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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紅綢印眼簾。
楊天辰攙著女子，在她的指引下，走進婚房。
婚房很大，符合大戶人家的規格，楊天辰扶著女子坐到床上。
後者一言不發，直挺挺的坐著，看上去頗為拘謹。楊天辰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傻愣愣的站在一旁。
看著女子，氣氛有些尷尬。
“二小姐叫什麽名字？”
楊天辰突然開口，讓女子一驚，趕忙迴答。
“奴婢……妾身名叫金文茵。”
雖然女子改的快，可楊天辰還是敏銳的聽到了那前者慌亂之時說出的兩個字。
“奴婢？”楊天辰心頭疑惑“金姑娘不是金前輩的女兒吧？”
“我是，我是爹的女兒！”女子語氣有些著急，連忙說道。
“沒關係，沒關係。是不是都無所謂，在下不是衝著姑娘的身份與你成親的。”楊天辰笑了笑，擺手說道“文茵暢轂，駕我騏馵。姑娘的名字很好聽，很是英氣。”
他自然是衝著《偽海**》而來，婚娶隻是個雙方都說得過去的名頭罷了。
女子聞言，莫名的嬌軀一震，兩手緊緊攥在一起，不僅因為楊天辰這番話，放下心來，更是聽著楊天辰的誇讚，不由有些意外的羞澀。蓋頭下的臉瞬間紅透，第一次知道被人誇獎的滋味，真的十分奇妙，雖然知道可能隻是客套敷衍，可還是從心底裏感到喜悅。
“姑娘不必太過拘謹了，在下心裏有數，不會冒犯姑娘的。”楊天辰說道“頭飾很重吧，姑娘累了就快些取下來吧。”
楊天辰本是關心，戴了這麽久，一個身形消瘦的普通女子，肯定是要脖頸酸痛。誰知女子聞言，雙手卻一下攥在一起，身子竟是有些顫抖。
楊天辰見狀，不由一愣。
“怎麽了？金姑娘。”
金文茵蔥指緊握，猶豫了片刻，鬆開手，說道“嬤嬤說，新婚之夜，新娘不能自己摘下蓋頭，需要夫君來。”
楊天辰聞言，不由一笑“嗬嗬，還挺像那麽迴事的，搞得我都快當真了！”
“好，那在下就為姑娘取下頭飾。”說著，楊天辰俯身，伸出手，就要替金文茵掀開蓋頭。
可就要碰到蓋頭之時，女子卻有些害怕似的說道“夫君等等！”
楊天辰的動作不由一頓“金姑娘不想取下來？”
“想！想！妾身想夫君為我掀開蓋頭！”金文茵連忙說道。
楊天辰不由咋了咋舌，這姑娘未免也太入戲了，一口一個夫君的，真是搞得他有些難為情。
“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楊天辰問道。
“夫君莫怪，隻是妾身模樣醜陋，怕嚇到夫君。”金文茵說道。
聞言，楊天辰心中無奈“又不是真的，我哪裏會關心你長什麽模樣，不過聲音這般好聽，人還會差？嗯，是女子都有的謙虛吧？”
淡然一笑，楊天辰說道“金姑娘多想了，在下不是貪戀美色之人，人再美，又怎麽比得上心美？”
“夫君真這般想？”女子有些驚喜，說道。
“那是當然！”楊天辰說道，看了楊曉茹傾國傾城的容貌這麽久，對美人，他早就無所謂了，再美又能美到哪兒去。倒是醜的，還能有第一次見到楊曉茹時，那滿臉凍瘡的小丫頭醜？
“嘻嘻”金文茵聞言，心中喜悅“那有勞夫君了！”
楊天辰聳了聳肩，伸手抓住了紅蓋頭，也不做什麽柔情千轉的客套，直接就取走蓋頭。
蓋頭取下，露出女子的相貌。四目相對，兩人皆是愣在原地。
楊天辰看到金文茵的樣子，不由有些吃驚。
女子確實沒說謊，說自己醜不是女孩子家的謙虛。
楊天辰自然不至於被嚇到什麽的，隻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說實話，女子模子不錯，偏偏一塊黑黑的胎記，幾乎蓋住了半張臉，模樣再好，也難免要淪為醜陋。
與楊天辰一樣，金文茵看到前者時，同樣愣住，對上楊天辰的目光，金文茵嬌軀一顫，眼中刹那間閃過一絲恐懼，下意識的躲閃開去。
楊天辰迴過神來，看到女子這番姿態，心中奇怪。
“我長的這麽醜嗎？怎麽我沒被嚇到，她卻被嚇到了？”
“金姑娘，在下長得很醜嗎？”
聞言，金文茵不敢看楊天辰，隻是搖頭。
“那我怎麽嚇到你了？”
“夫君沒有嚇到我，是我的模樣嚇到夫君了。”金文茵說道。
“嗬嗬，哪有，金姑娘還是很好看的。”楊天辰笑道，看向金文茵的臉“小嘴細眉，瓊鼻挺俏，明眸善睞，其實是個……”
楊天辰本是想安慰一番，可真細細看去，楊天辰卻愣住了，這五官，越是細看，越是有些像楊曉茹。楊天辰不由失神，呆在原地，說不出話，腦中不斷冒出與楊曉茹生活中的打鬧玩笑，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意。
金文茵見後者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感到奇怪，抬起頭看去。
目光相迎，靜寂無聲，可片刻之間，卻好千言萬語。女子的心髒頓時一抽，想信卻不敢相信，眼前一直看著自己的俊美男子眼中，居然有著藏不住的喜歡！
