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的好好的竟覺著越來越熱,身子更是越來越沉,累的都喘不過氣了。


    待她用盡全力的睜開眼時,一時間怒從心中起。


    她分明記得,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她是倚在謝明矅肩上的。


    怎地她睡著了,這狗世子竟將大半個身倚在了她的身上,難怪這般沉。


    莫以寧用力將謝明矅從身邊推開,他睡眼迷離還不滿的嘟囔著:“你又要做甚?”


    那長手長腳更是懶懶的在車廂裏舒展開來,竟占了大半的地方。


    莫以寧本就熱的冒火,又發現一頭青絲像褥子一般披散在身後,怪道她熱的不行。


    “你做什麽要拆我頭發?不知道熱的很麽!”莫以寧氣的狠了,說起話來自是硬梆梆的。


    謝明矅這才掀開眼皮望了望她,他把臉湊到了莫以寧的跟前道:“你那簪子頂在腦袋上,跟兵器似的,你瞧瞧把我戳成什麽樣了!”


    莫以寧按捺著怒氣,望了望他臉上那個紅印子。


    嗬!這印子,再過一會兒險些就要瞧不見了!


    這狗世子分明就是在找茬!


    莫以寧氣的後背上都出汗了,她板著臉道:“戳到你了你不會說麽,你叫醒我不成麽,拆我頭發做甚!披頭散發的一會兒如何見人!”


    “我自是叫你了呀,怪隻怪你睡得太沉了,怎麽叫都叫不醒呢!


    我若是聲氣再大些,豈不是叫外麵的人聽了笑話……”謝明矅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偏偏莫以寧見他神色坦然中還帶著一絲委屈,有些將信將疑。


    她平日賴床之時,文心確是要喊好久才能將她喚醒,但坐著馬車呢,她怎會睡的那般沉?


    那謝明矅定是故意的!


    謝明矅就是故意的。


    他想摸摸莫以寧的這把青絲,肖想了許久了。


    莫以寧迷迷糊糊靠在他身上時,他隻覺得一陣陣的馨香往他的心口裏鑽呢。


    一時間頗有些心猿意馬,馬車顛簸,那小腦袋上的簪子時不時便要戳他的臉。


    他有些手癢癢,就把戳到他臉上的簪子拔了下來,眼見莫以寧的發髻也鬆了些。


    謝明矅越發覺得有趣,就將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上餘下幾隻小發釵也拔了下來,那烏黑亮麗的青絲頃刻間便鋪到了他的身上。


    他握了一束把玩,竟比最上等的絲緞還要順滑,還帶著幽幽的香氣。


    他如今懂的也多了些……


    前幾日他在書房裏發現了幾本精美的小冊子,畫工上色皆是不凡,竟還栩栩如生。


    裏麵都是些沒穿衣服的小人,他先是嚇了一跳。


    望了望四下沒人,便忍不住又細細的欣賞了一迴。


    這,雖說有些羞人,但,他有生以來還是頭迴見著呢,怪有意思的。


    待到第二日,華先生照例與他把脈之時,那臉上的神色竟是複雜多變。


    他歎著氣:“年輕人啊,莫要心急,你雖是解了這毒,可這身子倒底是虧了許久,這一年半載的,還須清心寡欲好生將養才是……”


    這清心寡欲四個字他特意說的高聲一些,好叫站在門口的長風聽見。


    謝明矅頓時如遭雷擊,這、這種事先生竟也能知曉?


    他那會兒已是羞憤交加,隻能用另一隻手捂住半張臉,自覺已沒臉見人了。


    華七鶴一邊搖頭,一邊起身要去給藥田澆水之時,又迴過頭來鄭重交待他:“……這個女子啊,身子骨要長到一定的年歲才好生兒育女,最好是滿了十八歲,方能兩全齊美啊……”


    謝明矅從指縫裏偷偷覷了一眼,正好與門口要進不進的長風對了眼,那時直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叫他鑽進去。


    長風在聽到華七鶴的話時,也猶如雷擊一般,他竟險些害了世子爺。


    於是謝明矅書房裏那情深意濃、栩栩如生的小冊子,短短的存在了一日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些畫著男女小人兒的小冊子,如同清風一般,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了……


    謝明矅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上無聊的很,便將莫以寧叫來一起,倒也不是想做些什麽,不過是覺著二人較旁的人更親近一些。


    待到莫以寧靠在他身上打瞌睡時,他方才曉得,原來耳鬢廝磨是這麽個意思。


    他還曉得了,這男子與女子竟大有不同,這棒槌精軟軟的、香香的,烏絲與皮子都滑溜的很。


    莫以寧:有沒有可能,平日裏香膏抹的多了,自然就醃入味了……


    “你這裏熱的很,我要迴去我的馬車上了!”莫以寧皺眉不滿道。


    她想文心了,若是文心在這裏定會將她伺候的安安生生的。


    “一個人坐馬車多沒趣啊,我陪你說話不好麽?”謝明矅現如今也學會哄人了。


    他也覺得奇怪,他脾氣大著了,怎地對著這棒槌精偏生不起氣來。


    莫以寧小臉氣鼓鼓的:“我有文心還有碧落,哪會沒人說話,文心還會給我扇風呢!”


    她話音未落,隻聽到“唰!”的一聲,謝明矅把手中的碧海潮升楠木折扇甩開,嘩啦啦的對著她一陣狂扇。


    他極為大度道:“如何?本世子親自給你扇風呢!可涼快了?”


    莫以寧抿了抿嘴,也不知這謝明矅是哪根筋不對了,還親自給她扇風?她可受不起。


    她不情願道:“涼快了,可我頭發披在身上熱的很,快去叫文心來給我梳頭……”


    謝明矅把扇子對準自個也狠狠的扇了幾下:“不成,這裏這般擠再進來一人,豈不是更擠!”


    莫以寧瞪大了眼睛,這人可真會胡扯,他把胳膊腿腳略收收,再進來兩人亦是無礙。


    可她總不能這般模樣下車吧。


    她隻得又推了一把謝明矅:“那你叫他們停一停,你下去略站站,等我梳個頭……”


    謝明矅靠在車廂上由著她推搡,還懶洋洋道:“不成,我若是下去了,叫人發現我氣色這般好,還如何韜光養晦!”


    莫以寧快要被他氣死了,額頭上都沁了層薄汗。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這狗世子成心不叫她好過!


    等等!


    “這般熱,你車上怎地不放冰?長風呢?他不管你了嗎?”莫以寧疑惑道。


    平日裏長風最是緊張他,沒道理出了門就不管他了,由著他自個熱著。


    說起長風,謝明矅惆悵的歎了口氣:“是我自個說的,不叫他們在我跟前侍候呢……”


    若是長風在,早就給他安排的妥妥帖帖,哪會叫他幹熱著。


    “啊,這是為何……”


    “師父罵我了,說我若是一味貪圖安逸,還練什麽功打什麽仗,老老實實做個公子哥也就罷了。”


    “好似,有幾分道理呢……”


    “可不是,故而我便想著這一路且試試,我自個……”


    “嗯?不對啊,謝明矅,你莫不是自個不得自在,便將我也拉過來,叫我也不得自在,你便快活了?是也不是!”


    “……小寧寧,你可聽過一句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嗬!未曾,我隻聽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呢!”


    “喲,那你飛一個我瞧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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