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落給男人打完針,目光停在了他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上。


    男人似是有所察覺,眉梢微微上挑。


    “感興趣?”


    說著將文件抽了出來,遞到她跟前。


    聞墨瞥了一眼,這不是霍氏作為投資方的音樂比賽嗎?


    聽說最大的股東為了邀請更多公司參加,拿出了300億的合同作為獎品。


    好幾個主辦方公司都參加了,可惜霍氏並未過多涉及娛樂領域。


    黎初落翻了翻,眉頭擰緊。


    “星輝是主投資方?”


    難怪m.r沒有受到邀請。


    她諷刺地笑了笑。


    “總投資方也敢參賽?”


    “他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看不起別人?”


    男人聞言抬眸,看到小姑娘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一旁的聞墨暗想:


    黎小姐,您知道星輝是京都最著名的娛樂公司嗎?


    黎初落整理好情緒,對上男人的目光,悠悠開口。


    “霍總,有興趣合作麽?”


    男人揚了揚眉毛,眼神深邃地盯著她,身子向後輕靠了下,眸底流轉的微光染著幾分輕挑。


    “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


    黎初落靜靜的看著窗外,那雙清冷的眸子好似透著某種堅決。


    “我要你以霍氏集團的名義參加這次比賽,同時在霍氏設立音樂部。”


    “音樂總監由我代理,人,由我選。”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他微微眯起眼睛,審視著眼前的人。


    “條件。”


    “我保證霍氏百分百贏得這次比賽。”


    “並且,押上m.r的全部股份。”


    黎初落的語氣冷靜而決絕。


    她對上男人幽深的眼眸,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要將人卷入其中。


    霍禦宸深沉的眸子裏藏著探究。


    小姑娘一向冷靜,但現在,


    她,似乎讓人琢磨不透。


    不僅是他,一旁的聞墨也瞪大了眼。


    不僅是對她身份的驚訝。


    除了星輝,m.r無疑是最有影響力的存在了。


    拿m.r的全部股份賭。


    她瘋了?


    “商人以利益至上。”


    “黎小姐認為,設立音樂部,對霍氏未來的發展有什麽好處?”


    黎初落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解釋道:


    “音樂產業是一個極具潛力的市場,尤其是在當前文化娛樂產業日益繁榮的時代。”


    “它可以拓寬霍氏的業務領域,吸引更多年輕、有活力的消費者,從而增強品牌親和力和市場競爭力。”


    她繼續說道:


    “再者,音樂項目可以與霍氏的其他業務部門產生聯動效應,創新跨界的營銷策略。”


    “總之,它給霍氏帶來的聯動效益,隻會多,不會少。”


    男人慵懶的靠著椅背,指骨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似乎在權衡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和潛在價值。


    “聽起來,似乎不錯。”


    他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讚許。


    “認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黎初落身上,似乎在觀察小姑娘此刻是不是真的冷靜。


    “嗯。”


    她語氣堅定。


    男人勾了勾唇,笑容帶著一絲玩味。


    “但似乎,m.r並不獲利,黎總怕不是有別的目的?”


    “是,我希望事後,霍氏收購星輝。”


    男人掃了她一眼,眸光微斂,難得開口:


    “有私人恩怨?”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似乎對這件事充滿恨意。


    “嗯,欠了我一條人命。”


    男人唇角微勾,沒再多問,眸色透著幾分玩味。


    他倒是越來越好奇小姑娘身上的事了。


    “聞墨。”


    “去給黎總準備一份合同。”


    聞墨略感意外,但立即應道:


    “是,總裁。”


    他拿起文件夾,轉身去準備合同。


    瘋了,都瘋了……


    董事會怎麽辦?


    果然,大佬的想法,不是他這種普通人能揣測的……


    聞墨出去以後,黎初落在辦公室等。


    她走到落地窗前,往下望了望,這個視角剛好能看到她的咖啡館。


    男人起身走到她身邊,也望向窗外。


    “黎總跟人談合作,一向這麽大膽?”


    黎初落眼底泛起淡淡的憂鬱,輕笑道:


    “實不相瞞,這好像是我親自談的第一個合作。”


    “而且,我能大膽一點的機會不多了……”


    最後一句,盡管,她說的很小聲,很小聲。


    但還是被男人聽見了。


    他垂眸看著她,深邃眼神中透著幾分認真,似是要看穿她的心事。


    片刻後,聞墨拿著擬好的合同進來。


    他將合同輕輕放在辦公桌上。


    黎初落快速瀏覽了一遍,就簽了字。


    男人垂眸,看向姓名那一欄,眉毛微微揚起。


    看來,小姑娘似乎並不想公布身份。


    晚上。


    烏雲聚集,天空不再是那片清澈的藍,而像一塊巨大的石板,被潑上了均勻的墨水,模糊了天際線,使得日月星辰都失去了蹤跡。


    床上的小人兒頭上布滿冷汗,她眉頭緊鎖,睫毛在顫動,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卻因恐懼而失去了血色。


    她的嘴唇輕抿,顏色淡得幾乎看不見。


    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抓著床單,手指因緊張而微微泛白。


    夢境的魔爪正悄然侵襲。


    陰暗的實驗室裏,燈光昏黃而冷酷,映照在蒼白的牆壁上,顯得格外刺眼。


    每一道鐵鏈的撞擊聲都在耳邊迴蕩,如同死亡的鍾聲。


    一個戴著白色口罩研究員走近,手裏握著一支裝滿不明液體的注射器,金屬尖端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按住她,讓她保持清醒。”


