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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門口鴉雀無聲,江泳思站在樓道裏,盯著那紅色的急救字樣腦中一片混亂,暈眩中突然跳出昨日方其漫不經心的那句話“如果張發死了呢”,瞬間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江泳思迴頭看著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傭人,問道:“江姨,張伯是怎麽摔倒的?”


    “一早上老爺就說長壽不見了——”


    “長壽?”


    “是老爺養的一隻巴西龜,養了幾十年了,好有靈性的,老爺很疼他的。一早上發現他不見了,老爺就上上下下的找,過了一會兒,我就聽見樓上“咚”的一聲,等我跑進樓上少爺的臥室,就發現老爺已經,已經暈了!”江姨說到動情處,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少爺的書房?少——”


    “江姨,我爹地怎麽樣了?”張全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一臉驚惶失措。


    “少爺,老爺還在急救室,不知道情況。”江姨說著又開始抹淚,江泳思連忙遞了紙巾給她。張全看著江泳思,覺得似曾相識,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不由問道:“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見過?”


    “是,張先生,我們在西灣河電影資料館門口有過一麵之緣。”


    江泳思話音剛落,張全的臉已經蒙上了一層寒霜,冷冷道:“你就是那個華格員工,怎麽,騙我爸一次不夠,還騙到醫院來了?”


    “少爺,江小姐是好人,要不是她送老爺來醫院——”


    “shut_up!”江姨想解釋,張全一頓怒喝,江姨隻能閉了嘴。


    “江小姐,不要假惺惺了?你說你送我爸爸來的醫院,誰知道是不是你害的我爸暈倒的!”


    “張先生,你誤會了——”


    “誤會?我誤會你什麽了?滾!滾!”張全說著動了手,江泳思一個趔趄,腦袋重重地撞在了牆上,那“哐”的一聲終於讓江泳思知道漫畫裏畫的眼冒金星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張先生,如果你再動手,我可以告你!這裏都是監視器,你剛才的一舉一動都有監控錄像!”江泳思扶著牆,努力地穩住自己的重心,對著正要過來的張全義正辭嚴。


    江泳思的一番話倒是讓張全起了畏懼之心,雖然嘴裏還是嘟嘟囔囔,但是不敢真有什麽動作,冷笑道:“報警?隻有你會報警嗎?我也會!我現在就報警告你馬蚤擾、威脅、詐騙!”


    “再加一條誹謗!”


    話音冷冷地在江泳思背後響起,不用迴頭,江泳思也知道是誰,在那一瞬間,不知為何,她竟然有點哽咽。


    “喬總!”


    喬有南冷冷地看著張發說道:“還有,我要告你動手傷人,打人致殘!”


    “胡說八道!她哪裏殘了!”


    喬有南一把摟過江泳思,撩起她的長發,摸著她的後腦勺說道:“我懷疑我的下屬腦震蕩,我現在要帶她去做檢查,在場的人都是見證,這個——”見喬有南指著江姨,江泳思連忙接口道“江姨”,“這個江姨就是證人!”


    “狗屁!鬼話連篇!我就輕輕推了她一下,她就腦震蕩了”張全氣急敗壞。


    “是不是鬼話,讓警_察來判斷吧!”


    幾人正鬧得慌,急救室的燈滅了!張全顧不上和喬有南理論“腦震蕩成因”的問題,立刻撲向醫生詢問情況。聽著醫生的不容樂觀,張全臉上神情也愈發凝重。


    “病人會長時間的陷入深度昏迷,再加上病人已經上了年紀,身體機能處於退化的階段,後續能醒過來的幾率比較渺茫,還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深秋的街頭,莫名有一絲寒意,清風劃過臉龐,劃痛了江泳思的臉龐。身後傳來“叮叮叮”的聲音,一輛電車慢慢地駛過,江泳思愣愣地看著電車遠去,不知不覺淚水迷了眼。喬有南就站在江泳思的左後,看著她偷偷拭去淚水,連忙轉移話題問道:“早上收到你的微信,我還挺吃驚。怎麽會想到去張發家?”


