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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喬有南離去,方其不禁雙手捂臉,沉沉地歎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太莽撞,太急切,不惜用威脅的方式逼迫喬有南就範。


    可是,箭在弦上,方其已經沒有選擇。


    昨天華仁集團內部消息剛一傳出,莫信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老板在觀鱷樓等你!”


    方其匆匆趕到觀鱷樓時,沒有看到莫信,隻有索奎一人翹著二郎腿,喝著香檳,看著底下的泥潭。


    泥潭裏,是血腥的人鱷相鬥表演。


    一個光著上身的壯年男子在泥潭裏艱難地移動著,鱷魚撲將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瞬間鮮血淋淋。


    方其看到這血腥的一幕,皺了皺眉,覺得有點反胃。


    索奎捉到了方其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不禁笑道:“方,你變膽小了。”


    “隻是剛吃了點東西。”


    索奎並不戳穿方其,遞了一杯香檳,笑道:“壓壓驚!”


    方其笑了笑,伸手接過,自然地放到了一邊。


    索奎見方其謹慎,連酒水都不肯喝一口,不禁微微笑了笑,也不說碰。


    這時,泥潭中的男子已經被鱷魚咬住,小腿瞬間見白骨。


    男子淒厲的唿救聲響徹雲霄。


    美味在前,鱷魚並不停止進攻。


    它一口就咬住了男子的手臂,沒一會,他的半邊身子就見了骨,混著鮮血和殘留的肉渣,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男子的哀嚎已經從尖利變成驚恐,再來變成了嗚嗚嗚的啜泣。


    男子已經痛得唿不出痛,也沒有力氣再唿救。


    他倒在一片血汙中,隻剩下了一口氣。


    索奎皺了皺眉,揮了揮手。


    養鱷人連忙進場,用鐵絲網兜兜住了鱷魚。


    男子則被人拽著一隻手,直直拖了出去。


    方其看著這一場血腥,胸口不住起伏。


    除了震驚,她更後怕。


    在這所謂的文明世界,在這號稱現代的都市中心,居然還明目張膽地殘留著中世紀的鬥獸場。


    說一句無法無天也不為過。


    方其的心緊繃著,她又一次想到了楊繁的慘死。


    索奎見方其呆立一旁,臉色陰晴不定,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世界不管進化到何時,說穿了,都是一個爭奪資源的鬥獸場。在這裏,是人和鱷魚爭一個活命的機會,在市場上,是人和人之間爭個出人頭地的機會。雖說我們現在穿上了西裝,吃上了西餐,看似文明,可是本質上和鬥獸場裏的人、獸沒有任何區別?”索奎搖著香檳杯,感歎道。


    “至少市場有規則。”


    索奎看著方其,冷笑了一聲,笑道:“市場的規則隻有一條,勝者為王,敗者寇,亙古不變的道理!你若敗,就和這鱷魚潭裏的人一樣,會頃刻被鱷魚咬殺,連骨頭都不剩。你若勝,也隻不過是暫時的安全,等到來日太陽升起,觀眾進場,你還是得走進這個鱷魚潭,直到你有一天精疲力竭死在這裏!”


    方其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方其強自鎮定道:“索奎先生要華仁集團,到底是為了什麽?論利潤,華仁並不是全球頂尖的,論產業,他也不是最完整的。而且華仁集團地處泰_國,雖說已經成為國際企業,畢竟影響力有限。”


    索奎衝方其搖了搖頭,好整以暇道:“這不該是你關心的重點。當我吩咐你的時候,從你的嘴裏我隻想聽到兩個詞,“是的”,“先生”,僅此而已。”


    方其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隻能低頭答應道:“是的,先生。”


    “方,我想提醒你,我對你的耐心和容忍是有限度的。”索奎一臉不爽的表情,恨聲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坐飛機了!shit!我為了你都坐了兩趟飛機了!如果你再不能殺了這條鱷魚,那我隻能將你留在鱷魚潭,自生自滅了。”


    想到此,方其還是忍不住心弦一顫,頭皮發了麻。


    即便已經過了一天,方其還是忘不了鱷魚潭裏男子淒厲的叫聲和半邊的森森白骨。


    方其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口壓了壓驚。


    這是索奎給她的最後一次警告,方其已經無路可退。


    方其晃著手中的酒杯,沉吟著。


    這時,隻聽林歡在外敲門,進來詢問道:“方小姐,喬總迴來了。”


    “他還是頂峰的老板,你和華淩聽他吩咐吧。”


    見方其轉了態度,林歡心裏盤算了一下,笑著試探道:“方小姐不是說喬總不再擔任職務嗎?”