女子情不自禁的屏住唿吸，十六年的時光，從未被人如此溫柔的這樣看過，從來不知道，別人能露出這樣讓人著迷的神情。沒有甜言蜜語，這樣的目光，隻一眼，卻讓人沉醉。
女子總是感性，愛上你總因為一件你覺得無所謂的小事。
味道很好聞，笑的很好看，或者，看她的那一道眼神，很溫柔……金文茵的心，確實在這一刹那便被融化了。
楊天辰是個傻小子，哪裏能想到，一雙看待愛人的眼睛，對一個從小受盡白眼，卻一直渴望關懷的善良女子，是怎樣的意義。
金文茵注視著楊天辰的眼睛，那原本讓她害怕的眼神隱去，再看後者，男子的眼睛是那樣幹淨，像極了十幾年中，她總一個人時會去數的星星。
楊天辰似有所感，趕忙迴過神來，心中不由笑了笑，感慨道“真應了那句話，醜有千萬種，可美總是那麽相似，好想姐姐啊！”
笑著迎向女子的目光，楊天辰說道“其實是個美人！”
金文茵聽著楊天辰的誇讚，她清楚的知道，後者沒有在說假話。
楊天辰一愣，很是燦爛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時間不知所措。隻見那女子，不知為何，竟一臉委屈的留下淚來。
“不是吧，我說什麽了？別哭啊！”楊天辰手忙腳亂的說道“對不起，說錯話了，金姑娘你別哭了，在下不懂安慰女人的！”
金文茵用力的抿著嘴，不說話。猛的站起身來，楊天辰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一把抱住了他，抽泣不已。
“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出現，我真的快支持不下去了？嗚嗚～嗚嗚～”金文茵將臉埋在楊天辰的懷裏，不住的哭泣。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楊天辰腦袋一蒙，兩隻手無所適從，就這麽幹愣愣的抬在空中，也不知道這時應該是推開女子，還是該任由後者抱著。
楊天辰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手，放棄推開後者的想法，隻因哭聲太委屈，他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女子的哭聲逐漸小了下去，隻是身子還隨著抽泣時不時顫動。楊天辰自然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前已經濕了一大片。
“這姑娘得受了多大委屈，才能哭這麽久。”
“嗬嗬，金姑娘，好些沒？”楊天辰也不敢碰女子，隻好出聲問道。
金文茵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縮迴手，退到床邊。
“對不起夫君，弄髒了你的衣服。”
楊天辰尷尬一笑“沒事沒事，不在意。”
金文茵看著楊天辰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後者不明所以，隻好跟著笑。
想著此地不宜久留，楊天辰琢磨著該怎樣開口，誰知金文茵先說了話。
“夫君真名叫楊天辰？”金文茵笑著問道。
一語落地，楊天辰心神猛然一緊，目光頓時冷了下來，看向女子。
金文茵被楊天辰的目光嚇了一跳，不由退後一步。
楊天辰眯著眼睛，語氣有些生硬“你怎麽知道的！？”
“妾身，妾身是從夫君的眼睛裏看到的。”金文茵目光躲閃的說道。
“眼睛？”楊天辰眉頭緊鎖，根本不信，再度仔細打量起女子。
毫無修為，真的隻是一個普通女子！
楊天辰心中大為疑惑，自己到了壩下城三個多月，一直是用楊笑天這個假名字，他堅信，肯定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真名，可偏偏眼前的一個普通女子竟是能直接說出來，他如何不緊張。
“嗯……”金文茵怯生生的說道。
“嗬嗬，金姑娘可知道楊天辰三個字有什麽意義？”楊天辰收起陰冷的目光，和煦的笑道。
“不，不知道，妾身隻知道夫君的名字是叫楊天辰。”
楊天辰心中略有思量“不像是在說謊，不是武者，不能勾連天道，看樣子她並不知道那個天道箴言。”
楊天辰看著女子，猶豫再三。一個普通人，他實在做不出為了保命，就濫殺無辜的舉動。
“金姑娘，我叫楊天辰的事，你有告訴過別人嗎？”楊天辰問道。
金文茵搖了搖頭“我是剛剛看到夫君的眼睛，才知道夫君的真名的。”
“嗬嗬，那個，金姑娘，在下用假名字是情非得已。”楊天辰說道“實不相瞞，若是我的真名被人知道，在下難免會被歹人追殺，所以，懇請姑娘不要將此事說給任何人聽。”
聽到楊天辰的話，金文茵立刻擔憂起來，可她卻沒有多問原因，隻是看著楊天辰的眼睛，重重的點頭。
“嗯，妾身死也不會說的！”
楊天辰聞言，卻不敢安心，再度說道“請金姑娘相信，楊某絕非惡人！”
“嗯，我知道，我知道夫君是好人！”金文茵笑著說道。
“從眼睛裏麵看出來的？”楊天辰狐疑的問道。
“嗯，夫君的眼睛是我見過最幹淨的，不會是壞人。”金文茵說道。
