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眾人彎腰鞠躬的角度來看,隻能在餘光中瞥到一雙被純黑色西裝褲包裹著的,修長至極的雙腿,緩緩走來。


    他的個子實在是太高了,比周圍環繞著他的一群人足足高出一個頭,無端地就生出某種睥睨眾生的感覺來。


    隻是從身邊走過,就有無形的氣場壓迫了過來,讓眾人的腰不由得彎的更低。


    商南洲微斂著眸子,深邃的瞳孔中泛著幽幽波光。


    他的目光是極冷的,眸中一片暗沉,叫人琢磨不出喜怒。


    削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便更顯得氣場冷戾了許多。


    一襲質地極好的西裝包裹在他的身軀上,微微勾勒出那充滿了力量和爆發感的肌肉線條。


    那抹黑色純粹到了極致,就像是個黑洞一般,隻要盯著看的久了,就會有種被吸進去的感覺。


    一條暗紅色的龍順著他的衣擺盤旋而上,那猙獰的龍頭最終停留在了肩膀處,直勾勾地盯著與自己對視的人,雙眼中噴出金色的火焰來。


    這條龍實在是太過於逼真,像是隨時能穿透那片單薄的衣料,騰雲駕霧地展現出它的真身來。


    隻是那暗沉沉的,看起來充滿了不詳的殷紅,又會在恍惚間讓人覺得,是不是那包裹在衣料下的軀體滲出了血來,才給這條龍平添了幾分戾氣。


    商南洲拂了拂衣擺,在位於首位的雕刻著繁複花紋的純金椅子上反身坐下。


    他的腰背挺得特別直,猶如一棵蒼勁的鬆柏一般,俯瞰著眾人的眼神卻是冰冷到了極致。


    大廳裏站著的人頓時都噤若寒蟬,安靜到就算是掉根針下去,也能刺耳到了極致。


    一時隻能聽到左右兩邊站著的人那略有些粗重的唿吸聲。


    耳邊響起了商南洲那極富磁性卻又帶了些許微啞的嗓音,他們怔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向上看去。


    “調查的如何了?”


    雖是問話,但那語句實在是平淡到了極致,不帶有絲毫的起伏。


    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半斂著,掩蓋住了其中包含著的無限鋒芒。


    右手邊有個男人沉默著出列,他的相貌實在是普通的很,屬於丟進人堆裏都找不到的,平平無奇的相貌。


    隻有一道猙獰極致的疤痕,一直從他的左側眉骨延伸到了右臉的臉頰上,將整張臉分割成了兩半,看起來怪異極了。


    那道刀疤堪堪擦著他的鼻梁劃過,隻差一點左眼就直接廢了,依稀可以看到當時的打鬥有多麽的激烈。


    他滿臉的恭敬和崇拜,那熱烈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高高在上的神袛一般瘋狂。


    但他也隻看了一瞬,便慌忙低下頭來,語氣恭敬,隻是那聲音卻是沙啞難聽到了極致:“老大,航市並沒有找到大小姐的蹤跡。”


    商南洲聞言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浮動,隻抬起眸子目光微涼地瞥了一眼,表情帶了些似是而非,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不過是那麽個單薄極致的眼神,男人卻像是受到了什麽榮耀和讚賞似的,渾身都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在他心裏,眼前這個冷戾,實力強悍到了極致的男人,就是當之無愧的王者,就理應被人追隨著,崇拜著。


    緩了緩內心中不斷翻湧著的激動之情,他才嘶啞著嗓子,沉穩地道:“但是有證據指明,當年大小姐的失蹤,似乎和梟家有什麽關係。”


    商南洲的動作突然頓了一瞬,隨即緩慢地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看著他,眼中翻湧著異樣的風暴。