    一旁的助手們立即行動起來,他們圍在她身邊,麵孔隱藏在陰影中,隻有冷硬的橡膠手套在燈光下反光。


    針頭刺入肌膚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疼痛瞬間從手臂傳遍全身。


    那液體仿佛帶著寒氣,迅速擴散,像是千萬隻針尖在血管裏穿梭。


    “別讓她昏過去,我需要她保持清醒。”


    一道冷靜而無情的聲音傳來。


    疼痛再次襲來,注射器的尖端刺入肌膚,那冷冰冰的液體注入體內,她痛得尖叫出來,但聲音被束縛在喉嚨裏,隻能化作低沉的呻吟。


    每次注射後,痛苦都會加劇,身體像是被撕裂,內髒在痛苦的海洋中翻滾。


    直到,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變得扭曲……


    突然,


    畫麵切換到一個寧靜的場景。


    朦朧之中有四個人圍坐在一台鋼琴旁,


    一個人輕柔地彈奏著琴鍵,哼唱出優美的旋律,


    “我覺得這裏可以加一段和聲。”


    “好主意!”


    其他人旁邊點頭讚同。


    “黎黎,你覺得呢?”


    她聽到有人唿喚她的名字,她想要迴應,但聲音卻在半空中消散,她伸出手,卻隻能觸摸到空氣中的虛無。


    緊接著,鏡頭轉換到舞蹈室。


    似是有幾個人在一起探討舞蹈動作。


    “對,就是這樣,再轉過來。”


    “嗯,很棒。”


    “加油加油!”


    她模糊中看到有人在朝她招手,


    “黎黎,快來,就差你了。”


    她奮力想抓住那個人的手,卻怎麽也抓不住。


    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阻隔,隻能在邊緣徘徊,觸碰不到那熟悉的溫暖。


    鏡頭再次轉換。


    她模糊中看到一場演出。


    觀眾席上坐滿了熱情的粉絲。


    舞台燈光溫暖而柔和,在和諧的音樂中,舞台上的人翩翩起舞,歌聲如泉水般流淌,舞蹈如詩如畫。


    演出結束後,觀眾的熱烈掌聲和歡唿聲是對她們最好的讚賞。


    忽然,她的麵前陷入一片漆黑。


    耳邊響起一個溫柔卻遙遠的聲音:


    “黎黎,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聽到這個聲音,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無聲地滑落。


    她竭力想抓住那個聲音,但它卻像晨霧中的露珠,慢慢消散。


    別…別走……


    “很抱歉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完成約定了……”


    不會的……


    “黎黎,你不要怪我,我真的沒有辦法……”


    “黎黎,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弟弟,我把他交給你了,你告訴他不要難過,姐姐去天上給他摘星星了。”


    “黎黎,你和小諾要加油哦,我也會在天上給你們加油的……”


    那聲音如同夢中的泡影,即將消失殆盡。


    “再見了,黎黎……”


    聲音漸行漸遠,留下她獨自在黑暗中顫抖。


    “不,不要……”


    黎初落從夢中猛然驚醒,心跳如擂鼓般劇烈,她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剛剛從窒息的深淵中逃脫。


    汗水濕透了她的衣物,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打濕了枕頭。


    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床單,指節泛白,那股力量仿佛要將布料捏碎。


    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抗拒著夢中的痛苦迴憶,那種無法抓住、無法改變的絕望感在她心中迴蕩……


    她強迫自己深唿吸,試圖用理智去驅散那些困擾她的畫麵,但夢中的每一個細節都如刀刻一般鮮明,讓她無法忽視……


    她看了眼時間,四點十五。


    她再也睡不著了。


    起身坐到窗台上,輕輕拉開了窗簾。


    天還沒有完全亮,隻能隱約看到樹的輪廓。


    她戴上耳機,將窗戶打開,清涼的風輕拂過她的臉頰,她才稍稍找迴來一絲清醒。


    她將臉輕輕埋在交叉的雙臂中,


    寧靜的音樂旋律讓她沉浸在這種平靜之中。


    哪怕,隻能讓心靈得到片刻的安寧。


    她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肩膀,


    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


    ——————


    吃過早飯,她開車去了墓園。


    黎初落走在通往墓園的小徑上,腳下踩著落葉鋪成的地毯,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清風在她耳邊低語,帶著一絲淒涼,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思。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斑駁地灑在她的身上,卻無法驅散心中的陰霾。


    偶爾,有幾片落葉飄落,像是悼念的花瓣,輕輕覆蓋在墓碑上,增添了幾分哀婉。


    她緩緩蹲下,輕輕撫摸著墓碑。


    上麵寫著:曲顏汐。


    她帶來了鮮花,一朵朵潔白的百合,象征著純潔與永恆,她希望這些花能傳達她無盡的思念和遺憾。


    她不禁陷入了一段迴憶中。


    三年前她在青岩城養傷,突然有一天接到了曲顏汐的電話。


    她哭著對她說:


    “黎黎,對不起……”


    “你別哭,到底怎麽了?你慢慢說。”


    她焦急地迴應,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對麵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絕望:


    “對不起,黎黎,我不能陪你了……”


    她隱約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鐵鏈的聲音。


    再後來電話就被掛斷了。


    她連夜趕迴了京都,讓陸知寧陪她去了曲顏汐的住所,她當時看不見,陸知寧先去找人,迴來時她語氣沉重:


    “黎黎,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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