    看著江泳思的欲言又止,喬有南歎氣道:“還是對騙他的事情,耿耿於懷?”


    “喬總,對不起!”


    “不過你的婦人之仁也不是全無用處,張發能撿迴一條命,真得謝謝你一早上趕去挨罵,要不然也來不及送醫院。”


    “感謝喬總剛才解圍。”


    “你向我做好請示匯報,我給你安全信心,如果不能讓你安心工作,我這個領_導也當的太不稱職了。”


    “喬總,我,我想迴醫院再看看張伯。”


    “現在?張全,就那個peter張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你,再說,張發也沒醒過來。”


    “你一定會覺得我這樣感情用事很可笑,可是我還是想去醫院再看看張伯,哪怕他真的醒不過來,我也想再陪一陪他。喬總放心,明天我一定準時趕到永利大樓,絕對不會耽誤第一輪談判。”


    喬有南知道江泳思心內愧疚,無法釋懷,卻也沒有說破,隻是看著她,柔聲說道:“有事給我打電話。多晚都行。”


    喬有南突如其來的溫柔擊中了江泳思的心房,刹那間,她覺得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嗯。”


    江姨開了門,見到江泳思,親切的像是見了家人,感歎道:“誒,小姐,我以為你走了!剛才多謝你送老爺來醫院。少爺還那麽兇地趕你們走!少爺也真是的,老爺人都沒醒,他就過來看了幾眼就走了。小姐一家都移民英國了,要是小姐還在,老爺哪會這麽可憐?平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病成這樣了都沒人來看。”


    江姨自顧自地埋怨著,江泳思卻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輕聲地嘟囔著:“我來看看張伯!”


    “要是小姐還在,老爺怎麽會暈倒!真的是,作孽!”


    江姨的話提醒了江泳思,她不由抬頭問道:“張伯怎麽會在書房暈倒?”


    “我也不知道,隻是老爺暈倒的時候手上拿著個文件,上麵全是英文,我也看不懂,但是那個紙上麵蓋著老爺的章。”


    “張伯的名字章?”


    “對,老爺的章,還有永利信托的公章。”


    “阿姨,那個文件你能拿給我看下嗎?”


    “文件?我都不知道扔哪了,我要迴去找找。”


    “沒事,您迴去找,找到了給我打電話。”


    “那好,不過現在我要迴家去給老爺拿換洗的衣服,小姐,你能不能——”


    “你去吧,我在這裏陪張伯。”


    “那謝謝你了。”


    看著一動不動的張發,江泳思悲從中來,紅了眼,輕聲說道:“不,我應該的,我欠張伯的。”


    江泳思在張發的病床前守護了一夜,當她匆匆趕到永利大樓,正要下車,接到了喬有南的電話,囑咐她等在門外,不要進樓。


    “是,喬總。”江泳思掛了電話,一轉頭,卻看到窗外peter張帶著一群人_大模大樣地走進了永利的大樓。


    張發,永利信托,peter!電光火石間,江泳思瞬間想明白了peter張昨天的用意,她連忙撥通喬有南的電話,但是對方一直沒有接聽。


    江泳思料定喬有南已經和永利進入了談判進程,因此手機全部靜音,不會接聽。她開了車門,正想往永利大樓跑去,卻見喬有南已經帶著華格證券的人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江泳思連忙迎了上去。


    “喬總!”


    喬有南一把扯掉自己的領帶,氣道:“這個peter張擺明了就是和匯銀有私下交易。剛才他代表永利信托,否決了我們華格開出的收購價格,還說永利信托不會接受華格的任何報價!”