    梟家麽?梟家現任掌權人,梟月燼,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呢。


    眼中蘊含著的,是強者與強者相逢的鋒芒。


    一直以來都隻是聽聞他的大名,還未曾領教過他的手段。


    隻是妹妹可是他的逆鱗,隻要這件事真的和梟月燼有那麽千絲萬縷的關係,那他一定會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時綻出了青筋,他渾身迸發出一股強烈至極的殺氣,竟是硬生生把那塊木料掰斷了。


    那雙冷戾的眸子注視著眼前的人,表情沉寂一片,語氣中卻浸滿了殺氣:“阮休,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繼續調查。”


    阮休,也就是臉上有著一道貫穿刀疤的男人,聞言頓時激動了起來,整張臉都泛著一絲詭異的紅。


    他滿臉都盛滿了崇拜,那粗噶難聽的嗓聲低沉了幾分,顯得更加滑稽可笑,彎下了自己的腰,鞠了一個幾乎到了九十度的躬,恭敬地迴道:“是,一定不辜負老大的信任!”


    隻是有些人怎麽肯把這風頭讓阮休一個人都出了。


    一個高大身材微胖的男人站了出來,不滿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著頭的阮休,心裏暗罵了一句:醜八怪,也不怕髒了老大的眼睛。


    但畢竟老大就在上麵,他也不敢過分放肆,很快地收迴了眼神後,就無比恭敬地鞠了一躬:“屬下之前抓到了一個人,自稱其是梟君屹。”


    一時間整個大廳裏的人頓時都神色怪異地看向了他,臉上的表情分不清楚喜怒。


    這胖子平時為人謹慎,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可能會拿到老大麵前說的。


    梟君屹畢竟也是曾經的梟家的當家人,如果說大小姐的失蹤真的和梟家有什麽關係,那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其中事宜的?


    胖子這次可真的是立了大功了。


    一時之間,盯著大廳正中央的那個微胖的身影的眼神,都像極了盯著鮮嫩的血肉的餓狼。


    “哦?”商南洲果然把目光投在了胖子身上,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隨即勾了勾唇角,語氣稍緩:“做的不錯。”


    語氣雖然還是平淡得很,但和平時的冷戾相比較起來,都可以用柔和兩個字來形容了。


    隨手摘下了右手食指上戴著的那枚碩大的鴿子蛋鑽石戒指,隨手拋了出去,語氣隨意平淡的像是喝水吃飯那麽平常:“賞你了。”


    那枚鑽戒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折射出了瑰麗又璀璨奪目的光彩,在周圍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下,胖子恭敬地上前一步,雙膝跪在了柔軟的地毯上,伸手拾起那枚價值昂貴的鑽戒,盛在了自己的手心正中間。


    隨即把額頭磕在了柔軟的地毯上,雙手捧著鑽戒舉過了自己的頭頂,十分恭敬,語氣中卻暗含了一絲得意:“謝謝老大的賞賜!”


    恭敬地站起身後,才向著身後使了個眼色。


    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個矮小又身子極瘦,看起來頭重腳輕的跟個猴子似的男人頂著滿臉笑嘻嘻的表情探進了頭來。


    和胖子交換了個眼神,才推搡著身邊的人走了進來。


    兩人走在了椅子下方,猴子就伸手按住了梟君屹的頭,強迫他鞠了個躬。


    等站起身後,才揭開了他臉上蒙著的黑布。


    眼前猛地恢複了光明,梟君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就被那金光燦燦的景象晃花了眼。


    下一刻,就和一雙冷戾到極致的眸子對上了。


    那雙眸子中蘊含著的氣息冷到了極致,深邃的瞳孔中幽幽波光,深不見底的,叫人琢磨不透其中包含著的意味。


    梟君屹隻和他對視了一眼,就覺得頭皮一下子炸了起來,後頸處的汗毛顫栗起,像是被人一把扼住了咽喉一般,被那撲麵而來的氣場震懾到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擺出了臣服的姿態。


