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先是一愣,馬上笑道“這是好事,如果得到苗疆的支持,殿下大業又有新的助力了”


    夏長風長舒一口氣“難得你賢德,苗疆聖女已經到了京都,隻怕是年前就要完婚,明月還在繈褓,玉芬又不當事,隻能操勞你了”


    玲瓏笑道“為丈夫分憂,是妻子的本份”


    夏長風笑道“得賢妻有你,真乃是我的福氣”


    果真,夏長風到家還沒一會,皇帝的聖旨就到了府上。


    夏長風猜測的一點都沒錯,十二月二十五完婚,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籌備。


    這一場大婚,衝淡了大戰之後的悲傷,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七皇子和南疆聖女的大婚上。


    兩座城池,三萬將士的生命,就這樣煙消雲散。


    驛站門口,不少好奇的百姓探頭進去,這位神秘的苗疆聖女,此刻就住在驛站二樓。


    門口重重侍衛把守,立馬就有士兵把好奇的民眾趕走。


    旁邊的酒樓裏,兩名中年男子議論著。


    “我聽說著苗疆聖女美貌異常,猶如天仙臨世,七殿下真是好福氣”


    “何止是天仙,傳聞苗疆聖女能夠通神,馭百蠱,水火不侵,萬毒不害”


    “要真是這樣,苗疆早就一統神州大地,何必縮在那蠻夷之地,定是訛傳”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京中之人也都在議論著這位神秘的苗疆聖女。


    驛站之內,一名女子盤坐在床上,一身黑衣,黑色的麵紗遮住麵容,隻看得眉眼,也知道是個美人,眼尾一顆黑痣盡顯風情,這便是苗疆的聖女。


    聖女身側站著一藍衣女子,苗疆打扮,地上跪著一藍衣女子,也是苗疆打扮“迴稟聖女,夏國君主已經定下了婚期,十二月二十五”


    聖女冷笑一聲“知道了”,眼神裏全然不見新婚待嫁的欣喜。


    三日後,鎮國公的靈柩被送迴京城,京城上下的百姓都在東城門口相迎。


    一時哭聲震天,鎮國公誓死守衛,阻擋了東夷的進攻,而樓氏一族,算是斷了。


    短短三日,鎮國公府世子和世子夫人跳江追隨鎮國公的消息,世人皆知。


    世人皆是感念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忠孝。


    七皇子府,阿木羈押著一名斷手的士兵,前往夏長風的書房。


    “你可是親眼見到樓世子和世子夫人跳江,若是又半句虛言,本宮誅你九族”


    那士兵不卑不亢,直視夏長風“小人的九族早已喪生在東夷鐵騎下”


    夏長風不敢看那士兵的眼睛,阿木在一旁說道“兄弟,我們殿下隻是擔心世子,一時有些著急”


    兩行熱淚從那士兵眼中流下“小人本該也死在戰場上,是世子夫人救了小人的命,小人還清楚的記得,那日,樓世子身中數箭,在世子夫人懷中氣絕,世子夫人毅然決然抱著世子跳入了無度江”


    夏長風心裏一根弦斷了,他渾身無力,從椅子上滑落,癱軟在地。


    阿木急忙上前扶著夏長風,朝著外麵喊著“來人,快送這位兄弟到廂房休息”


    夏長風用手錘地,地麵上砸出一攤血跡,阿木也是紅著眼睛,抱緊夏長風的胳膊。


    夏長風失聲痛哭,阿木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殿下哭成這個樣子。


    “阮大人,這裏是殿下書房,不可硬闖,容小的先通報殿下”


    阮正清直接衝了進來,阿木朝著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即刻退下。


    阮正清站在門口,看著地上失了魂的夏長風,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阮正清扶著門框,看向阿木,聲音顫抖“傳聞,是真的嗎?”


    阿木艱難的點了點頭,一口血從阮正清口中噴出,阮正清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夏長風沒有任何反應,阿木急忙找人抬了阮正清到客房,派人去請太醫。


    有人愁就有人歡喜。


    清芳院內,玉潔笑著向玲瓏稟報“王妃,千真萬確,那阮綰已經追隨樓乾元而死”


    玲瓏竟然歎了一口氣“倒是我錯怪了她,她和樓乾元情真意切,堅貞如此”


    “城南的眼線都處理掉了嗎?”


    “一個不留,屍首也都處理幹淨,鋪子毀於一場大火,絕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千萬不能讓殿下知道,是我送的阮綰出城”


    玉潔笑道“王妃請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送的她出城”


    “那個侍女呢,阮綰身邊的那個侍女,不是一起跟著出了城,也死了嗎?”


    “那個侍女在阮綰找到樓乾元的時候,已經不在阮綰身邊,說必定已經死在戰亂下”


    玲瓏一拍桌子“說不定!”


