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根小草很快就被連根拔起,帶起的土簌簌的掉了下去,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因為她的動作,這跟枯枝終於也堅持不住了,斷成兩截後,隨著她的身體一起掉落。


    不知過了多久,也可能隻是短短的一瞬,已經到達了崖底。


    這裏荒無人煙,生長著無數高聳挺拔的樹木,桑皎皎重重的摔在一棵柏樹上,肚子撞擊到了樹枝上,疼痛無比。


    好在有了這些緩衝,她才沒有直接摔成一灘亂七八糟的馬賽克,隻是疼暈過去後滾落在了地麵上。


    蔥鬱的樹葉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隻有星星點點的光斑透了出來映在地麵上。


    時間慢慢流逝,太陽逐漸移動了位置,有一點光,正好照在了她的臉上。


    桑皎皎呈大字型躺在厚厚的落葉上,眉頭緊緊的皺著,臉上滿是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有什麽濕軟溫熱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臉上,微微有些粗糙,不停的舔舐著。


    她動了動手指,無比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一團灰乎乎的小東西撅在一旁,粉紅色的小舌頭舔著自己的臉。


    肚子好痛。


    她捂著小腹緩緩抬起了身子,靠坐在樹幹上,揪著小東西的後頸皮拎了起來。


    那小東西全身都是灰色的絨毛,小小的一團,兩隻手就可以完全捧起來,口吻較尖,兩耳直立著,圓溜溜的蔚大眼睛呈現出了一種美麗的蔚藍色,盛滿了好氣和親近之色。


    它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眼前這個有自己幾十倍那麽大的人類,四個爪子撲騰著想要下去。


    桑皎皎呆滯了一瞬,把它攬到了自己懷裏,試探著摸了摸它毛絨絨的頭,一瞬間就被那種軟軟的手感萌化了,試探著叫了聲:“二哈?”


    小家夥聽不懂她的話,隻湊近了用頭蹭著她的掌心,“嗷嗚嗷嗚”的瞎叫喚著。


    果然是二哈,連汪汪叫都不會。


    桑皎皎唿嚕了一把狗頭,心裏默默的想著,既然這裏有這種寵物狗,是不是說明有人在這裏居住著?


    她強忍著腹部傳來的劇痛,把小家夥放迴了地麵上,手掌用力撐在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小家夥呆萌的歪頭看她,居然也沒有逃走,而是繞著她的腳親昵的蹭著,嘴裏“嗷嗚”亂叫個沒完。


    “二哈,你家在哪裏呀,能帶我過去嗎?”


    她一邊齜牙咧嘴的脫掉了身上的威亞衣,一邊柔聲問道。


    它一副很有靈性的樣子,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嗷嗚”一聲率先向前走去。


    桑皎皎捂著肚子,隻能咬牙一步一步跟在後麵,生怕一轉眼就找不到它的身影。


    小家夥似是知道了她心裏的想法,是不是迴頭看看她有沒有跟上,還刻意的留在原地等候著。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僅僅隻有半人高的山洞。


    它那澄澈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裏麵浸滿了憂傷之情,衝著山洞低聲叫著,聲音哀切又無助。


    好像有些不對勁。


    桑皎皎撿了一根棍子,小心翼翼的湊近了,卻被山洞裏的影子嚇了一跳,她連忙退後幾步,等了半晌,裏麵卻沒有任何動靜,她再次小心的走了過去。


    隻見一個毛絨絨的身體躺在正中間,準確的來說是一具屍體,似乎已經死了很久了,身體都已經開始發僵。


    小家夥這時也站到了她的身旁,嘴裏的哀叫聲更加悲切,眼中不斷的有晶瑩的淚珠溢出,打濕了臉上的毛發,步履蹣跚的湊到了屍體旁邊,頭頂著它的身體,想要它站起來,卻怎麽做都無濟於事。


    “這是你的媽媽嗎?”


