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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的衣服早就做好了,正要差人給您送過去呢。怎麽能讓您親自跑一趟呢!”


    那人緩緩走近,陸羲禾發覺此人與寧炎長相有三分像,隻是氣質不同,外貌看起來千差萬別。


    他很溫和,讓人覺得很親切,忍不住想靠近。


    “無妨。我也沒什麽事。”他說道。


    “好久不見,二哥。”某個不善的聲音傳來。


    果然是寧炎。


    他瞥了一眼陸羲禾,忽然覺得其他一切失去了顏色,唯獨她一人絢爛奪目。


    “五弟。”寧佑好聲好氣迴道。


    寧炎別過頭,“喜歡就買,磨蹭什麽。”


    寧佑吃驚,轉瞬恢複了溫潤的神情,他看向陸羲禾的方向,兩人對視了片刻。


    寧炎不悅的聲音再度響起,“老板,剩下的全包了。”


    他再次看向她,“餓了吧?帶你去吃飯。”


    陸羲禾搖搖頭,“我還不餓。”


    寧炎可沒有那麽多耐心,走過來拽她的袖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不,你餓了。”


    眼看著陸羲禾被他帶走,秋蘭和綠蘿對視一眼,馬上跟了上去。


    小姐是女孩子,您能不能溫柔點!


    陸羲禾被他強硬地“送”進馬車,臉色非常難看。


    她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如此討厭的人。


    “小姐…”綠蘿小聲嘀咕道,“還有半天,小姐忍忍吧。”


    “小姐的事,需要你多嘴嗎?”秋蘭同樣小聲道。


    馬車悠哉悠哉行了一段路,忽然顛簸起來。


    陸羲禾一不小心撞到車壁,“咚”得一聲響,外麵傳來一聲笑。


    他故意整她!


    她細嫩的臉上出現了一塊淤青,秋蘭和綠蘿嚇了一大跳。可是誰也沒有帶藥,隻能幹著急。


    寧炎的確不是故意的。


    這段路平時都很平坦,今天居然多了許多小石子。


    他擺擺手示意手下去查,想了想,還是換了一條路走。


    顛簸的感覺消失了,陸羲禾臉色陰沉,摸了摸淤青的地方。


    她低垂眼眸,或許是意外吧。


    秋蘭和綠蘿兩個丫頭氣不過,可這裏不是陸府,這裏是京城,這個人更是惹不起的人。


    主仆三人一路沉默到了玉江樓。


    寧炎點了滿滿一桌的菜,坐在椅子上看著陸羲禾。


    她為什麽低著頭呢?


    難道,這就是女孩子害羞的樣子?


    他忽然覺得口幹舌燥,內心不自覺興奮起來。他飲下一杯酒,毫不顧忌地盯著她看。


    充滿了欲望的灼熱視線,不知道當事人如何想。秋蘭和綠蘿倒是鬧了個大紅臉。


    陸羲禾感覺到,事情正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


    她緩緩抬起頭,寧炎的目光徒然變冷。


    隻見那張嬌滴滴的臉眉骨處有一塊杏仁般大小的淤青,定是剛才路上顛簸時撞的。


    不知道疼不疼?女孩子一向看重自己的臉,她一路低著頭就是因為這個?


    寧炎心裏雖然這麽想,嘴上說的卻是:“這麽嬌氣,磕一下就青了。”


    陸羲禾抿嘴不語,夾了一塊筍放在碗裏。


    寧炎臉更黑了,“騰”地一下站起來,桌上的碗筷跟著抖動起來。


    縱使內心強大,可她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如此喜怒無常,殘暴專橫,令人生厭。


    同時還帶有一點難以掩藏的恐懼。


    筷子停在半空中,她抬起頭仰視他,水靈靈的美眸中夾雜著疑惑,畏懼,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秋蘭和綠蘿不清楚發生了何事,隻知道自家小姐從未如此失態過。


    此時此刻,她的所有情感都是真實的。


    五皇子寧炎,性情殘暴,視人命如草芥,是百姓口中的活閻王,是文武百官口中的孽障!


    從前她是不信的,可真正麵對他時,他的氣勢,他的神情,叫她不得不信。


    寧炎站著看了她片刻,居然走了過來!


    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好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她腦海裏閃過無數想法,怎樣才能脫身?論勢力,她根本無法和他對抗,她沒有任何籌碼,談判威脅無從談起。


    示弱?哭?這種方法在陸家不是沒用過,可是寧炎這個人,明顯不吃這一套。


    寧炎一手背在身後,走到她麵前,緩緩俯身。


    他彎腰看著她,她的小臉微微泛紅,隻是眉骨那一塊淤青,叫人心疼。


    “疼嗎?”寧炎伸手在她的傷口處摸了摸。


    這一碰可好,原本不怎麽疼的傷口頓時好像被巨石碾過一樣,疼得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秋蘭和綠蘿正要製止,卻被寧炎威脅的眼神嚇得不敢動。


    她們心裏不是滋味,這個人皮糙肉厚的,下手更是不知輕重,要是大少爺在就好了!


