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被秋笙抓著手腕,沒等她做出反應,抓在手腕上的手用力向後一拽——


    她一個不穩跌坐在地,摔在柔軟的白雲上倒也不覺得痛。


    手腕上的手還沒放開,不等她詢問出聲,身後貼上一具柔軟的身體,隨後,一隻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口鼻。


    進入肺部的空氣逐漸少了,她漸漸感到有些窒息。


    她一隻手被秋笙抓著無法動彈,缺氧的不適感讓她用另一隻手抓著秋笙的胳膊,想要拽開捂住她口鼻的手。


    可無論她怎麽用力,那隻手依舊死死捂著她的口鼻,沒有被影響分毫。


    是因為我說不想活下去了,所以秋笙打算殺了我嗎?


    羅賓有些慌亂,缺氧的感覺在她耳邊發出混亂的尖叫,大腦好像都在顫抖,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要死了。


    以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反抗秋笙,羅賓清楚這一點,但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卻讓她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蜉蝣撼樹般反抗起來。


    多麽荒唐,她明明想著放棄算了,不要活下去了,卻在真正麵對死亡威脅時拚命反抗。


    為什麽還要反抗呢?


    沒有了過去,不知道未來在哪裏,被世界政府抓到後必死無疑,自8歲起所有人都試圖抓住她,她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就連唯一不願放手的夢想也難以實現。


    這麽悲哀了,為什麽還要活下去呢?


    她到底是為了什麽才來到這世上的呢?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意識逐漸模糊,她逐漸使不上勁了。


    她要死了。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無數聲音在腦子裏炸響,她聽到了奧哈拉裏諸位學者的聲音,聽到隻見過一麵的母親的聲音,聽到兒時的摯友薩烏羅的聲音。


    聲音穿過奧哈拉的炮火聲,穿過數十年的黑暗,穿過動蕩的大海來到她身邊。


    隨後,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我想要活下去!


    宛如驚雷般的呐喊讓被壓抑多年的淚水洶湧而出,羅賓用盡最後的力氣,劇烈掙紮起來。


    她看不到身後的秋笙,無法在對方身上長出手臂幹擾秋笙的行動。她在自己手臂上開花,長出數隻手臂想要甩開捂著自己口鼻的手。


    她拽著秋笙的手,被抓著的手用力掙紮,身體向前衝去,雙腳用力蹬地試圖逃離。


    眼淚還在流淌,像是要將這幾十年積攢的淚水全部流盡。她含糊不清地發出好似野獸嘶吼般的嗚咽聲,頭發淩亂,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優雅從容的模樣。


    這本就是最後的掙紮,羅賓沒能掙紮多久,漸漸沒了力氣,掙紮的幅度逐漸變弱。


    “結束了,羅賓。”


    身後的秋笙突然鬆開了手,隨後,宛如清流般的魔力流進羅賓體內,驅散所有不適感,讓她重新迴到自己的身體裏。


    “唿——唿——”羅賓的胸口不停地起伏著,她滿臉淚水,還有些恍惚。


    “聽到自己的聲音了嗎?”她聽到秋笙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突然想起剛剛聽到的那聲呐喊。


    原來她一直都想活下去,哪怕用盡所有手段,哪怕要掙紮著,像陷入沼澤的枯木,像枯萎的花,她都想要活下去。


    她在黑暗裏漂泊多年,終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她找到了名為妮可?羅賓的港口,飄蕩的心第一次有了被拯救的感覺。


    她似乎沒有那麽不安了,即使未來還將巨浪滔天不見天日,落下的船錨都會讓她停在港口邊。即使依舊身處黑暗,她依舊會用盡所有力氣活下去。


    所以秋笙剛剛那麽做,是在逼迫我麵對自己真正的想法嗎?羅賓後知後覺意識到秋笙做這一切的原由。


    她坐在地上,仰頭看向半跪在身後的秋笙,“秋笙小姐是想讓我直麵自己真正的想法嗎?”


    她身後的秋笙鬆開她另一隻手,抬手理了理她的頭發,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你得先拯救自己,羅賓。隻有先明白自己的內心,在你向我們求救時我們才知道該怎麽做。隻有先從內拯救自己,才能獲救。”


    羅賓換了個姿勢,坐在雲上緊緊抱著半跪在麵前的秋笙。她撲進秋笙的懷裏,臉埋進秋笙胸口失聲痛哭。


    “哭吧,發泄出來吧,情緒積攢太久人類會壞掉的。”秋笙一手摟著羅賓的肩膀,一手輕輕撫摸著羅賓的長發。


    這隻是第一步,想讓羅賓願意相信船上的大家還需要一個契機。如果羅賓願意繼續留下,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這個機會,如果羅賓要離開,了解自己真實想法的羅賓也能活下去。