    那氣場簡直非人一般,明明是麵色冷漠至極的貴公子,卻無端地讓人渾身發寒,鼻端縈繞著一股子莫名的血腥氣,就好像是看到了地獄中搖曳的業火一般,陰暗美麗到了極致,卻又泛著沉沉死氣。


    這個男人很危險,是字麵意思上的危險。


    梟君屹的鬢角頓時沁出了一片冷汗,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如果自己有哪句話說錯了,可能下一秒就得血濺當場。


    他下意識地堆滿了笑容,無比緊張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點頭哈腰道:“商總,不知道您想知道什麽事?但凡是我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罷便低下了頭,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瞥著位居上首的男人。


    商南洲那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了一起,手掌搭在了膝蓋上有節奏的拍打著,目光中難得得流露出了些許的好奇。


    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和那些趨炎附勢的人沒什麽兩樣,向著自己搖頭擺尾,像個哈巴狗似的樣子還真是令人作嘔。


    隻是在麵對他的時候,自己就會莫名地散發出一陣不滿和厭惡,這可真是太令人奇怪了。


    畢竟,誰會莫名討厭一隻螻蟻呢。


    他那如同寒冰般的眸子微微斂下,纖長的眼睫覆蓋住了其中不斷閃爍著的無窮殺氣。


    削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又恢複成了那副冷漠至極的樣子,剛剛那一瞬間的情緒外露仿佛隻是錯覺一般。


    嗓音一如既往的充滿了磁性而又略微沙啞,性感到了極致:“你願意為我做事?”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雖然是詢問,語氣卻橫平豎直,像是篤定對方一定會答應。


    而梟君屹確實也別無他法,想要奪迴梟氏和季氏的企業,也隻能依靠商南洲的能力。


    過於,能通過他扳倒梟月燼那個野種!


    梟君屹目光沉沉,順著猴子擱在他背上使出的力道,順從地雙膝跪倒外地,咬著牙道:“我願為老大效勞。”


    他眼中的不甘和叛逆是那麽的顯而易見,商南洲又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舔了舔那削薄的唇瓣,眼中除了那暗沉沉的寒芒,還浮起了一絲幾不可見的殺氣。


    越是叛逆兇惡的狗,調教起來就越有意思,不是嗎。


    他邁開修長的腿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在路過梟君屹的時候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極富磁性又帶了絲微啞的嗓音,像是蠱惑一般,輕聲說道:“隻要聽話,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


    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緊趕慢趕著,才把工作都堆到了前幾天做完,騰出了一天的空閑時間。


    梟月燼打定主意要就在家裏,和小家夥好好掰扯一下文件的事。


    畢竟是和商南洲那個老陰比合作,他怕桑皎皎年輕人傻好騙,上了他的當可怎麽辦。


    看著正把自己縮成一團塞進沙發裏,一手抱著一團毛絨絨拚命吸狼的某個女兒,清咳了一聲,淡淡地道:“我今天休息……”


    “什麽什麽!”桑皎皎聞言卻是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兩隻大而媚的眸子亮的跟燈泡似的,扒拉著他不肯鬆手:“你今天不去上班了!”


    看著她那無比期待的表情,梟月燼不禁在心裏浮起一絲疑惑。


    小家夥這麽開心幹什麽,難不成是已經猜到自己要給她補課了?


    想要在知識的海洋裏暢遊,用知識成就未來?


    想到這裏,梟月燼也不由得暗暗點頭,心裏甚是老懷甚慰,麵上卻端著自己高冷矜貴的樣子,淡淡地點了點頭:“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幸福來的這麽突然的嗎?!


    桑皎皎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抓著他的手就衝上了二樓,給他塞了身衣服後就推進了衣帽間。


    啊這,傳授一下知識還需要換衣服嗎?


