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琅、賀樓嫦兩人目送完他們離開,便準備著用晚膳、再各自洗漱入寢了。


    而這一夜,又是前塵如夢來……


    平靜,被打破了。


    此刻,山間源的人家小院裏,狼藉一片,他的盆栽藥物、她的花架茶樹、他們的宗祠廂房,皆是支離破碎。


    是熗冶老怪,他尋過來了。


    他依舊霜白頭發長白袍,隻不過陰鷙更甚,對著這如同世外桃源之境,毀得徹底。


    這一邊,素服男子背著披篷素衣裙的女子,於深山老林中跑得倉促又驚惶。


    萬俟璽璿是事先得了穀口蠱蟲的提醒,便帶著妻子逃走了。沒辦法,他武功早已被廢了,雙腿還是靠著義肢而行;加之妻子又懷有身孕,豈能動武?


    這也怪他,自以為這般久了,那熗冶老怪許是忘卻他了,不會再尋過來,便知安忘危起來。


    眼下,他們已然成了那尋常普通人。


    也自然的,他們被熗冶老怪追上了。


    “啊嗬嗬……醜奴啊醜奴,仍是先恭喜你,好可惜,還是沒能成功啊~”熗冶老怪如同對待他第一次逃走的時候,隻不過整個人更陰惻惻的了。


    萬俟璽璿喘息著,緊緊盯向他,也越發抓牢了背上的月姬。


    而月姬漸漸麵帶難色,她的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了;遂一手緊抓住丈夫,一手提旋凝息以內氣功調息起來。


    這讓萬俟璽璿心下愈加惶惶不安,但他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就隻是盯著那熗冶老怪。


    “嗬,祛疤了,還娶妻生子了?”熗冶老怪緩緩逼近,撫著美髯,似笑非笑,“嗯?這位,讓老夫想想……是叫月姬吧,經了幾手了?”


    “你!”


    “萬俟!”


    月姬一把穩住了盛怒的萬俟璽璿。她冷靜地從他背上下來,牽住他,同他一起麵對這惡人。


    萬俟璽璿懂她,既已無法逃脫,便一起麵對;總歸,他和她,定是要始終十指相扣著,一路同行。


    隨之,他也同她一般,沒有什麽別的情緒。他們隻是直視著他,默不作聲,又處之泰然。


    “嗬嗬你放心,醜奴,老夫我定會好好地‘招待招待’你們,”熗冶老怪由輕到重地笑起來,後又陰惻惻道,“再分別送你們,上路!”


    “咻!”話落,強勁的內功化掌打來,直擊著兩人。


    “嘩!”月姬一把將萬俟璽璿推開,拔劍輔以左右劍道迎擊而上,同熗冶老怪纏鬥起來。


    戰鬥一觸即發。


    萬俟璽璿慌了神,一邊憂心緊盯著戰局中的妻子,一邊往自身身上四處摩挲著,終於集齊藥物,盤坐於地上,喚煉蠱蟲。


    這邊,“當!”的一聲,利劍不堪剛擊,碎了一地。


    月姬眼神一凜,這熗冶老怪居然是罡氣之體,刀槍不入!但連連奪命而來的勁擊,並未讓她有時間去思索如何勘破此道,她隻得抽刀搏擊而上。


    熗冶老怪笑了笑,僅一隻手便打下化解了她的搏擊,隨後另一手旋凝內功成掌,就要往她的腹部打去。


    月姬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掌風震住,即將殞命於熗冶老怪掌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白紗綾破空襲來,綾盡刀光現,帶起殺氣無數,“唰!”地就將熗冶老怪逼退開來。


    月姬趁此機會逃脫開來,方才一步她便身形一晃,氣血上湧、鮮血噴湧而出,腹中更是劇痛陣陣襲來。她忍痛著,亦漸漸合上了雙眸,就像是強弩之末般,微弱將倒。


    “月姬!”萬俟璽璿心神大崩,飛奔過去接住了她。自然的,那蠱術立馬中斷。


    而那逼退熗冶老怪的白紗綾,最終落入一通身雪白衣裙的女子手中,她頭戴白紗麵衣、手持白紗綾劍,飛快丟下一小藥瓶子,“你們快給宗女護住心脈、服下此藥,再帶迴據點!”


    便相繼而上同熗冶老怪纏鬥起來。


    後又來幾位麵衣、紫白衫服的男女,一部分去接應、護送月姬和萬俟璽璿離開;一部分則是分別立於熗冶老怪的四方位角,東西銀笛玄琴、南北冰弓鏈錘,“水霖!”


    位落聲至,同熗冶老怪纏鬥的白衣女子水霖立即退開。


    原處,麵無表情的熗冶老怪微微眯眼,警惕又詫異,“紫虛宮?”


    “殺!”那些男女們沒有多餘的廢話,移形布陣、凝功掌器,即刻展開對熗冶老怪的圍剿擊殺。


    而浮空有一人,斯文儒雅,翎羽珠簾抹額、寬袍紫錦服,足點葉而立、觀戰發號令。


    “麵麵有禮到,禦音琴羽。”是為俘神。


    “鄰鄰理鮫珠,禦音弓上。”以為製。


    “請君到四方……”定局。


    最後一句話落,那人似彈射而來,對著已然狼狽不堪的熗冶老怪,十指輔以罡氣,取其目、鎖其喉,在熗冶老怪驚恐、不甘的哀嚎聲中,頃刻間就斬下了其首級。


    可那人卻也猛地口湧鮮血,水霖連忙上前扶住他。


    大家也皆是一驚,“師父\/宮主!”


    洪蕘穩住自己,擺了擺手,“我們先帶宗女迴去,水霖記得報信給攝政王。”


    “是,師父。”


    然而待他們迴到據點,那裏倒了一片,他們神色一凜,不動聲色地凝息調功備戰。可到最後,真的就隻是被人用迷藥放倒了,而且隻有那男子不見了。


    “水嶽、水嶽?宗女旁邊的那男子怎麽不見了?”


    “我……”茫然醒過來的弟子,細細迴想著,“方才突現三人,沒怎麽說話,見著那男子麵容,就灑藥於我們,急急把他帶走了。”


    洪蕘蹙了蹙眉,“當務之急,是先帶宗女迴去。”


    “遵命!”


    眾人整裝即發,一路往齊署疾行而去。


    最後,月姬是在一個溫馨小院裏醒來的。她第一時間護在了小腹上,頓時一鬆,她感受到了,他們的孩兒,還在。


    又暗暗警惕地凝息聚氣看向四周,可一待目光觸及著這處處溫馨的房間時,她有一瞬的恍惚。


    隨即有寬衫翩裙的侍女們進來,端上洗漱穿戴的物什,以及膳食、湯藥。


    為首的老嬤嬤,很是和藹,“賀樓小姐安,這些請用罷。過後,我家主子便這邊有請了。”


    她微頓,賀樓……隨後下了榻,“敢問你家主子,何許人也?”


    “齊署攝政王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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