    她走了過去,卻發現地麵上躺著的根本不是所設想的大狗,而是一匹狼,已經泛著灰白的舌頭吐出來搭在長長的口吻旁邊,健壯的前腿上夾著一個捕獸夾,鋒利的尖端深深地嵌入了它的身體,腿上的毛被鮮血打濕,已經成為了一種灰褐色。


    小狼崽還在嗚嗚哀叫著,似是終於放棄了,迴到了她的身邊,把自己團成了一團,前腿搭在自己的頭上,一慫一慫的還在哭泣著。


    它還那麽小,似乎才隻有兩三個月大,就失去了自己的媽媽,它的爸爸也不知所蹤,都過了這麽久了屍體還在山洞裏,想來應該也是兇多吉少了。


    桑皎皎蹲了下去,摸了摸它的頭,心裏突然變得酸酸的,衝的眼眶都紅了,這隻小家夥和她一樣,沒有父母了。


    她走出了山洞,在樹林裏找了幾片寬大的樹葉,又采了一大捧野花,原路返迴後把樹葉蓋到了母狼的身體上,野花也放了上去。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默哀一會後拖著沉重的腳步離去了,找了一棵巨大的樹倚靠著坐著,緩解肚子傳來的疼痛。


    那隻捕獸夾表麵已經生鏽了,看起來像是很久之前就放置在那裏的,再加上這裏並沒有人類行動留下的蹤跡,小狼崽子也不怕人,恐怕這片森林已經沒有人住了。


    現在隻能靠自己了,她該不會像某個國外特別火的野外求生節目那樣吃蟲子吧。


    桑皎皎苦中作樂的想著,沒過多久,眼前再次出現了那團灰色的毛絨絨。


    圓溜溜的蔚藍色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腳步猶豫著想要湊近。


    一見她對著自己伸出了手,就忙不迭跑了過去,腳下還被小石塊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噗,你咋這麽可愛啊。”桑皎皎抱著它的兩條前腿舉到了麵前。


    小狼崽子親熱的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她的鼻尖,奶聲奶氣的叫著。


    桑皎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似是把陽光都揉碎了盛滿在眼底。


    “小家夥,你願意跟我走嗎,要是願意的話,就叫一聲,以後就是我的乖崽崽啦!”


    它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嗷嗚”喊了一嗓子,就再也不吭聲了。


    真可愛啊啊啊啊!


    桑皎皎被毛絨絨所俘獲,眼裏都快溢出愛心來了,把它放在了地上,撫摸著那柔軟的肚皮和淺粉色的小肉墊。


    “原來是個小弟弟呀,叫你什麽名字好呢……”


    她滿臉的苦惱,一手端著下巴糾結不已,半晌,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什麽,嘴邊漾起了一絲壞笑:“就叫你小淦好啦。淦飯人,淦飯魂,人不淦飯枉為人!”


    她捏了捏粉嫩嫩的肉墊,語重心長道:“小淦,你要對的起自己的名字才行,以後可要多吃點。”


    小淦不滿的蹭了蹭她的手心,哼唧幾聲,嫌棄自己的新名字不夠威武霸氣,卻也無力迴天了。


    歇了好半天,肚子才不那麽疼了,卻也餓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手機也沒有帶著,她撫上了自己的耳釘,卻沮喪的發現這裏並沒有信號。


    算了算了,靠天不如靠自己!


    桑皎皎站了起來,兩手掐腰給自己打氣,杜偉導演應該已經報警尋找自己了吧,應該也會聯係上梟哥的,她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等待救援。


    首先第一要事就是解決吃飯問題。


    她不禁又有些犯了難,她也不會捕獵啥的,就算抓到什麽也不會處理呀,而且還不會生火,這可怎麽辦!


