍姐呢?”


    “執行任務去了。”


    “那我呢?”


    “你留下來做人質。”


    “笑話!李芍跟我本是同行仇敵,我的生死,根本要挾不了她。”


    “萬一失敗,你陪我殉葬。”


    “他不是答應跟你做生意了嗎?你幹嘛要自賤?”


    “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你們整得我多慘,我也就要你們死得有多慘。那小子不好對付,慢慢先跟他做生意,機會總是能等到的。正是:百二秦關終屬楚,三千越甲可吞吳。你就等著瞧吧?”


    “我能活到那時候?那真是太感謝你了!現在可以帶我出去曬曬太陽嗎?”玉真側了一下頭,不經意間看到郭茂財身後一丈遠站著一個小黑影,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那個小黑影,豎起食指放在唇邊,豆燈很黑,這種小動作做了等於沒做。


    “現在是晚上,明天再帶你出去吧!”郭茂財信口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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