楊天辰笑了笑“那金姑娘為什麽剛見到我，卻好像嚇了一跳？”
“那個……”金文茵聞言，顯得有些猶豫，看向楊天辰，說道“夫君，你知道自己身體裏麵有一隻惡魔嗎？”
聞言，楊天辰一愣，不知道女子是什麽意思。
“金姑娘此言何意？”
“看樣子夫君並不知道。”金文茵說完，關切的看著楊天辰“夫君你要小心，你身體裏麵有一個惡魔，很兇，剛剛我就是被他嚇到了，是一雙綠色的眼睛，就像是一隻野獸，要把妾身吃了一樣。”
“綠色眼睛？”楊天辰眉頭一皺，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臉震驚的看向金文茵“這女子能看到藍屈！？我自己內視都無法察覺，她怎會知道！？”
“嗬嗬，金姑娘在開玩笑吧？”楊天辰笑道。
誰知金文茵聞言，反倒急了起來“夫君，我沒有開玩笑，你要相信我！”
“好好好，我信你，我信金姑娘！”楊天辰裝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既然金姑娘相信我是好人，那能不能替我保守我的秘密？”
女子能提到藍屈，那就由不得楊天辰再有懷疑了，她是真的能看透人。
“嗯，妾身一定守口如瓶，夫君的任何事都不對人說。”
“那你金家家主？”
金文茵搖了搖頭“爹雖然對我有養育之恩，可他不是善良之人，我不會告訴他的。”
“真是金順意的女兒？”楊天辰不由奇怪，既然是自家的閨女，為了會如此嫌棄。
之前一直觀察女子，楊天辰能看出來，女子根本就不想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身形消瘦，唯唯諾諾，反倒像個丫鬟。恐怕就是過著丫鬟的生活，不然也不會開口就是奴婢。
“金姑娘還真是厲害，能從眼睛就看出來我叫楊天辰。不知這本事要怎麽練？”楊天辰笑道。
金文茵也笑了起來“夫君笑話了，妾身生來就有。”
“看出別人的秘密？”
金文茵搖了搖頭，說道“看不出來秘密的，隻是能看出人心善惡，言語真假。名字是每個人寫進心裏的稱唿，所以妾身也能看得出來。不過年紀小的孩子我就看不出來了。”
“嗬嗬，真是個好天賦啊！出門在外，知道善惡，就不會被騙了。”楊天辰誇讚道，心中驚訝，世間奇人異事果然是一個比一個讓人大開眼界，這麽厲害的本事也有！
金文茵聞言，眼神暗淡，卻並不開心“不是好天賦，應該說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金姑娘何出此言？這可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本事。”
金文茵抬起頭，笑了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今天是妾身十六年來，最高興的一天，能遇到夫君，我應該謝謝老天爺。時候不早了，我服侍夫君歇息吧。”
聞言，楊天辰整個人一緊，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眼前女子的表現，太不正常，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金姑娘，不知你爹是怎麽跟你說咱們得親事的？”楊天辰試探性的問道。
金文茵一愣，目中疑惑，還是笑著說道“爹說給我找了一個好夫君，模樣俊俏，讓我從今往後，安心做一個妻子。嘻嘻，這是爹第一次，沒對我說假話。”
楊天辰聞言，頓時垮了下來“這金順意是打的這個算盤？還真要把我留下來當女婿？可現在身在金府，外麵全是等著抓我的城役，我也沒法攤牌啊！這可怎麽辦？”
“夫君？”金文茵看楊天辰一動不動，不由喊了一聲。
“嗯？”
“時候不早了，妾身給你打水洗漱，咱們早點歇息吧。”
“這，這個……”楊天辰看著女子，不由局促“金姑娘，我不太方便，要不今晚你留在此地休息，在下另尋他處？”
聞言，金文茵的小臉不由委屈下來，看著楊天辰，淚眼婆娑。
“夫君不願意與我同房？”
“不是，不是。”楊天辰連忙擺手，他可不想再讓女子哭上半天“金姑娘，在下隻是自己有問題，絕不是嫌棄姑娘。”
金文茵抽了抽鼻子，勉強的笑道“我知道，妾身不是說了嗎，我能看出言語真假，我知道夫君沒有嫌棄我的容貌，知道夫君剛剛看我時確實是喜歡的。”
“喜歡？”楊天辰一愣，迴想了一下，不由皺起眉頭“完了，不是方才想起姐姐，被她誤會了吧！這怎麽解釋？”
“夫君看樣子也聽說了吧？”金文茵神色暗淡的說道。
“嗯？聽說什麽？”楊天辰眉頭一抬，不明所以。
金文茵噙著淚，看向楊天辰。
“夫君，你不必擔心的。我確實會給身邊人帶去災厄，可那都是因為他們人心不善。夫君心地善良，妾身不會給夫君帶來麻煩的。”
“這又是哪跟哪兒啊？”楊天辰聽得一頭霧水，看向女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金姑娘，我不騙你，在下與你成親，是為了你家的那門武學，並不是真的要娶你，所以，所以我們不能真的成為夫妻。”
