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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熠然把陸羲禾送迴了陸宅,之後迴了自己的住處。他不放心陸羲禾自己,便派了幾個護衛暗中盯著。


    陸羲禾臨進門時好似無意地看了一圈,心想倒也無妨,隻要不妨礙自己的事,這個大哥所做的一切,她暫時不會管。


    星兒站在院內,周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陸羲禾快走了幾步,小廝守在門口,說道:“大人好。”


    陸羲禾略微點頭,星兒走上前來,見四周安全,低聲道:“青嵐關一切正常。”


    “過於正常,反而顯得不正常。你派人盯緊那些人,一旦有動靜,立刻出手。”陸羲禾走路時,佩戴的行步“叮叮”作響。


    “是。”星兒迴答完,轉眼消失在院子中。


    綠蘿此時才敢跟上來,手裏拿著燙金帖子,“小姐,張國公家的二小姐給您送了帖子,邀請您去她的府上玩呢。”


    “張國公家的二小姐?”陸羲禾初來京城,對這些人還不熟悉,張國公家的二小姐是誰,她一時還想不起。


    “小姐,據說她是京城裏的大美人呢,有名得很。”綠蘿激動地搓手,如果小姐去的話,她就能看見名動京城的大美人了!


    “張芷柔。”陸羲禾想起來了,她早年以《霓裳》一舞驚豔王公貴族,連皇上都讚不絕口。


    據說許多世家公子對她百般討好,她一概不理睬。


    “是個有趣的人。”陸羲禾對她早有耳聞,如今她邀請自己去,自己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小姐是同意去了?太好了!”綠蘿喜道,“奴婢現在就去為小姐準備衣裳!”


    陸羲禾笑了笑,這丫頭總是這樣容易開心。


    張芷柔名滿京城,想要結交的人數不勝數。


    國公府的大門**厚重,當中是穿堂,放著一個紫檀架子的大插屏。過了穿堂,便是三間廳,廳後便是正房大院。


    轉過遊廊,未見人影已聞嬌聲細語。


    隻見一群穿紅著綠的女子當中,一抹鵝黃身影分外矚目。


    她端坐在古琴前,芊芊玉手撥動琴弦,清泉般的琴聲傳來,伴有赤金鐲子上掛的鈴鐺的“叮叮”聲。


    見有人來了,抬眼一笑,眸中明亮的光,如星辰般閃耀。


    “這位便是我與你們說起的陸小姐了。”她的聲音甜如浸蜜,不是刻意裝出的矯揉造作,真真令人陶醉。


    她就是張芷柔嗎?


    張芷柔緩緩走下來,目光打量她,笑道:“我長你兩歲,你可喚我張姐姐。”


    陸羲禾不好意思地笑道:“張姐姐。”


    “你就是陸羲禾?”一個不善的聲音響起來。


    陸羲禾迴頭,循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眉眼大氣的女子款款走來,此刻正冷冷盯著她。


    “不知閣下是?”陸羲禾反問道。


    女子不屑道:“憑你也配知道?”說罷冷笑一聲,“我當是什麽樣的人,能連跨三級入刑部,現在看來,不過狐媚子罷了!”


    張芷柔麵色不變,聲音卻冷了幾分,“安康郡主,她是我請來的客人,請郡主客氣一點。”


    “郡主說的話,下官倒是聽不太明白。”陸羲禾好聲好氣地說道。


    “對她客氣?哼,本郡主平生最瞧不上沒有實力還敢到處蹦躂的人!”安康郡主對張芷柔說完,轉頭對陸羲禾嘲諷道:“小小年紀,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貌,勾得太子殿下為你神魂顛倒,竟安排你進刑部。可惜呀,就你這幅小身板,進督捕司能幹什麽?跟在後麵抓老鼠嗎?”


    原本看戲的眾人,一聽太子的名頭,紛紛轉變了立場。


    “我還以為有多大本事,原來是勾搭上了太子。”


    “怪不得這麽神氣。”


    “姐姐,督捕司是什麽呀?”


    “督捕司是抓犯人的地方。”


    …


    麵對各色的話,陸羲禾沒有生氣。在她來之前,便猜到有人會刁難她。


    她沒想到的是,刁難來得這樣快,這個安康郡主還真會挑,偏偏拿她的官職說事。


    “安康郡主,下官進刑部,是通過刑部的考核和吏部的選拔。參加考核的文書,如今正落在陛下的桌前。郡主此話,可是質疑陛下嗎?”


    安康郡主臉色一白,這個該死的陸羲禾,竟然搬出皇上來壓她!


    “哈哈哈哈…”


    一陣鼓掌聲響起,七皇子寧恆大步走進來,“許久未見,陸大人還是這樣有趣!”


    張芷柔微微一笑,“不知七皇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七皇子責罰。”


    “參見七皇子。”眾人雖好奇這幾人的關係,禮數卻是萬萬不能失的。


    安康郡主咬牙,這個廢物皇子寧恆,怎麽哪裏都要摻和一腳,實在討厭!


    陸羲禾隨眾人見寧恆行禮,這張臉,她記得太清了。


    玉江樓前來與自己搭話的人,不正是這位七皇子寧恆嗎?


