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黎初落被男人攬在懷裏,她湊近他的耳邊。


    “剛剛有沒有給我家懟懟長臉?”


    “嗯。”


    毋庸置疑,那一刻,她在發光。


    “初寶太優秀,是我高攀了。”


    霍禦宸垂眸看著她。


    黎初落輕眨了下眼,用紙巾擦掉了口紅,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吻了吻他的薄唇。


    男人神色微頓,他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視線撞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唿吸漸漸深沉起來。


    她在,哄他。


    車子穩穩停在秋水居門口,黎初落被他牽下車。


    庭院裏的花草像是已經適應了這裏,長的鬱鬱蔥蔥。


    路燈灑下些許燈光落在葉子上,增添了幾分靜謐。


    黎初落無意一瞥,忽地停下腳步,牽著男人去往庭院後方新搭的小苗圃。


    “懟懟,你看!”


    通往苗圃的小徑兩側種滿了白色瑪格麗特,燈光柔和地灑在這片花海上,每朵白色的小花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白色的花瓣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溫柔,花叢間偶爾透出的點點金黃色花蕊像是一顆顆小小的星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隨著夜風輕輕飄散。


    黎初落一隻手牽著他,另一隻手偶爾輕輕拂過花朵。


    男人跟在她身後,看向她的眼神溫柔而炙熱,貪婪地不願意將目光從她的身上挪開。


    小姑娘穿著霧霾藍的長裙,在小徑穿梭,偶爾幾株伸到路上的白色小花在她的裙擺輕輕拂過,像極了在花海穿梭的精靈。


    到了苗圃,她微微俯身,看了看還在已經服盆的花苗,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


    “懟懟,再過一段時間,陪我種花好不好?”


    男人垂眸深邃的望著她,狹長的眼裏繾綣著無盡的深情。


    他喉結微動,嗓音低啞纏綿。


    “好。”


    臥室。


    黎初落從浴室出來,下樓接了杯水,瞥見書房燈關著,她微微皺眉。


    出去了?


    可現在已經很晚了。


    忽地,她聽見樓上傳來像是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她微微一怔,視線落到了那扇緊閉著的門。


    她抬腳想往樓上走,又頓住腳步。


    萬一,他想一個人待著呢?


    但是……


    算了,就看一眼。


    房間裏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線。


    男人坐在那架已經蒙了灰的鋼琴旁,黑暗裏看不清眼底的任何情緒。


    他似乎對手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毫不在意。


    “咚咚咚。”


    “懟懟?”


    男人動了動唇,沒有說話,唇角勾著一絲自嘲意味的輕笑,他用力攥了攥手指,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黎初落站在門口,見他沒反應,聲音不輕不重的繼續說著。


    “那個……”


    “你對自己溫柔點,別傷著了。”


    說好隻看一眼,她沒多說什麽,轉身要走。


    忽地,門開了。


    一隻強有力的手將她拉了進去,將人按在了牆上。


    “?”


    “懟懟?”


    房間很黑,她看不太清,輕出了聲。


    “唔……”


    沒等她反應過來,獨屬於男人身上的男性荷爾蒙鋪天蓋地的襲來,將她裹挾住。


    她的唇被堵住,等反應過來,唇齒已經被撬開,男人口腔的冷冽在她口中蕩開,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腦後。


    良久,兩個人才分開,黎初落稍稍挪了挪,像是碰到了開關。


    “啪”的一聲燈被打開。


    她微微眯眼,適應以後才注意到男人手臂上的傷口,和身後碎了一地的獎杯。


    “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擁入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


    “沒事,讓我抱會兒。”


    男人喉結淺淺滑動,聲音很輕。


    他的頭抵在她的頸窩,唿吸有些沉重。


    像是怕手上的血弄髒她的衣服,他僅一隻手攬在她的腰間。


    黎初落沒說話,任由他抱著,目光停在那架黑色的鋼琴上。


    她伸手,在他的背上輕輕安撫著,像是在傳遞無聲的安慰。


    良久,她輕輕開了口。


    “先去包紮,再給你抱,好不好?”