金文茵看著楊天辰的眼睛，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可偏偏自己又能看出真假，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可，可夫君方才看我，明明是喜歡啊！”
“那是我看著你想起了別人。”楊天辰無奈，又不能說謊，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女子的眼淚還是沒能忍住的流了下來，暗自神傷，楊天辰心中有些自責，可也沒辦法再去安慰。
兩人皆是沉默。
金文茵抬手，擦去眼淚。
“楊公子會離開嗎？”
聞言，楊天辰點了點頭。
“那楊公子會在這留多久？”
“不知道，不過不會太久。”
女子無言，低頭許久，抬起頭，笑著看向楊天辰“對不起，楊公子，我的誤會，讓你為難了。”
楊天辰尷尬的笑了笑“不為難，是在下辜負姑娘的美意了。”
金文茵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還是要謝謝楊公子，讓我真正感受到溫暖。雖然結局不完美，不過，今天還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公子放心，雖然沒有緣分享受幸福，不過小女子答應公子的事，一定會做到。公子是好人，是一個活生生的好人！”
女子故作堅強，反而讓楊天辰歉意更濃。細細想去，也能想通不少事情。
女子能看清善惡真假，在壩下城這種地方，看誰不是惡人，言語間說出來的話，楊天辰迴味一番，總算明白為何成親之時沒有賓客，而金順意夫婦又為何那般表現。連金順意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真話，實在是讓人心寒。
臉上的胎記讓人厭惡，隻怕從小到大，沒少受委屈。
能給人帶去災厄，連自己的親爹都避之不及，一個孩子得有多傷心。
自己也沒聽說過金順意除了那三位夫人，還有妻妾，隻怕金文茵的身世一樣淒慘。
楊天辰想起女子哭泣時說的那句話“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
心裏有些難過，偏偏這樣的一位，仿佛生下來就是來承受痛苦，受盡委屈女孩，卻能這般恬靜溫和。
而自己，就在剛剛，在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婚嫁之日，打破了她十多年來第一次的美好。
看著金文茵勉強扯出的笑容，聽著她善解人意的話，楊天辰不由有些氣惱自己，責怪自己沒動腦子，就說出這些傷人的話。
“楊公子。”
“嗯！”楊天辰趕忙應道。
“小女子有個強人所難的請求，公子能不能聽一聽？”金文茵說道。
“金姑娘請說，能辦到的，在下一定答應。”
“今天是小女子的成親之日，也是第一次碰到公子這樣的人，從來沒有過，隻怕以後也不會再有。或許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小女子認了，也不怨天尤人。說出來公子莫要覺得小女子輕浮，剛剛看公子那一眼，我是當真喜歡上公子了。”金文茵坦然說道“既然公子言明，我也不會不識趣，為難公子，可我……可我還是不太甘心。”
女子說著，停了下來，不停地咬牙，似乎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想再露出那種可憐模樣。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原本控製好的輕柔聲音，也隨之開始顫抖。
“嗚嗚～小女子不甘心，不願意剛剛看到的這些，破滅的這麽快！嗚嗚～老天爺太欺負人了。”淚眼朦朧的看著楊天辰，金文茵神色祈求的說道“楊公子，小女子記事以來，從來沒有人真心誇過我，後來長大了，甚至都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我就一直一個人待在後院，白天數瓦片，晚上數星星。最怕陰雨天，因為除了雷聲雨聲，什麽都沒有。今天，能碰到楊公子，我本該心滿意足，可我還是舍不得。說出來都是妄想，楊公子，我好想能跟你多說說話，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就一小會兒，行嗎？”
楊天辰愧疚的看著女子，沒有猶豫，笑著說道。
“好！剛好我也好久沒跟人聊聊天，說說話了。在姑娘麵前，我也說不了謊，咱們就聊真心話。”
聽到楊天辰的話，金文茵哭著笑起來，模樣很不好看，可前者卻覺得，這樣的女子可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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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紅綢印眼簾。