    玉潔立馬跪下“奴婢這就派人找尋她的蹤跡”


    玲瓏眼底滿是陰狠“不能留下一點破綻,我們現在沒有任何依靠,隻能靠著殿下,決不能讓殿下怨恨我”


    玉潔小心的問道“殿下此刻定然傷心,王妃要不要去陪伴安慰殿下?”


    玲瓏搖頭“殿下知道我和阮綰不和,何必去假惺惺讓殿下看著生氣”


    翠墨翠縷阿金海平他們全都被放了迴去,迎接鎮國公的靈柩。


    夏長風包紮好傷口後,穿著一身孝服站在鎮國公府門口,等候著樓應元的靈柩。


    無數的百姓送鎮國公的靈柩迴府,夏長風跪迎,阿木在一旁勸阻“殿下,這於禮不合,陛下知道了是要怪罪的”


    夏長風置若罔聞,親自扶靈迎接自己的舅舅迴家。


    晚間,夏長風更是穿著一身孝服直闖皇宮,漏夜直奔皇後的寢宮。


    夏長風一腳踹開了宮門,殿內除了皇後再無一人,皇後一身素服,坐在地上,看著麵前的一根白蠟燭。


    此刻夏長風有再大的怨氣也發不出來,他走到皇後對麵坐下。


    門外的仇嬤嬤立馬把宮門關上,帶起風吹的燭火跳動,幾乎差一點熄滅。


    夏長風也看著地上的燭火,看著那跳動的火苗“表哥和小竹也都死了”


    皇後的肩膀開始抖動,眼淚大顆大顆的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夏長風跪著上前,輕輕抱住皇後,皇後終究是撐不住,放聲大哭。


    十五日,皇後宮中,秦宮裁跪在地上,滿臉愁容“皇後娘娘,那苗疆聖女不準臣近身,臣如何能量體裁衣,大婚將至,到時候沒有喜服加身,恐被人恥笑,有損殿下威名”


    皇後抿了一口茶,笑道“你也是辦事辦老了的,不量體就不能裁衣了不成”


    “臣雖能大概目測,隻怕到時候不夠合身,屆時聖女發難”


    皇後冷笑道“一個側妃而已,這樣大的架子,是她自己不願量體,你隻需要保證,大婚當日,能有喜服加身即可”


    有了皇後這句話,秦裁衣這才放下心來“臣遵旨,那臣就先退下,為殿下聖女準備喜服”


    皇後一陣頭疼,還未嫁過來就如此多事,長風的內宅,一個狠辣陰鷙的楚國公主,一個蠢笨善妒的榮玉芬,現在又來一個苗疆聖女。


    當真是,連一個賢惠順心的兒媳都沒有。


    秦宮裁前腳剛走,仇嬤嬤步履匆忙走了過來,行了一禮,然後湊到皇後耳邊低語。


    皇後眉頭一皺,然後輕笑一聲“倒像是她做事的風格”


    仇嬤嬤卻是眉頭緊皺“皇後娘娘,這阮淑妃身著孝服,在宮中私祭世子妃和世子,這於禮不合”


    皇後笑道“她阮卿蝶什麽時候遵守過這後宮的禮法,打她進宮就是如此行事,可有人管過她”


    “私設祭壇也就罷了,阮淑妃還穿著一身孝服,祭壇就擺在她宮門口,阮淑妃更是放聲大哭,無所顧忌”


    皇後反而笑的更大聲,眼淚都要笑出來“她如此做,必然是滿宮皆知”


    “動靜鬧得這樣大,自然是滿宮皆知,所以老奴擔心,皇後娘娘若是不懲治一二,陛下會責怪您”


    皇後擦去眼角的淚水“滿宮皆知,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本宮都隻能關起門來偷偷哭一場,這宮裏唯獨她可以”


    皇後全然不在意,仇嬤嬤也別無他法,仇嬤嬤更是奇怪,這阮淑妃隻與阮綰見過幾年,哪裏來的這般深情。


    長樂公主身死,她反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古怪的很。


    二十二日,秦宮裁送去新娘禮服,還是未曾見到聖女本人。


    秦宮裁本想讓聖女試穿一下,若是不合身,她還有機會改,衣服送進去之後,她便被人趕了出去。


    在驛站門口,秦宮裁碰到了一樣被趕出來的蘇司儀。


    秦宮裁還未開口,蘇司儀倒是先抱怨上,兩手一拍“這可如何是好,皇後娘娘派我教授聖女禮儀,這樣閉門不見,到時候婚禮上全是錯漏,豈不是貽笑大方”