    喬有南的話證實了江泳思心中的想法,她突然臉色煞白,陽光正好的早上,江泳思卻覺得從頭到尾都冒著寒氣。


    “昨天方小姐說,張發會發生意外,現在,一切如她所料。”


    江泳思的話讓喬有南瞬間冷靜下來,二人四目相對,已是心有靈犀。


    “上車再說!”喬有南示意司機換到後麵的車,送其他員工迴辦公室,自己坐進了駕駛座,並示意江泳思上了副駕。


    “昨晚你迴醫院發現什麽了?”上了車,喬有南直奔主題。


    “昨晚江姨和我說,張伯昏倒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文件,上麵有張伯的蓋章和永利信托的章。剛開始,我想是不是張伯發現了peter偽造文件,將張伯的股權偷偷轉給了自己。可是,如果這樣,隻要張伯出來否認,陰謀就會敗露!直到剛才,我突然有了個可怕的想法,會不會是peter故意讓張伯看到偽造的文件,而這個文件的用處也不是要偽造股權轉讓,而是要讓張伯看到後氣到昏迷不醒,那永利信托和張伯的股份自然就歸屬於peter。張伯說他有糖尿病還有心髒病,peter太清楚張伯對永利的感情,所以,所以——”江泳思細思極恐,說不下去。


    喬有南看了一眼江泳思,目光深邃,顯然他認同了江泳思的說法。


    “這個peter,是我小看他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peter簡直,簡直——”


    “禽_獸不如嗎?”喬有南嘴角漾起一抹冷笑,說道:“以前盜墓的都是父子上陣,剛開始都是老父下墓尋寶,兒子守在墓口,後來規矩就改了,都是兒子下墓尋寶,父親替兒子守住入口,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江泳思搖了搖頭。


    “因為盜墓的都是先把寶貝扔上來,人最後才上來。”


    喬有南話音一落,江泳思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由顫抖著聲音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隻有父親在上麵,才會等著兒子爬上來。”


    “不錯,以前就經常發生兒子拿了絕世寶貝,直接把老父親埋在墓裏的慘劇。不過自從改了規矩以後,再也沒發生過這種事。畢竟,虎毒不食子。”


    江泳思心底一陣寒。


    “那張伯,他,他——”


    喬有南掃了一眼江泳思,看到她六神無主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顯然他不喜歡江泳思這麽的感情用事,遇事慌張。


    “這是張家的家事,我們沒有辦法也沒有立場參與其中。你要時刻記得,我們是嘉實電子的買方代表,如果按照這樣的情形下去,嘉實必輸無疑。”


    “我知道,可是張伯他還躺在醫院——”


    “江泳思,我再重複一遍,這是生意!我們代表嘉實!張發父子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猜測,張發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我們也不知道,更何況,現在做什麽對張發來說都於事無補,我們隻能希望老天眷顧,他能盡快醒過來。不過現在至少有一件事能夠確定,那就是永利信托已經成了一步死棋,我們必須另起爐灶。”


    喬有南的冷靜讓江泳思感到害怕,她看著喬有南棱角分明的側臉,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身體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下車!”喬有南把車停在了四季酒店的門口,開了車門就往大堂走去。江泳思愣了一下,連忙下車追上喬有南,一邊小跑一邊道歉:“對不起,喬總,是我太感情用事,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江泳思,我不想再聽你說對不起,既然我選擇了你,我就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該怎麽辦,應該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懂嗎?”喬有南的話說的不重,但是那種輕飄飄的語氣卻深深地刺痛了江泳思的自尊心,她看著喬有南漆黑的眸子,無言以對。


    “既然這場爭奪戰裏,裁判已經吹了黑哨,那要贏,就隻有一個辦法,讓這個比賽比不下去。”喬有南看著江泳思的手足無措,眼中是深深的失望,歎了口氣,隻能冷漠地說了下去。


    “你是說讓匯銀退出這場並購戰?”江泳思冷靜之後,心思極快,立刻明白了喬有南的用意。


    喬有南看著江泳思不可思議的眼神,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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