楊天辰攙著女子，在她的指引下，走進婚房。
婚房很大，符合大戶人家的規格，楊天辰扶著女子坐到床上。
後者一言不發，直挺挺的坐著，看上去頗為拘謹。楊天辰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傻愣愣的站在一旁。
看著女子，氣氛有些尷尬。
“二小姐叫什麽名字？”
楊天辰突然開口，讓女子一驚，趕忙迴答。
“奴婢……妾身名叫金文茵。”
雖然女子改的快，可楊天辰還是敏銳的聽到了那前者慌亂之時說出的兩個字。
“奴婢？”楊天辰心頭疑惑“金姑娘不是金前輩的女兒吧？”
“我是，我是爹的女兒！”女子語氣有些著急，連忙說道。
“沒關係，沒關係。是不是都無所謂，在下不是衝著姑娘的身份與你成親的。”楊天辰笑了笑，擺手說道“文茵暢轂，駕我騏馵。姑娘的名字很好聽，很是英氣。”
他自然是衝著《偽海**》而來，婚娶隻是個雙方都說得過去的名頭罷了。
女子聞言，莫名的嬌軀一震，兩手緊緊攥在一起，不僅因為楊天辰這番話，放下心來，更是聽著楊天辰的誇讚，不由有些意外的羞澀。蓋頭下的臉瞬間紅透，第一次知道被人誇獎的滋味，真的十分奇妙，雖然知道可能隻是客套敷衍，可還是從心底裏感到喜悅。
“姑娘不必太過拘謹了，在下心裏有數，不會冒犯姑娘的。”楊天辰說道“頭飾很重吧，姑娘累了就快些取下來吧。”
楊天辰本是關心，戴了這麽久，一個身形消瘦的普通女子，肯定是要脖頸酸痛。誰知女子聞言，雙手卻一下攥在一起，身子竟是有些顫抖。
楊天辰見狀，不由一愣。
“怎麽了？金姑娘。”
金文茵蔥指緊握，猶豫了片刻，鬆開手，說道“嬤嬤說，新婚之夜，新娘不能自己摘下蓋頭，需要夫君來。”
楊天辰聞言，不由一笑“嗬嗬，還挺像那麽迴事的，搞得我都快當真了！”
“好，那在下就為姑娘取下頭飾。”說著，楊天辰俯身，伸出手，就要替金文茵掀開蓋頭。
可就要碰到蓋頭之時，女子卻有些害怕似的說道“夫君等等！”
楊天辰的動作不由一頓“金姑娘不想取下來？”
“想！想！妾身想夫君為我掀開蓋頭！”金文茵連忙說道。
楊天辰不由咋了咋舌，這姑娘未免也太入戲了，一口一個夫君的，真是搞得他有些難為情。
“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楊天辰問道。
“夫君莫怪，隻是妾身模樣醜陋，怕嚇到夫君。”金文茵說道。
聞言，楊天辰心中無奈“又不是真的，我哪裏會關心你長什麽模樣，不過聲音這般好聽，人還會差？嗯，是女子都有的謙虛吧？”
淡然一笑，楊天辰說道“金姑娘多想了，在下不是貪戀美色之人，人再美，又怎麽比得上心美？”
“夫君真這般想？”女子有些驚喜，說道。
“那是當然！”楊天辰說道，看了楊曉茹傾國傾城的容貌這麽久，對美人，他早就無所謂了，再美又能美到哪兒去。倒是醜的，還能有第一次見到楊曉茹時，那滿臉凍瘡的小丫頭醜？
“嘻嘻”金文茵聞言，心中喜悅“那有勞夫君了！”
楊天辰聳了聳肩，伸手抓住了紅蓋頭，也不做什麽柔情千轉的客套，直接就取走蓋頭。
蓋頭取下，露出女子的相貌。四目相對，兩人皆是愣在原地。
楊天辰看到金文茵的樣子，不由有些吃驚。
女子確實沒說謊，說自己醜不是女孩子家的謙虛。
楊天辰自然不至於被嚇到什麽的，隻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說實話，女子模子不錯，偏偏一塊黑黑的胎記，幾乎蓋住了半張臉，模樣再好，也難免要淪為醜陋。
與楊天辰一樣，金文茵看到前者時，同樣愣住，對上楊天辰的目光，金文茵嬌軀一顫，眼中刹那間閃過一絲恐懼，下意識的躲閃開去。
楊天辰迴過神來，看到女子這番姿態，心中奇怪。
“我長的這麽醜嗎？怎麽我沒被嚇到，她卻被嚇到了？”
“金姑娘，在下長得很醜嗎？”
聞言，金文茵不敢看楊天辰，隻是搖頭。
“那我怎麽嚇到你了？”
“夫君沒有嚇到我，是我的模樣嚇到夫君了。”金文茵說道。
“嗬嗬，哪有，金姑娘還是很好看的。”楊天辰笑道，看向金文茵的臉“小嘴細眉，瓊鼻挺俏，明眸善睞，其實是個……”
楊天辰本是想安慰一番，可真細細看去，楊天辰卻愣住了，這五官，越是細看，越是有些像楊曉茹。楊天辰不由失神，呆在原地，說不出話，腦中不斷冒出與楊曉茹生活中的打鬧玩笑，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意。
金文茵見後者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感到奇怪，抬起頭看去。
目光相迎，靜寂無聲，可片刻之間，卻好千言萬語。女子的心髒頓時一抽，想信卻不敢相信，眼前一直看著自己的俊美男子眼中，居然有著藏不住的喜歡！