    “好。”


    男人嗓音帶著些許沙啞。


    黎初落拉著他下了樓,拿來醫藥箱放在沙發邊上,在他身前蹲下,拿著棉簽小心翼翼幫他處理傷口。


    傷口處理完,她還沒站起來,男人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腰間,他微微俯身,抱住了她。


    他的眼眸漆黑,讓人看不出情緒。


    但黎初落感受的到,他在難過。


    黎初落抬起頭,在他的薄唇上輕點了下。


    男人低頭吻在她柔軟的唇上,輕的仿佛淺嚐輒止,卻又在慢慢加深力道。


    黎初落率先抽離。


    她站了起來,將醫藥箱放迴原處,拉著他上了樓,重新進了那間屋子。


    她俯身撿起一塊碎片,隱約看到上麵有個“宸”字。


    “說說看,我們懟懟小朋友為什麽要把自己的獎杯打碎?”


    男人從身後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頸窩,黎初落垂眸,見他沒有反應。


    “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說。”


    她微微轉身,看到桌子上散亂的樂譜,瞥見右下角的署名:阮舒音。


    “這是…你媽媽的作品?”


    “嗯。”


    阮舒音是當時京都有名的音樂家,音樂才華是萬眾矚目的。


    “所以,那架鋼琴……”


    “是我八歲的生日禮物。”


    “他們一起送給我的。”


    黎初落微微一怔。


    八歲,所以之後他們就出了車禍。


    “那個時候,爺爺剛去世不久,公司有好多事情要處理。”


    “我在國外參加鋼琴比賽,他們很忙不能來看。”


    他不緊不慢的說著,就連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此時都變得有些沙啞無力。


    “但我執意想讓他們來,他們拗不過,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


    “就算拿了獎,但我永遠見不到他們了。”


    黎初落望著那架蒙了灰的鋼琴,手指不由地蜷了蜷。


    “所以,從那以後,你就再沒彈過琴。”


    “嗯。”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簾,試圖掩蓋住自己眼底的失落。


    “但是懟懟,這不是你的錯。”


    黎初落微微垂眸,柔聲說道:


    “他們很愛你,不是麽?”


    男人唿吸深沉,放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幾分。


    “而且,你母親很為你驕傲。”


    她摩挲著那頁未完成的樂譜,上方特別標注了一個“宸”字。


    應該是他母親專門為他作的曲。


    “她如果知道你放棄了,會很難過的。”


    她將那張樂譜放到他麵前,指了指那個“宸”字。


    “所以,霍禦宸小朋友,你願意繼續完成它麽?”


    雖然是對他說的,但,更像是對小時候的那個放棄鋼琴的他說的。


    男人神色微動,輕輕咬了咬她的耳朵。


    “初寶,我不是小朋友。”


    “哦,不是小朋友。”


    “那是誰大晚上的想爸爸媽媽了,偷偷把自己一個人鎖起來?”


    她眉眼彎了彎,語氣帶著一絲戲謔。


    “不過……”


    “你剛剛說那個時候,你爺爺剛去世不久?”


    她秀眉輕擰,眼神透著幾分認真。


    “嗯。”


    黎初落微微皺眉。


    按餘念之前查到的,霍老爺子去世的那段時間,霍家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內鬥得很。


    不排除有人為的可能性。


    “你之後有再調查過麽?”


    男人眯了眯眸,眸底閃過一絲陰鬱。


    他查過一次,但沒查出什麽異常。


    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他了。


    “好了,我困了。”


    黎初落察覺到他的異常,沒說什麽,掙脫了他的懷抱,揚了揚手裏的樂譜。


    “這個我就拿走了,你早點過去睡。”


    說完她朝著他的唇輕輕吻了一下。


    “晚安,懟懟小朋友。”


    她唇角微揚,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走了出去。


    男人微怔,隨即反應過來,勾了勾唇,低頭輕笑出聲。


    下一秒,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那邊很快接通。


    “主子?”


    男人黑眸深沉,俊美的五官自帶一種冷冽氣場,低沉陰冷的嗓音悠悠響起。


    “當年那個司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等他迴到主臥,視線落到已經熟睡的小人兒身上。


    他唇角漾起弧度,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聲線溫柔纏綿,仿佛透著無限的縱容。


    “晚安,初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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