    秦宮裁歎了一口氣“這苗疆聖女,性格古怪的很,我奉命裁製禮服,也是連麵都沒有見到,還是隻隔著簾子,遠遠的看了一眼”


    “你還能勉強把衣服做出來,我這邊要如何是好,到時候天下人恥笑,我這條命還要不要”


    秦宮裁看了眼驛站裏麵,小聲道“你不進去,就站在門口,將婚禮的章程禮儀複述一遍,交差完事”


    蘇司儀長歎一聲“我可不是就這麽做的,人家嫌我吵,把我給趕了出來”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招,別無他法了”


    蘇司儀眼神殷切的看著秦宮裁,抓住她的手“秦宮裁有何方法,還請告知,蘇某必定重謝”


    秦宮裁握住蘇司儀的手“你將那禮儀章程寫在紙上,送進去完事,到時候皇後怪罪下來,還能辯解一二”


    蘇司儀看了眼二樓的房間,歎了一口氣,也隻能如此了。


    二十五日寅時一刻,迎親的隊伍早早就守候在了驛站門口。


    道路兩旁更是早早地就派士兵清了場,京中的民眾還是全都圍聚在街道兩旁,等候一覽苗疆聖女的風采。


    為了顯示大夏對苗疆聖女的尊重,皇帝命身邊張公公親自迎親,更是由新上任的三軍統領楚恆將軍護送。


    楚恆乃是原鎮北將軍榮將軍的下屬,此次夏楚一戰,立下大功,升遷為三軍統領。


    可見皇帝對這次聯姻的重視程度。


    張公公站在門口,臉上盡是焦急之色“聖女,可換好衣服了,吉時已到,再遲些,恐怕要誤了時辰”


    裏麵還是沒有任何迴應,身旁的小太監低聲催促“公公,外麵楚將軍已經催促好幾次了,這聖女什麽時候出來啊”


    張公公瞪了他一眼,那小太監立馬縮迴去,猶豫了片刻,張公公還是伸手拍門。


    手剛抬起來,還未落下,門被打開,張公公立馬收迴手,臉上堆著笑“紫姑娘,聖女可準備好了,咱們得啟程了”


    阿紫打開房門,恭敬的站在一旁,聖女已經站在門口,張公公看到聖女的裝束楞在原地。


    聖女不理會他,徑直朝著樓下走去,阿紫緊隨其後。


    張公公也立馬追上去“聖女怎麽沒有換上喜服,這一身的黑衣裳如何能出嫁”


    聖女依舊不理會他,徑直走到驛站門口,外麵開始騷動起來,人都竄動,都想看看這聖女到底是如何神仙一般的風姿。


    看到聖女一身黑衣,黑蓋頭,一時鴉雀無聲,馬上,圍觀的群眾開始竊竊私語。


    張公公追了出來,湊到聖女身前,小聲說道“這於禮不合,聖女還是迴去換上喜服,老奴在此恭候”


    聖女並不理會他,站在門口,也不前行,馬車就在楚將軍身後。


    但是聖女就站在門口,不為所動。


    楚恆跳下馬來,走到張公公身側,看了一眼聖女“公公,這聖女為何會是一身黑衣?”


    張公公哪裏知道,周圍的人群已經騷亂了起來,張公公也別無他法,小聲說道“先別管什麽衣服,趕緊上馬車,啟程吧”


    楚恆走到聖女身前,行了一禮“還請聖女上車”


    聖女依舊不為所動,這時候,驛站邊上的巷子口,聖女的另一名侍女阿青,駕著馬車走了過來。


    再普通不過的一輛馬車,毫無裝飾,馬車停在驛站門口,阿紫扶著聖女上了那輛馬車。


    然後馬車朝著七皇子府方向駛去,楚恆一臉懵,看著張公公“這是鬧得哪出”


    張公公急的直跳腳“我哪知道是哪出,趕緊跟上去吧”


    周圍圍觀的民眾也是全懵了。


    “這聖女為何穿一身黑衣服出嫁?”


    “或許是苗疆的習俗”


    “這聖女為何不上宮中準備的馬車,六馬拉車,紅綢鋪路,就是娶正妃也沒有這個規格”


    大家也都不明白,聖女為何要坐那輛破舊的馬車出嫁。


    “這聖女,就帶了兩名隨從過來,也不見任何陪嫁,就這麽三人一馬出嫁,未免也太過寒酸”


    “興許南疆蠻荒之地,實在是太過貧窮,所以出不起嫁妝”


    有人笑道“南疆國力如此,我大夏還不如像吞並楚國一樣,將南疆滅了得了”


    馬上又士兵舉著長矛過來“大膽,竟敢妄議皇子”


    眾人四散逃開,不過明天過後,苗疆聖女所作所為,必定傳的大街小巷,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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