女子情不自禁的屏住唿吸，十六年的時光，從未被人如此溫柔的這樣看過，從來不知道，別人能露出這樣讓人著迷的神情。沒有甜言蜜語，這樣的目光，隻一眼，卻讓人沉醉。
女子總是感性，愛上你總因為一件你覺得無所謂的小事。
味道很好聞，笑的很好看，或者，看她的那一道眼神，很溫柔……金文茵的心，確實在這一刹那便被融化了。
楊天辰是個傻小子，哪裏能想到，一雙看待愛人的眼睛，對一個從小受盡白眼，卻一直渴望關懷的善良女子，是怎樣的意義。
金文茵注視著楊天辰的眼睛，那原本讓她害怕的眼神隱去，再看後者，男子的眼睛是那樣幹淨，像極了十幾年中，她總一個人時會去數的星星。
楊天辰似有所感，趕忙迴過神來，心中不由笑了笑，感慨道“真應了那句話，醜有千萬種，可美總是那麽相似，好想姐姐啊！”
笑著迎向女子的目光，楊天辰說道“其實是個美人！”
金文茵聽著楊天辰的誇讚，她清楚的知道，後者沒有在說假話。
楊天辰一愣，很是燦爛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時間不知所措。隻見那女子，不知為何，竟一臉委屈的留下淚來。
“不是吧，我說什麽了？別哭啊！”楊天辰手忙腳亂的說道“對不起，說錯話了，金姑娘你別哭了，在下不懂安慰女人的！”
金文茵用力的抿著嘴，不說話。猛的站起身來，楊天辰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一把抱住了他，抽泣不已。
“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出現，我真的快支持不下去了？嗚嗚～嗚嗚～”金文茵將臉埋在楊天辰的懷裏，不住的哭泣。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楊天辰腦袋一蒙，兩隻手無所適從，就這麽幹愣愣的抬在空中，也不知道這時應該是推開女子，還是該任由後者抱著。
楊天辰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手，放棄推開後者的想法，隻因哭聲太委屈，他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女子的哭聲逐漸小了下去，隻是身子還隨著抽泣時不時顫動。楊天辰自然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前已經濕了一大片。
“這姑娘得受了多大委屈，才能哭這麽久。”
“嗬嗬，金姑娘，好些沒？”楊天辰也不敢碰女子，隻好出聲問道。
金文茵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縮迴手，退到床邊。
“對不起夫君，弄髒了你的衣服。”
楊天辰尷尬一笑“沒事沒事，不在意。”
金文茵看著楊天辰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後者不明所以，隻好跟著笑。
想著此地不宜久留，楊天辰琢磨著該怎樣開口，誰知金文茵先說了話。
“夫君真名叫楊天辰？”金文茵笑著問道。
一語落地，楊天辰心神猛然一緊，目光頓時冷了下來，看向女子。
金文茵被楊天辰的目光嚇了一跳，不由退後一步。
楊天辰眯著眼睛，語氣有些生硬“你怎麽知道的！？”
“妾身，妾身是從夫君的眼睛裏看到的。”金文茵目光躲閃的說道。
“眼睛？”楊天辰眉頭緊鎖，根本不信，再度仔細打量起女子。
毫無修為，真的隻是一個普通女子！
楊天辰心中大為疑惑，自己到了壩下城三個多月，一直是用楊笑天這個假名字，他堅信，肯定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真名，可偏偏眼前的一個普通女子竟是能直接說出來，他如何不緊張。
“嗯……”金文茵怯生生的說道。
“嗬嗬，金姑娘可知道楊天辰三個字有什麽意義？”楊天辰收起陰冷的目光，和煦的笑道。
“不，不知道，妾身隻知道夫君的名字是叫楊天辰。”
楊天辰心中略有思量“不像是在說謊，不是武者，不能勾連天道，看樣子她並不知道那個天道箴言。”
楊天辰看著女子，猶豫再三。一個普通人，他實在做不出為了保命，就濫殺無辜的舉動。
“金姑娘，我叫楊天辰的事，你有告訴過別人嗎？”楊天辰問道。
金文茵搖了搖頭“我是剛剛看到夫君的眼睛，才知道夫君的真名的。”
“嗬嗬，那個，金姑娘，在下用假名字是情非得已。”楊天辰說道“實不相瞞，若是我的真名被人知道，在下難免會被歹人追殺，所以，懇請姑娘不要將此事說給任何人聽。”
聽到楊天辰的話，金文茵立刻擔憂起來，可她卻沒有多問原因，隻是看著楊天辰的眼睛，重重的點頭。
“嗯，妾身死也不會說的！”
楊天辰聞言，卻不敢安心，再度說道“請金姑娘相信，楊某絕非惡人！”
“嗯，我知道，我知道夫君是好人！”金文茵笑著說道。
“從眼睛裏麵看出來的？”楊天辰狐疑的問道。
“嗯，夫君的眼睛是我見過最幹淨的，不會是壞人。”金文茵說道。