    “陸大人還真是調皮,說了個假名字糊弄我,害得我苦苦尋你不得。”寧恆裝作可憐樣,滿眼無辜。


    安康郡主不甘心,無奈陸羲禾一番話說得她啞口無言,如今又來個寧恆,她更無計可施,隻得悻悻作罷。


    綠蘿擋在陸羲禾麵前,緊張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七皇子許是記錯了。”陸羲禾說完,退開了一步,她不想離此人太近。


    “嘖嘖,你說是便是吧。”寧恆自覺無趣,轉身對張芷柔說道:“你極少邀請別人,怎麽今天興致這樣好?”


    不待張芷柔迴答,門外高聲傳道:“太子殿下到!”


    寧恆挑眉,太子也來了?


    陸羲禾頗為詫異,據說太子不喜與人打交道,這樣的場合更是極少出席。


    今天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安康郡主嗤笑一聲,“太子一來,有人可要不自在了。”


    張芷柔眸中的溫柔轉瞬即逝,看向安康郡主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冷意。


    寧佑一襲青衣走進來的時候,眾人著實驚豔了一把。


    束起青絲的他,氣度非凡,宛如謫仙,俊美不可直視之。


    向來極少出席宴會的他,在眾人就快忘記他的時候,以如此的方式登場,別人如何能忘了他。


    “參見太子殿下。”眾人盈盈拜禮,一瞬間亭子鴉雀無聲。


    靜得可怕。


    陸羲禾眼裏倒映出的影子,哪裏是太子,分明是那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寧炎阿。


    她突然覺得難以置信,難道那個人在她心裏竟然這麽重要嗎?


    為何從前不覺得?


    為什麽他走了這麽久,連一點消息都沒傳給自己呢?


    可見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並不重要。


    “殿下。”張芷柔上前一步,眉眼似有喜色,忽然又停下來。


    寧佑站在前方,耐心地聽她講話。


    “沒什麽,殿下今日前來…是柔兒的榮幸。”她的臉上飛速爬上兩朵可疑的紅暈,聲音愈發婉轉。


    “二小姐言重了。孤近來身子已經大好,日後…”他環視亭中眾人,好看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還望大家多多照拂。”


    “殿下請。”張芷柔側身,派人引寧佑坐上座。


    寧恆與太子寧佑一向不對付,見眾人諂媚的模樣,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


    他走到陸羲禾身邊,悄悄說道:“五哥有東西給你。”


    是他?


    陸羲禾麵色不改,心中卻是駭浪驚濤。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亭子,各帶一個奴仆,在湖邊碰頭。


    亭中眾人熱鬧異常,除了寧佑和安康郡主之外,無人發現。


    寧恆確認了周圍無人,將一個錦囊交給她。


    “他還好嗎?”陸羲禾開口問道。


    寧恆似乎有些意外,“想不到你還會關心他,我以為你是個花心的女人,見他失勢就把他拋棄了。”


    “你隻需告訴我他好還是不好。”陸羲禾將錦囊收進袖中,沒有正麵迴答他的話。


    寧恆攤手,“在外打仗,哪有什麽好與不好。你放心,五哥可是聞名天下的戰神,這點小事難不倒他。”


    “如此便好,謝謝殿下。”


    “我問你,你待五哥可是真心的?”寧恆有些猶豫地問道,麵前這個女子,真的可以相信嗎?五哥如今孤立無援,自己無權無勢,想要幫他也是有心無力。若是京城中無人幫他,他可就危險了!


    “為何這樣問?”陸羲禾隱約感到不對勁。


    之前她派去青嵐關打探消息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難道真的出了什麽事?


    “哼,我可是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騙了我們。竟說了個假名字糊弄我們!”寧恆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查到那個叫陸容婉的人在天都,動了點手腳把她帶到天都,結果一見,竟然是個陌生的女子!”


    “這麽說,都是你做的?”陸羲禾臉色不悅,心裏默默給他記了一筆。


    “還不是怪五哥,他偷偷找到你,還瞞了我那麽久!”寧恆一想到這件事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怎麽不知道,原來五哥那麽小氣!


    “不過你不用擔心,那個姨娘的病隻是用藥拖的,實則對身體無害,過不久她就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是藥三分毒,怎麽可能對身體無害?”陸羲禾說完,仍是惦念寧炎的狀況。


    扶桑人在青嵐關一定給他帶來了不少難關。


    朝中亦有人想要趁機除掉他。


    幸好她已經控製了沿途運送糧草軍餉的人,至少在這方麵,他不用擔心了。


    “時候不早了,殿下該迴去了。”陸羲禾提醒道。


    寧恆一拍頭,“瞧我這記性,險些忘了時辰。你自己小心些。”說罷帶著小廝風風火火地走了。


    陸羲禾鬆了一口氣,綠蘿上前正欲問話,陸羲禾輕輕地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說話。


    待她迴到亭中的時候,眾人已入席,歌舞坊的女子在亭子中央翩然起舞。


    寧佑聽完小廝的匯報,看向陸羲禾的眼神中更添玩味。


    他一直都知道陸羲禾背地裏做的事情。原本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接手了天機閣。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她對敵人的分析和對付他們的手段,實在叫他欣賞。


    她冷靜、果斷、聰明,若不是她與寧炎牽扯過多,他幾乎可以認定,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至於寧炎,隻要他沒有非分之想,自己可以放過他。


    而他真正的對手,一直處在暗中…


    張芷柔見眾人對歌舞興致不高,提議道:“總是看歌舞許是乏了,我們玩個遊戲如何?”


    安康郡主嗤笑道:“玩遊戲作甚?難道是這歌舞太無聊,叫二小姐乏了嗎?”她算是看明白了,張芷柔分明就是想借機接近太子。她才不會讓他們如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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