    “我有說過嗎?”方其冷冷地看著林歡,警告道,“我和有南再有爭執,那也是家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林歡吃了癟,臉色立刻白了,隻能訕訕地說道:“是,那我去開會了。”


    看著林歡出門,方其不禁翻了個白眼,心道真是個白眼狼!


    可惜有南留不住江泳思,楊繁又慘死,要不然還有林歡什麽事!


    方其想著留在身邊的人,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現在自己能指望的也隻有喬有南了。


    喬有南坐在辦公室裏,看見華淩、林歡,路飛等人都到齊了,才站起身來,給大家打氣。


    “怎麽了?一個一個和鬥敗了的公雞似的。輸了一次就垂頭喪氣的?”


    林歡輕輕地嘟囔了一句:“三次!”


    華淩橫了林歡一眼,林歡一臉“我又沒說錯”的表情。


    喬有南不理林歡的抱怨,說道:“不管是一次,還是三次,隻要這場戰沒結束,我們就有隨時翻盤的可能。你們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是不能不信我!”


    華淩看著喬有南,突然眼睛亮了。


    “南哥,你是不是有了新的主意?”


    林歡撇了撇嘴,說道:“喬總,自信和自大有時隻有一線之隔。”


    華淩戳了戳林歡的胳膊,輕聲埋怨道:“你說什麽呢?”


    林歡嘟著嘴,委屈道:“我也沒說錯啊!”


    華淩瞪了林歡一眼,林歡喏喏不說話了。


    喬有南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劉邦和項羽的楚漢之爭,劉邦十戰九輸,可是最後垓下一戰,大獲全勝,最後項羽自刎於烏江。人,可以輸一百次,隻要贏那最後一次,就可以逆風翻盤!我要你們相信我最後一次!這一次隻要我們贏了,華仁集團就是我們的!”


    “南哥,我相信你!不論境況如何,我都相信你!”


    “我也信!”路飛也附和道。


    林歡見華淩和路飛都這麽堅定,眼珠咕嚕嚕轉了一會兒,笑道:“喬總是華淩的師兄,我們也是一路跟著喬總來到了曼穀,自然一切都聽喬總的安排。隻不過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才能反敗為勝呢?”


    “我們還有大華建設的控製權。你們不要忘了,大華建設背後的資金來源是華仁銀行。”


    華淩不解道:“所以——”


    林歡靈機一動,突然搶答道:“馬克思所說的銀行金融體係脆弱性假設。”


    這下喬有南對林歡倒是有點刮目相看了。


    喬有南笑著稱讚道:“林歡突然之間變聰明了。”


    華淩笑著撞了一下林歡道:“以前不見你有這麽高深的理論啊,這都是和誰學的?”


    林歡自知露餡,連忙解圍道:“這還不是天天和喬總在一起,耳濡目染嘛!”


    喬有南微微一笑,解釋道:“馬克思曾經說,銀行體係加速了私人資本轉化為社會資本的進程,但是,銀行家又同時剝奪了產業資本家的分配能力,虛擬資本的運動獨立性、銀行家的趨利性同時為銀行信用的崩潰創造了條件。也就是說,隻要信用崩潰,銀行體係必將崩潰。”


    林歡皺著眉不解道:“可是華仁銀行剛度過危機,社會上對它的信任還是有的。”


    “錯!就是因為華仁銀行剛度過危機,社會上才會對華仁銀行有所保留,也明白了華仁銀行並不是像外界想的那麽銅牆鐵壁。上次華仁銀行能夠安然無恙,一是因為大家對華仁集團的信任,說穿了是對華山的信任,二來是因為華家和何家的聯姻。可是如果這兩個信任同時被打破,再加上大華建設一屁股的債,這種債務危機引發的連鎖反應,不光會讓華仁銀行倒下,也會讓華仁集團頃刻覆滅。”喬有南斬釘截鐵的說道。


    華淩聽了頻頻點頭,說道:“大華建設這麽多年來的融資貸款,債券和應收賬款總有一些瑕疵。一旦違約立刻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波及整個華仁集團的聲譽和現金流。”


    “可是如果我們動華仁銀行的主意,我們自己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失。畢竟我們花了那麽多錢買下了大華建設的控製權。”路飛不禁擔憂道。


    喬有南臉上露出一絲狠厲,沉聲說道:“大不了同歸於盡!”


    “那,泳思姐要是反對呢?”林歡托著腮,故意天真的問道。


    喬有南眼神犀利地看向林歡,冷冷道:“商場上隻有利益沒有情誼!”


    林歡聽了,臉上不禁展出得意而開心的笑容。


    “更何況,現在華家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見喬有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華淩不禁好奇道:“是什麽?”


    “華山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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