    這時,小淦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鼻子湊在地麵上嗅了嗅,衝著一個方向撒腿跑了過去。


    “淦你別亂跑!”她連忙去喊,小家夥卻沒有迴頭,她也隻得跟了上去。


    它一頭鑽進了一片叢林中,桑皎皎分開茂密的草叢,一片占地頗廣的湖泊映入眼簾,清澈的水波蕩漾著,陽光灑射下來照射在湖麵上,形成了五彩斑斕的光,風景絕美如畫。


    湖邊圍了一圈小動物,兔子和小鹿之類的,都在低頭喝水,突然看見有隻小狼崽子冒了出來,嚇了一跳四散逃走了。


    小淦站在湖邊,扭迴頭衝著她嗷嗚嗷嗚叫了幾聲,像是在見她過來,隨後靠近了,粉嫩的小舌頭卷起清粼粼的湖水送入嘴裏。


    桑皎皎早就覺得口幹舌燥了,連忙跑了過去蹲下,用手捧起水喝了下去,這水清甜無比,可比平時喝的飲用水好喝多了。


    她的眼角突然瞥到一旁的樹叢上生長著什麽紅色的圓滾滾的果實,似乎有點眼熟。過去一看,好像和上次在馬場旁邊的樹林裏發現的果子一模一樣。


    沒想到這裏居然也生長著,看來這種果實都是緊挨著水源。


    一人一狼吃的肚子溜圓,一屁股癱坐在湖邊,欣賞著這壯觀的景象。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天際浮上了一層絢爛的紅,映照在湖麵上,金光燦爛。


    夜晚馬上就要降臨了,他們必須要找到一個棲身的地方,防止夜晚會出現什麽危險的大型動物。


    山洞裏也不能迴去了,洞口沒有任何遮擋物,如果真的有大型動物也無異於甕中捉鱉。


    桑皎皎觀察了下四周,突然看到了旁邊長著一株枝幹茂盛又粗壯的鬆樹,就算四個人圍成一圈都抱不住樹幹。她的眼睛亮了亮,抱著小淦走了過去。


    她搓了搓手,抿唇緊繃著小臉,滿臉的認真,一手緊緊的抱著樹幹,另一隻手抓著樹枝,兩腳蹬著同時往上爬,得益於平時訓練養成的好身手,倒是很輕鬆就爬了上去。


    她又滑了下來,正愁怎麽把小狼崽子帶上去呢,就看到了扔在一旁的威亞衣。


    小淦被束縛在她的背後,威亞衣上的帶子緊緊的勒在它的小肚子上,不適的扭動著。


    桑皎皎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輕聲安慰道:“淦啊,你堅持一下哦,我帶你上去就好了。”


    它也很有靈性,嗚嗚叫了聲像是在迴應她,乖巧的趴在她的背上。


    迴到樹頂上之後,她選擇了一支粗壯的樹枝坐了上去,倚靠在樹幹上。


    小淦團成一團躲在她的懷裏瑟瑟發抖,不敢往下看去,它一個四條腿走路的哺乳動物哪裏來過這麽高的地方呀,要是摔下去豈不是成了小狼餅子了!


    懷裏的小家夥散發著暖意,手感綿軟,他們身在高處,視野寬闊,眼前就是天邊的夕陽和美麗的湖泊。


    她側臉望去,臉上的表情沉寂了下來,陽光給她鍍上了一圈金邊,長長的眼睫垂下,在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很想梟哥。


    桑皎皎勾起了唇角,揚起一抹溫軟的笑,她現在也不是孤單一人了呢,她有梟哥這個最好最好的朋友,就可以抵過這世間的一切了。


    她輕輕地撫摸了懷裏的小家夥,聲音是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柔和:“淦啊,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的名字叫梟月燼,是我的好大哥,以後也是你大哥了。”


    “他這個人可兇了,每天都冷著一張臉,說話語氣也很冷漠。”她皺了皺小臉,模仿著扯出了一個冷冰冰的表情,漠然道:“桑皎皎,你太胖了,快去減肥。”


    然後摸了摸小淦的小腦袋,撅著嘴巴道:“就像這樣,可兇可兇了。”