    想罷就十分嫌棄地抖了抖手裏的布料,這很明顯就和他的高定不一樣,一看就是商場大甩賣的時候淘來的。


    褲子是一條純黑色的工裝褲,除了分布在兩條腿上,各有兩個寬大的口袋之外,腰間還丁零當啷的掛了條鐵鏈子。


    上身是一條黑色的短袖t恤,材質摸著還不錯,是純棉的柔軟麵料,正中間還印了一個毛絨絨的小怪獸圖案。


    倒不能說是不好看,隻是總覺得有些太年輕了,和他的歲數不太匹配。


    門邊還十分貼心的放了雙最近很流行的aj,倒是省的他還得去費心搭配了。


    別別扭扭的揪著布料打開門出去,才發現桑皎皎已經換上了和自己身上這件一模一樣的t恤衫。


    隻是她搭配的是一條黑紫相間的超短格子裙,白皙又骨肉勻稱的雙腿展露在外,美麗又俏皮。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侶裝吧。


    梟月燼那精致的麵容還是無比的淡漠,隻是那白皙的耳尖已經染上了一抹紅暈。


    他狀似不經意地向下瞥了一瞬,卻立馬板起了臉,反身走進了衣帽間裏。


    桑皎皎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就凝固住了,眸子裏泛上了些許可憐巴巴的意味,緊張不安地想著,是不是自己沒有提前和梟哥商量,讓他不開心了呀。


    她湊近了門邊,舉起手來,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這時門卻被從內向外打開了。


    她一個不妨,直接撞上了梟月燼的胸膛,一雙大而媚的眸子眼淚汪汪的,用委屈的小眼神瞅著他。


    一抬頭就撞上了那張冷的像是結冰了似的臉龐,心裏頓時就更委屈了,抿了抿唇瓣剛想開口,卻被人一把截住了話頭。


    梟月燼黑沉著臉色,眼裏的不滿幾乎要溢出來了,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樣子。


    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了件自己的寬大的外套,一把就把桑皎皎的腿裹住了,然後攬住了她的腰,聲音暗沉沉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這麽短的裙子怎麽能穿!”


    哈?


    桑皎皎那哭唧唧的小表情一瞬間就僵在了臉上,鬱悶的咬了咬自己紅潤的唇瓣。


    搞半天梟哥他是幹這個去了。


    隨即她又小心翼翼地道:“那個,梟哥,如果你不喜歡這身衣服的話就換一下吧,沒關係的。”


    梟月燼那張精致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染上了一抹紅暈,尷尬的清咳了一聲,才淡淡地道:“誰說我不喜歡了?”


    能和小家夥穿情侶裝的機會,傻子才會錯過好嗎。


    但隨即又板著臉,十分不滿地道:“就算是在家裏也不能穿這麽短的裙子,快去換了!”


    心裏的醋壇子又被人一腳踢翻了,倒的到處都是,還咕嘟咕嘟地冒著酸泡泡。


    梟哥這是吃醋了?


    桑皎皎頓時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一雙大而媚的眸子彎成了兩隻月牙,笑的像隻偷了腥的貓。


    但隨即又反應了過來,疑惑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誰說我們要在家了,不是要出去約會嗎?我精心準備了好久的衣服,今天終於能派上用場啦!”


    說著說著,還開心的在原地轉了個圈圈。


    梟月燼這才明白她壓根就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


    還以為她是突然支愣起來要好好學習了,結果還不是滿腦子隻想著出去浪。


    梟月燼臉色十分的嚴肅,點了點頭道:“嗯,就是要出去約會。”


    笑話,都這種情況了,誰還說什麽學不學習的事,那他就是無可救藥的,史上第一大傻瓜。


    看他這麽篤定的樣子,桑皎皎的眼睛就更亮了,興衝衝地問道:“梟哥,你是不是都已經準備好了,要給我什麽驚喜呀!”


    一瞬間梟月燼隻覺得自己渾身都被冷汗打濕了,心裏抓狂不已,他去哪裏搞什麽驚喜?


    但他麵上卻絲毫不顯,鎮定地點了點頭:“被你提前猜到可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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