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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岸之背著手大步走過來,儼然一副老幹部的派頭,左右環視了一圈扯著脖子吼道:“幹什麽呢?這麽多人圍在這?不工作了?!案子都結了!?還有心思在這裏唱大戲?!”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日裏是個老好人,不熟悉他的人,被這麽一吼竟然也會抖三抖。


    李川和王向陽知道沈岸之,但跟他不熟,而且還兩個油鹽不進的主兒,楞是臉不紅心不跳。


    李川幹咳一聲衝沈岸之伸出右手:“領導好,我叫李川,這是我朋友王向陽。”


    沈岸之神之蔑視的看了他一眼,勉為其難的跟他握握手,又看了王向陽一眼。


    作為李家老爺子的門生,沈岸之不可能不知道李川,隻不過這也不是寒暄的場合,隻能簡單的點點頭。


    “徐子瑞,怎麽迴事啊!”


    徐子瑞從剛才見到他開始就略微露出些許慌亂,以他從業多年的精神承受能力來看,這種表情本來不該出現在他臉上的。


    尤其他平時還是一個嚴厲冷酷的刑警大隊隊長!


    細微的變化被蘇楠捕捉到,她更加可以肯定,師兄心虛,一直秉公執法的他也開始心虛了!


    “治安隊那邊移交過來一起煤氣泄漏事件,現在還在調查。”


    “調查就調查!弄的雞飛狗跳的!這是要幹什麽!是有人不配合調查?”


    王向陽和李川好整以暇的看向徐子瑞,倒要看看他怎麽說。


    徐子瑞麵無表情道:“挺配合。”


    李川已經準備在他說不配合的時候直接大喊冤枉了,挺他這麽一說還真就有點不知該說什麽了。


    “還嫌最近的事情不夠多?案子不夠亂的?都給我注意點精神麵貌!市局都這樣!你讓下麵的派出所怎麽看!抓工作的同時也要抓紀律!像什麽話!”


    沈岸之扔下一句話要走,李川趕緊趁勢說道:“領導!您別急著走啊!我們明明舉報有人用煤氣泄漏蓄意謀殺!怎麽作為證人的我們還沒問話呢,被舉報人卻可以被放走,市局就是這麽辦案的?”


    沈岸之又轉過身來看他,又看看被王向陽抓住衣領的小青年,蹙眉看向徐子瑞:“怎麽迴事?”


    徐子瑞眉頭緊鎖梗這脖子道:“證據不充我也不能總把人扣在這,等證據充分了再拿!”


    “誰跟你說證據不充分了?你問都沒問,怎麽知道沒有人證物證?”李川指指自己又指指王向陽:“老子是人證!他是物證!剛帶我們來局子裏屁股沒坐熱就把犯罪嫌疑人放走?我要為那兩位躺在醫院人事不省的大學教授打抱不平嘍!”


    一句話說的沈岸之也臉色鐵青,指著徐子瑞道:“是這樣嗎!”


    徐子瑞當真是無話可說,硬著頭皮站在那,麵無表情。


    沈岸之又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眾人好像怕被老師點名做題的學生一般縮起了腦袋。


    “阿智,你來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阿智自認倒黴,一臉討好的笑,看看徐隊,又看看蘇楠,再看向沈岸之,支支吾吾道:“我不太清楚,剛從外麵迴來呢。”


    李川道:“沒人比你更清楚了,從始至終你都跟著我們的,要是不信可以調辦公室的監控看看嘛。”


    阿智氣的直咬牙,還在琢磨怎麽說呢,沈岸之又是一聲獅子吼:“問你話呢!婆婆媽媽的!”


    阿智立馬立正站好,挺起胸脯:“是,是這麽迴事!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可能手上積壓的案子太多了!徐隊趕緊審問趕緊做了決定!決定是有點倉促了!是倉促了!”


    “手上案子多?倉促?!案子多這麽一點小事用得著你們徐隊出馬!?都給我進來!”


    沈岸之扔下這句話就大步進了刑偵大隊的辦公室,眾人也都跟著魚貫而入。


    蘇楠走在後麵擠到李川和王向陽身邊小聲跟他們打招唿:“你們怎麽來了?”


    王向陽提了一下手上的人跟蘇楠示意:“說來話長。”


    李川也難得嚴肅了一迴,他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自以為是道:“你們這裏的徐隊肯定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單憑今天這事李川基本可以斷定,徐子瑞並隻是想要包庇這個罪犯這麽簡單,畢竟這個罪犯背後所牽涉的問題太大,關乎國法,黨紀,公職!