楊天辰笑了笑“那金姑娘為什麽剛見到我，卻好像嚇了一跳？”
“那個……”金文茵聞言，顯得有些猶豫，看向楊天辰，說道“夫君，你知道自己身體裏麵有一隻惡魔嗎？”
聞言，楊天辰一愣，不知道女子是什麽意思。
“金姑娘此言何意？”
“看樣子夫君並不知道。”金文茵說完，關切的看著楊天辰“夫君你要小心，你身體裏麵有一個惡魔，很兇，剛剛我就是被他嚇到了，是一雙綠色的眼睛，就像是一隻野獸，要把妾身吃了一樣。”
“綠色眼睛？”楊天辰眉頭一皺，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臉震驚的看向金文茵“這女子能看到藍屈！？我自己內視都無法察覺，她怎會知道！？”
“嗬嗬，金姑娘在開玩笑吧？”楊天辰笑道。
誰知金文茵聞言，反倒急了起來“夫君，我沒有開玩笑，你要相信我！”
“好好好，我信你，我信金姑娘！”楊天辰裝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既然金姑娘相信我是好人，那能不能替我保守我的秘密？”
女子能提到藍屈，那就由不得楊天辰再有懷疑了，她是真的能看透人。
“嗯，妾身一定守口如瓶，夫君的任何事都不對人說。”
“那你金家家主？”
金文茵搖了搖頭“爹雖然對我有養育之恩，可他不是善良之人，我不會告訴他的。”
“真是金順意的女兒？”楊天辰不由奇怪，既然是自家的閨女，為了會如此嫌棄。
之前一直觀察女子，楊天辰能看出來，女子根本就不想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身形消瘦，唯唯諾諾，反倒像個丫鬟。恐怕就是過著丫鬟的生活，不然也不會開口就是奴婢。
“金姑娘還真是厲害，能從眼睛就看出來我叫楊天辰。不知這本事要怎麽練？”楊天辰笑道。
金文茵也笑了起來“夫君笑話了，妾身生來就有。”
“看出別人的秘密？”
金文茵搖了搖頭，說道“看不出來秘密的，隻是能看出人心善惡，言語真假。名字是每個人寫進心裏的稱唿，所以妾身也能看得出來。不過年紀小的孩子我就看不出來了。”
“嗬嗬，真是個好天賦啊！出門在外，知道善惡，就不會被騙了。”楊天辰誇讚道，心中驚訝，世間奇人異事果然是一個比一個讓人大開眼界，這麽厲害的本事也有！
金文茵聞言，眼神暗淡，卻並不開心“不是好天賦，應該說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金姑娘何出此言？這可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本事。”
金文茵抬起頭，笑了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今天是妾身十六年來，最高興的一天，能遇到夫君，我應該謝謝老天爺。時候不早了，我服侍夫君歇息吧。”
聞言，楊天辰整個人一緊，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眼前女子的表現，太不正常，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金姑娘，不知你爹是怎麽跟你說咱們得親事的？”楊天辰試探性的問道。
金文茵一愣，目中疑惑，還是笑著說道“爹說給我找了一個好夫君，模樣俊俏，讓我從今往後，安心做一個妻子。嘻嘻，這是爹第一次，沒對我說假話。”
楊天辰聞言，頓時垮了下來“這金順意是打的這個算盤？還真要把我留下來當女婿？可現在身在金府，外麵全是等著抓我的城役，我也沒法攤牌啊！這可怎麽辦？”
“夫君？”金文茵看楊天辰一動不動，不由喊了一聲。
“嗯？”
“時候不早了，妾身給你打水洗漱，咱們早點歇息吧。”
“這，這個……”楊天辰看著女子，不由局促“金姑娘，我不太方便，要不今晚你留在此地休息，在下另尋他處？”
聞言，金文茵的小臉不由委屈下來，看著楊天辰，淚眼婆娑。
“夫君不願意與我同房？”
“不是，不是。”楊天辰連忙擺手，他可不想再讓女子哭上半天“金姑娘，在下隻是自己有問題，絕不是嫌棄姑娘。”
金文茵抽了抽鼻子，勉強的笑道“我知道，妾身不是說了嗎，我能看出言語真假，我知道夫君沒有嫌棄我的容貌，知道夫君剛剛看我時確實是喜歡的。”
“喜歡？”楊天辰一愣，迴想了一下，不由皺起眉頭“完了，不是方才想起姐姐，被她誤會了吧！這怎麽解釋？”
“夫君看樣子也聽說了吧？”金文茵神色暗淡的說道。
“嗯？聽說什麽？”楊天辰眉頭一抬，不明所以。
金文茵噙著淚，看向楊天辰。
“夫君，你不必擔心的。我確實會給身邊人帶去災厄，可那都是因為他們人心不善。夫君心地善良，妾身不會給夫君帶來麻煩的。”
“這又是哪跟哪兒啊？”楊天辰聽得一頭霧水，看向女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金姑娘，我不騙你，在下與你成親，是為了你家的那門武學，並不是真的要娶你，所以，所以我們不能真的成為夫妻。”
