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的事早有人報給了容氏。


    容氏初聞之時氣的目眥欲裂,手中的金絲楠木羅漢佛珠也都扯斷了。


    “賤人!”她盛怒之下,口不擇言。


    秋嬤嬤為難的很,但也不能不迴話:“侯爺氣的去了前院,侯夫人鬧的不可開交,趙家的人還在呢……


    表姑娘似是用了暖情的藥,神智有些不清楚,又、又叫侯夫人打了……


    這事一出,世子夫人將諸位夫人引去了留風居……”


    容氏猛的迴過神來,不對!


    趙氏一開始打的便是鬧大的主意,隻怕這壽宴也是為了此事而起。


    但那裏麵的人不該是錦安,應當是謝明矅才是!


    趙氏算計的是謝明矅,隻不過,這當中不知又發生了何事,謝明矅沒上這個當,反而將錦安送了進去。


    想來與那庶女脫不了幹係!


    好啊,她冷眼旁觀,由著趙氏去鬧騰,最後再來假惺惺的收場。


    好!好!


    好心機!好手段!


    “表小姐怕是要請大夫來瞧了,不然……”秋嬤嬤心中再不情願,也隻得硬著頭皮迴話。


    容氏忍了又忍,指甲都要將手掌刺破了,眼下可不是由著性子來的時候。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著聲氣道:“糊塗東西,給她鋪好了康莊大道不走,非得走些下賤的路子,這迴還帶累我兒的名聲……”


    秋嬤嬤忙道:“……這,世子夫人倒是說了,她是您作主許給侯爺的人,萬般的不是都是侯夫人,善妒……”。


    說實話,連她在聽到這般說辭時都鬆了口氣,在她看來,這已是最好的結果。


    憑著這一點,世子夫人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容氏素來寬和的眼裏盡是兇戾,她憤怒的拍著案幾:“她?她是個厲害的!比楚氏、趙氏都狠!


    她明知趙氏沒安好心,便將計就計,既擺布了蓮兒,又叫趙氏自食其果!


    她倒是成了清清白白的孝順媳婦!


    可恨蓮兒若不是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又怎會與那蠢貨合夥謀算世子,壞了我容家的大計。


    郭家,隻怕已經曉得了……”


    容氏十分惱火,若是舍了一個容青蓮,能收拾那個庶女倒也值了。


    但這次,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趙氏一生做的最對的事,便是離間這庶女與那孽障。


    隻可惜,她算計旁人不成,反倒將自個賠進去了,還帶累了容家。


    萬萬沒料到,那孽障竟得了這般厲害的一個幫手,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將蓮兒許給他。


    叫那庶女進不了謝家的大門。


    容氏自知再氣也是白搭。


    容青蓮自是要救的,雖說她不爭氣,但也養了這麽些年,總不好眼睜睜的瞧著她病著不管。


    謝家鬧這麽一場,那些夫人們略坐坐也都告辭了。


    趙氏自出事後起便沒再現身。


    有人問起時,莫以寧隻推說她身子不爽利,站不得迴去歇著了。


    之後,莫以寧便以主家的身份,將來客一一送走。


    她這番臨危不亂、進退有禮倒得了許多的人稱讚,也能稱得上一聲大家風範。


    秦氏與她一道張羅到了最後,臨上馬車之時,倒底還是多說了一句:“那侯夫人到底是你正經的婆母,你何苦……”往死裏得罪她。


    婆婆磋磨媳婦總有千般萬般的手段,說出去還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怕莫以寧年輕,不識得厲害。


    誰知莫以寧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她算不得我正經婆母,且與我們不死不休呢!


    您日後遠著她些,我怕濺您一身血……”


    秦氏聽了也是幹瞪眼,罷了,這對婆媳都不是她莫家、秦家惹的起的。


    前院散的晚一些,謝錦安收拾一番之後,倒是麵色如常的招待諸位皇子與賓客。


    因著來的賓客多了,跟著的下人們也多。


    人多嘴雜,謝家後院的風聲不可避免的傳了些到前院。


    趙元華年紀小,旁人說渾話時一時不防便叫他聽了去。


    他聽了這樁風流韻事,興衝衝的跑到謝明矅身邊,神神秘秘道:“你爹可真厲害,裝的真像!


    我還以為就我父皇是那個樣兒,誰知謝大人外麵瞧著冷冷的,在府裏也是那個樣兒……


    嘖嘖嘖,怪道能得父皇看重……”


    原是一丘之貉。


    謝明矅很是嫌棄的瞅了眼這糟心的傻小子,並不想與他坐在一處。


    他默了默便大聲道:“兄長,六皇子他說……”


    他要告個刁狀。


    “唔唔唔……”


    趙元華捂著他的嘴,急的跟個猴兒似的,在他耳邊念經:“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這話是能往外頭說去的……”


    趙元啟見他今日上竄下跳的樂不可支,實在是難以管束,便歎了口氣:“五弟,今日攪擾謝大人了這許久,咱們迴宮去吧……”


    謝明矅大為讚同。


    趙元承也點了點頭。


    趙元華自是不情願,但胳膊擰不過大腿。


    三位皇子起身告辭,謝明矅自是將他們送至大門處。


    謝錦安也親自送了出來。


    趙元時見他那三個弟弟都走了,他再不走也不好。


    想來今日也探不出謝錦安的口風,便也起身告辭。


    送走了幾位皇子謝錦安也鬆了口氣,這壽宴也終席了。


    外院的賓客紛紛告辭。


    謝明矅裝作不在意那般偷偷望了那人一眼。


    從他的麵上竟什麽都瞧不出來。


    幾位與謝明矅交好的世子、公子又約好了一起去打獵,這才騎馬離去。


    謝明矅惦記著莫以寧,見外院賓客走的差不多了他便抬腳往後院去了。


    莫以寧卻是在容氏的跟前。


    送了客之後,容氏派人請她過去。


    莫以寧身邊帶著甜兒和碧落,自是沒什麽好怕的。


    既請了她,她便去。


    花廳裏倒也沒旁的人了,容氏神色莫辨的看了她半晌也未出聲。


    莫以寧安然的坐在下首,瞅了瞅她手邊的茶盞,不由得猜測,容氏該不會是想拿這個茶盞來砸她吧。


    “老夫人,您這茶水可是涼了,要不要令秋嬤嬤給您換杯熱熱的?”外客雖走了,但莫以寧依舊是那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好似一點都不曉得,今日出了件大事。


    雖說趙氏是咎由自取,可她算計了謝錦安也是不爭的事實。


    但她麵對著容氏竟無半分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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