    好一會兒,羅賓才開口,“秋笙小姐真是可怕呢,明明不明白那些情緒,卻有這樣直擊人心的手段。”


    可她偏偏被對方吸引,或許從秋笙帶給她奧哈拉的筆記時,又或者是秋笙在她唇上落下那個吻時,秋笙對她而言就不一樣了。


    想起那個吻,羅賓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躁動。


    她覺得自己無法在船上一直待下去,但哪怕隻有片刻,她也迫切想要感受秋笙的存在。


    她鬆開手,落在秋笙的肩膀上,手上用力,將秋笙推倒在雲上。


    她的手與秋笙的手十指交扣,看著秋笙的黑發在白色的雲朵上鋪開,看著被她按在雲上麵露困惑的少女。


    秋笙瞳孔裏的羅賓不斷放大,她剛想開口,便被一份柔軟堵住了嘴。口腔內被細細按摩,舌頭也被羅賓細細品嚐,忽快忽慢的節奏讓秋笙有些招架不住,可羅賓依舊不願讓她逃離。


    她感到羅賓鬆開了手,可下一秒,身邊的雲朵長出手臂,兩隻手握住她的手腕按在雲上,兩隻手捂住她的眼睛。


    秋笙相信羅賓不會傷害自己,沒有睜開虛空裏的眼睛。


    黑暗包裹秋笙,她感到羅賓的手探進衣服裏,一隻手輕柔地摩挲著她腰側的實驗體編號,一隻手沿著她腹部的肌肉線條緩緩向上。


    羅賓鬆開她的唇,吻又輕柔地落在秋笙脖頸上。羅賓沒有留下痕跡,她總覺得自己不會一直待在船上,不會一直留在秋笙身邊。她隻有這片刻的溫情,但這片刻的瘋狂對她而言也足夠了。


    “羅賓,好奇怪,有點癢。”秋笙開口。幾隻手托起她的身體,她的眼睛依舊被蒙著,她感覺自己好像跨坐在羅賓身上,手腕和腳踝都被抓著。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羅賓為什麽要舔舐自己的胸口。羅賓的手在她分開的腿上流連,隔著薄薄的布料揉捏腿部的肌肉。


    輕輕咬了咬秋笙的鎖骨後,羅賓才開口,“秋笙小姐的身體看著瘦弱但卻有著很漂亮的肌肉線條呢。”


    她用鼻尖蹭了蹭那片柔軟,感受著懷裏身軀的微微顫抖。雖然很想,但她並沒有繼續做些更過分的事情。她看著身上的秋笙,又變出幾隻手,環住秋笙的腰,撫摸秋笙的臉,纏住秋笙纖細的身軀。


    她舔了舔嘴唇,如果將手臂換作絲帶,秋笙現在看起來就像是精心雕刻的藝術品,或者是包裝精美的禮物。而手臂則讓秋笙像在無數人欲望裏浮沉,每個人都想得到她,可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紅暈,不帶一絲情欲,隨時都能抽身離去。


    蒙在眼睛上的手終於拿開,落在身體上的手消失,秋笙發現自己坐在羅賓身上,羅賓的手還握著她的腰。


    “羅賓。”秋笙垂著眼睛,“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你和娜美……”


    不待她說完,一根手指輕輕抵在她唇上。


    “不可以哦,秋笙小姐。”羅賓溫柔地笑著,“這種時候不可以提起其他人哦。”


    “為什麽?”


    “這個嘛……”羅賓移開手指,在秋笙唇角落下一吻,“因為這種時候,秋笙小姐隻屬於我一個人。”


    “這種時候……是指親吻的時候嗎?親吻還有短暫擁有他人所屬權的意思嗎?”


    羅賓一愣,好笑地捏了捏秋笙的臉,“這個嘛,秋笙小姐請自己思考吧。”


    羅賓抱著秋笙短暫休息了一會,平複心情後兩人才繼續向著空無一人的神廟出發。


    神廟裏的東西似乎都搬運到了別處,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艾尼路先前提起過和他一起前往無限大地,難道他舉行這場遊戲的目的就是篩選實力出眾的仆從前往無限大地?這麽說神廟裏有用的東西肯定早就被運走了。”秋笙思考著。


    “也不算完全撲空,這座神廟也是個古建築。”羅賓抬頭望向豆莖上方,“如果原來遺跡中央缺少的建築是鍾樓,那麽黃金鍾到底是被那家夥運走了,還是被豆莖頂到更高處了呢?”


    “那幹脆去上麵找找看?說不定……”


    秋笙話沒說完,“轟隆”一聲爆炸讓整個豆莖都晃了晃。爆炸聲來自神廟下方,現在想來隻可能是地麵上的遺跡。


    “難道說路飛他們終於找來了嗎?”秋笙猜測道。


    她和羅賓對視一眼,相互點點頭。她抱起羅賓,張開翅膀,飛向神廟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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