金文茵看著楊天辰的眼睛，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可偏偏自己又能看出真假，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可，可夫君方才看我，明明是喜歡啊！”
“那是我看著你想起了別人。”楊天辰無奈，又不能說謊，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女子的眼淚還是沒能忍住的流了下來，暗自神傷，楊天辰心中有些自責，可也沒辦法再去安慰。
兩人皆是沉默。
金文茵抬手，擦去眼淚。
“楊公子會離開嗎？”
聞言，楊天辰點了點頭。
“那楊公子會在這留多久？”
“不知道，不過不會太久。”
女子無言，低頭許久，抬起頭，笑著看向楊天辰“對不起，楊公子，我的誤會，讓你為難了。”
楊天辰尷尬的笑了笑“不為難，是在下辜負姑娘的美意了。”
金文茵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還是要謝謝楊公子，讓我真正感受到溫暖。雖然結局不完美，不過，今天還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公子放心，雖然沒有緣分享受幸福，不過小女子答應公子的事，一定會做到。公子是好人，是一個活生生的好人！”
女子故作堅強，反而讓楊天辰歉意更濃。細細想去，也能想通不少事情。
女子能看清善惡真假，在壩下城這種地方，看誰不是惡人，言語間說出來的話，楊天辰迴味一番，總算明白為何成親之時沒有賓客，而金順意夫婦又為何那般表現。連金順意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真話，實在是讓人心寒。
臉上的胎記讓人厭惡，隻怕從小到大，沒少受委屈。
能給人帶去災厄，連自己的親爹都避之不及，一個孩子得有多傷心。
自己也沒聽說過金順意除了那三位夫人，還有妻妾，隻怕金文茵的身世一樣淒慘。
楊天辰想起女子哭泣時說的那句話“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
心裏有些難過，偏偏這樣的一位，仿佛生下來就是來承受痛苦，受盡委屈女孩，卻能這般恬靜溫和。
而自己，就在剛剛，在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婚嫁之日，打破了她十多年來第一次的美好。
看著金文茵勉強扯出的笑容，聽著她善解人意的話，楊天辰不由有些氣惱自己，責怪自己沒動腦子，就說出這些傷人的話。
“楊公子。”
“嗯！”楊天辰趕忙應道。
“小女子有個強人所難的請求，公子能不能聽一聽？”金文茵說道。
“金姑娘請說，能辦到的，在下一定答應。”
“今天是小女子的成親之日，也是第一次碰到公子這樣的人，從來沒有過，隻怕以後也不會再有。或許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小女子認了，也不怨天尤人。說出來公子莫要覺得小女子輕浮，剛剛看公子那一眼，我是當真喜歡上公子了。”金文茵坦然說道“既然公子言明，我也不會不識趣，為難公子，可我……可我還是不太甘心。”
女子說著，停了下來，不停地咬牙，似乎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想再露出那種可憐模樣。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原本控製好的輕柔聲音，也隨之開始顫抖。
“嗚嗚～小女子不甘心，不願意剛剛看到的這些，破滅的這麽快！嗚嗚～老天爺太欺負人了。”淚眼朦朧的看著楊天辰，金文茵神色祈求的說道“楊公子，小女子記事以來，從來沒有人真心誇過我，後來長大了，甚至都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我就一直一個人待在後院，白天數瓦片，晚上數星星。最怕陰雨天，因為除了雷聲雨聲，什麽都沒有。今天，能碰到楊公子，我本該心滿意足，可我還是舍不得。說出來都是妄想，楊公子，我好想能跟你多說說話，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就一小會兒，行嗎？”
楊天辰愧疚的看著女子，沒有猶豫，笑著說道。
“好！剛好我也好久沒跟人聊聊天，說說話了。在姑娘麵前，我也說不了謊，咱們就聊真心話。”
聽到楊天辰的話，金文茵哭著笑起來，模樣很不好看，可前者卻覺得，這樣的女子可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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