    “不疼。”兩個人隻有一拳距離,離遠了看,十分親昵。


    小廝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妙神情。


    昨天他就發覺五皇子不正常,話比平常更少了,還總是一個人發呆。


    明明可以拒絕晉國公的托付,偏偏告假自己巴巴地來!來了還裝成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這樣也就算了,還兇神惡煞的。殿下啊,這裏不是軍營,她不是你手下的兵,你這麽兇是為什麽啊…


    “白喜,要一壺燒酒來。”小廝白喜正想著,寧炎忽然吩咐道。


    白喜一琢磨,殿下這是要幹什麽?粗人才會用酒擦傷口吧,這麽一個嬌嫩的女娃娃,殿下腦子還清醒嗎?他剛剛按的那一下,自己看著都疼。


    “殿下…”白喜剛一出聲,寧炎側頭冷冷地望著他,他連忙咽下要說的話,找小二要酒去了。


    寧炎迴頭繼續看著她,手又要伸過來,陸羲禾忙躲開。


    “…”


    他不滿地直起身,自己都沒嫌棄她,她竟然敢嫌棄自己?


    寧炎不高興了,他一不高興就要有人遭殃。


    “來人!送她迴府!”


    他低沉的聲音渾厚有力,沒有刻意擺表情,卻不怒自威。


    陸羲禾心裏的不悅簡直到了頂點,看向他的眼神竟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希望再也不要見到這個討厭的人!


    她沒有一點猶豫,立刻站起來,行了禮道:“多謝殿下。”


    冷冰冰的語氣完全不像她平時待人的嬌俏樣子。


    寧炎背過身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


    陸羲禾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凝視片刻,寧炎卻忽然轉過身來,“離太子遠點。”


    寧炎與太子不和,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陸羲禾不知道他抽什麽瘋,微微一笑打算告辭。


    寧炎突然走近了,捏住她的手腕,低頭威脅道:“我可沒有什麽耐心,你最好聽話一點,不然的話…”


    他的臉越靠越近,陸羲禾攥緊拳頭,冷冷地望著他。


    “不然的話怎樣?”


    寧炎眯起眼睛,周身布滿危險的氣息。


    他手的力氣很大,陸羲禾手腕被捏的很痛,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秋蘭上前阻止道:“殿下,小姐她…”


    寧炎沒有理會她,白喜斥道:“有你說話的份兒嗎?還不退下!衝撞了殿下,當心治你的罪!”


    綠蘿見狀哭了起來,“撲通”一聲跪下哭著道:“殿下,我家小姐自小身子骨差,前不久還大病了一場。求殿下寬宏大量放了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經不起殿下這樣折騰啊…”


    寧炎被她哭得頭疼,低頭卻見陸羲禾垂頭,好像要哭的樣子。


    他鬆開了手,瞧見她的手腕處紅了一大片,寧炎心想,自己難道那麽粗魯?他根本就沒有使力氣啊。


    “嬌氣,坐下敷藥。”他用強硬的語氣命令道。


    陸羲禾心裏一千個不願意,可不得不坐在凳子上。


    白喜見狀遞上酒壺,示意地上的綠蘿起來,綠蘿擦擦眼淚站了起來。


    寧炎在她旁邊坐下,右手放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著,盯著她若有所思。


    他拿著幹淨的帕子,沾了酒敷在她的眉骨上。


    陸羲禾哼都不哼一聲,秋蘭和綠蘿急的直咬牙。


    寧炎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他放下手,對秋蘭和綠蘿說道:“你們來。”


    秋蘭和綠蘿鬆了一口氣,趕忙上前,輕輕地拿帕子給她敷臉。


    鬧了這麽一檔子事,寧炎也沒有再為難她。等她看起來臉色好一些了,便差人送她迴去。


    陸熠然辦完公迴來的時候,陸羲禾已經睡下了。


    他把秋蘭和綠蘿兩個人叫去問話,得知跟她在一起的人是寧炎,竟也不解。


    寧炎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怎麽這次就聽了晉國公的話?不像是他的風格。


    不過陸熠然並不擔心,寧炎構不成什麽威脅,陛下很快就會開始壓製他。他不是桀驁不馴嗎?


    陸熠然眼眸微暗,陛下給他賜婚的時候,不知他會是什麽反應?


    所有企圖靠近她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想到寧遇安,陸熠然勾唇一笑。把他塞給陸容婉,到時候找個由頭,把他們趕到邊關,一勞永逸。


    寧炎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迴府後他心情極好,總是在不經意間想起陸羲禾。


    真是個嬌氣的,碰都碰不得。


    迴憶起她看的自己的眼神,明明恨得牙癢癢,還裝出一副聽話的模樣,他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白喜在一旁看到他詭異的笑,心裏默默道:完了…殿下,您可別犯傻啊…


    “她真是陸大將軍的女兒?看她那小身板,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


    寧炎牽著馬,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她迷茫的神情,邪氣地笑道:“白喜,給陸將軍寫封信,我要見他。”


    白喜詫異道:“殿下,不可!現在您正處在風口浪尖上,況且他早就不是將軍了,您何必惹禍上身呢?”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來的廢話。滾。”


    白喜一臉苦相,“殿下,那邊盯您盯得正緊,禦史們參您的折子堆了一炷香高,這個節骨眼兒,千萬不能被人拿住了把柄,殿下三思啊!更何況,殿下您若是看上了陸家姑娘,迴頭找貴妃娘娘知會一聲,一切不就…”


    “下去領二十板子。”寧炎說完翻身上馬,瞬間竄出了老遠。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悲可歎!”白喜正唉聲歎氣,寧炎的聲音再次傳來:


    “三十!”


    白喜欲哭無淚,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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