    蘇楠沒說話,她已經不想為師兄辯解,也無力辯解,她不知道李川是什麽時候參與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從當初抓露娜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懷疑。


    師兄和宋家夫妻以及嫌疑人蘇琛無冤無仇,不可能包庇真正的兇手,那時候她還不相信師兄會做違背良心的事。


    直到之前她被拘禁了半天,師兄失口說出了潘英的名字,加深了她的懷疑。


    照理說,師兄和潘英雖然算不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是針鋒對麥芒勢不兩立的兩個人。


    以前她還在海新區派出所的時候,師兄還讓她一起參與調查潘英的事情呢,怎麽也不可能做出狼狽為奸的事情。


    懷疑歸懷疑,她就是想不通。


    有沈岸之坐鎮,刑偵科的眾人也都還算配合,叫來了治安大隊的民警一起探討這個案子,蘇楠在旁邊聽的眉頭緊鎖。


    沈岸之大手一揮,將這個案子重新交由治安大隊那邊負責跟進,如果涉嫌刑事犯罪再跟他匯報。


    人都離開之後,偌大的會議室裏就剩下他們師徒三個。


    徐子瑞轉著手上的筆,一言不發。


    蘇楠麵色沉重,也是不說話。


    沈岸之喝了口茶水,有些無可奈何道:“這裏也沒外人,子瑞,你跟我說說,這個案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徐子瑞道:“最近幾天焦頭爛額,有些犯糊塗……”


    ‘嘭’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沈岸之大聲嗬斥他道:“那放走露娜也是你一時犯糊塗?!”


    徐子瑞的背微微一震,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沈岸之。


    蘇楠硬著脖子道:“是我跟師父說露娜是你故意放走的,但我也說了,我隻是懷疑,並不能肯定。”


    徐子瑞倒抽一口冷氣看向蘇楠:“我沒有!”


    蘇楠道:“你不用跟我解釋,沒有證據,我隻是懷疑。”


    “師父!我知道楠楠當時辦案心切!將懷疑指向我也無可厚非!但您不該這麽想!從事刑事案件多年,遇到這種事情太平常了!不能因為一個失誤就把目標指向自己的同事啊!”


    “師兄,你辦案多年,我也在派出所好幾年了,我也並不是剛走上警察這個崗位。”


    徐子瑞啞然,會議室中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沈岸之道:“你們兩個在市局都我一手帶起來的,楠楠來的晚一些,我希望她將來能變成第二個你,但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有點讓我失望,誠然將我以前教給你的全都拋之腦後!”


    徐子瑞雙手搓搓臉,又重重歎了口氣,心底似乎有著無盡的疲憊。


    蘇楠目光冷銳的看著他道:“師兄,如果你和別人有什麽非法交易,今天這個案子算是給你提醒了,你再這麽繼續下去,害的隻能是你自己,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晨晨想想。”


    他還是沉默不語,不想辯解,也無心辯解。


    沈岸之也很是疲憊的起身道:“行了,今天這事就這樣,你先休息幾天,等休息好了再說,工作給副隊交接一下。”


    言罷便衝蘇楠招招手,一起出了辦公室。


    沿著走廊迴去的時候蘇楠還有點心不在焉的,猛然撞上了沈岸之的背,他迴頭沒好氣道:“走路也不看著點。”


    蘇楠道一聲對不起,仍然是埋頭往前走。


    沈岸之道:“你甭管他,這種事我們說什麽沒用,還得靠他自己,能撥亂反正最好,不能就萬劫不複,從古至今這種例子不少。”


    “如果師兄真的和什麽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我就覺得太可惜了……”


    “人一旦踏上了名為欲望的路,挽迴的可能性很小。”沈岸之深陷的眼眶中透露著憐憫和痛惜。


    蘇楠何嚐不是,從她入學到進入市局,師兄一直是她的榜樣,她的楷模,從未想過有一天師兄也會做違紀的事情。


    這樣一個巨人,一座指路明燈在她麵前轟然倒塌,心寒的同時也深深為他感到惋惜。


    迴到辦公室沒多久就聽到外麵有人叫她:“蘇警官,有人找。”


    出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王向陽和李川,趕緊迎了上去。


    “小舅,王總。”


    王向陽衝她點點頭,李川卻毫不客氣的在她肩上拍了拍:“好久不見外甥媳婦。”


    蘇楠尷尬笑道:“也沒多久吧。”


    是沒多久,距離李川去越南也就幾天的事情,但這幾天兩個人都經曆了很多事情。


    “筆錄做完了?”蘇楠問他。


    “做完了。”


    又看看這兩個人,對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市局有些奇怪,王向陽跟方錦程組合在一起都已經夠怪的了,更遑論是李川,難道兩個人以前是好朋友?


    “你們怎麽會在這?還有,到底是什麽煤氣泄漏?是有人要害你們?”


    李川道:“沒人害的了我,也沒人害的了姓王的,差點死了都能活過來,而且還隻是失憶這麽一點小事。”


    王向陽看看李川,嘴角微微夠起一抹淺笑,光是這一抹淺笑蘇楠都覺得難能可貴了。


    “那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這事說來話長,你馬上就要下班了吧?”李川看看手表道:“我們一起去吃個飯,說一下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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