    小淦迴應的嗚嗚叫了一聲。


    “可是他對我很好很好,我知道的,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這麽保護我,我也要保護好他。”


    它支愣起了小耳朵,圓圓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小腦瓜被她這一大段話繞暈了。


    但是主人傳達來的情緒充滿了愉悅,於是它也跟著開心的“嗷嗚”了一聲,蹭了蹭她的手心。


    一人一狗就這麽依偎在一起睡著了。


    ……


    已經過去三天了,可還是沒有任何她的蹤影。


    梟月燼的心裏快要擔憂的瘋了,他不敢去想象任何不好的事情,隻能忍耐著想要摧毀一切的心情,不停地催眠著自己。


    她會好的,會沒事的。


    不管心裏翻湧著怎樣的驚濤駭浪,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和淡漠,讓在場的人也跟著平靜下來,有條不紊的搜尋著。


    杜偉在第二天早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開溜了,拋下了所有的同伴和物資。


    當時在儀器上動手腳的時候是他親自做的,這些人也怪不到他頭上來。


    抓到他們的這個男人氣場這麽強,一看就很危險,他還是先開溜比較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更可況梟家能給他的好處已經足夠多了。


    他溜下山後就隱入了茫茫人海之中,通知了桑若若事情已經成功了。


    杜偉溜走的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們還以為這次掉下懸崖隻不過是個突發事故,也就沒有去管他。


    沒想到的是,當天下午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桑若若依舊穿著潔白無瑕的裙子,臉上還穿了雙乳白色的小皮靴,倒是難為她能爬上來這麽高的山。


    山越高她的心情就越好,桑皎皎這下子肯定是死在哪個荒無人煙的角落裏了,身體怕是都已經喂了狼了。


    解決掉了人生中最大的敵人,她的心情也跟著變得雀躍無比,就算爬山爬的氣喘籲籲的也不能阻止她激動的心。


    她站在了梟月燼的麵前,揚起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甜甜道:“月燼,我說過吧,我一定會得到你的。”


    梟月燼聞言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滾。”


    桑若若頓了頓,平緩了下臉上的表情,深唿吸一下後才笑著往前走了幾步,道:“我知道皎皎沒了,你現在很難受,我也很難過,可是人生就是這麽突然,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說罷,還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


    “你配呆在我身邊嗎?”梟月燼已經懶得和這個女人講話了,每次都是這樣自以為是,好像腦袋被驢踢了似的。


    桑若若沒有生氣,隻是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笑的誌得意滿:“現在隔在我們中間的阻礙已經沒有了,月燼,你相信我,你和我才是絕配!”


    桑皎皎那個惡毒女配已經被解決掉了,他是這本書的男主,自己是女主,他們在一起才是最對的!


    “相信你?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算什麽東西,你配嗎?”梟月燼臉上滿是嘲諷,眸子冰冷到了極致。


    他嫌惡的一把甩開了桑若若的手,微微後退幾步伸出了手,身後的小弟連忙給他遞過來了一條絲綢手帕。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慢悠悠的把那塊純白色質地光滑的手帕覆在了自己的手上,一點點認真地擦拭著那修長白皙的五指。


    他本就長的精致雍容,因為成長的經曆讓他的氣質看著很是淡漠沉穩,再搭配上那像極了少年人的五官,長長的眼睫微垂著,在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簡直可以擔得起“秀色可餐”四個字。


    如果忽略掉他現在的行為,桑若若還是很願意欣賞一下這副美景的。


    但是這貨明擺著就是不想讓自己碰到他,臉上就差明晃晃的寫上“嫌棄”兩個大字了。


    這和直接打她的臉有什麽區別。


    桑若若嘴角抽搐了下,眸子浮上了一絲陰沉和難堪。


    她吐出一口氣,強行按耐下了心中的怒火,冷靜點,他不過是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才會這麽做的,隻要自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就一定能明白,接受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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