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們心裏雖然疑慮重重,但是有出去的方法,總好過一直在這裏等著強。


    當即也不再傻傻等著了,按照弓兵指的明路,向天下車馬行去了。


    於是,天下車馬行外麵,從門可羅雀,變成了車水馬龍。


    由於來的人實在太多了,結果,西城巡檢司派人來維持了秩序。


    有商賈就問了:“軍爺,你們難道不忙嗎?怎麽有時間來管這裏的破事?”


    “你懂什麽?天下車馬行離我們衙署那麽近,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不就影響了我們西城巡檢司的名頭了嗎?”


    商賈們都不是傻子,這話說得太過牽強附會了。


    天下車馬行出事情,能影響你們西城巡檢司?


    那種話隻能蒙一蒙什麽也不懂的鄉裏人。


    像他們這種見多識廣,走南闖北的商賈,哪裏會不懂這中間一定有事情。


    現在的情況就是周記車馬行,被巡檢司用各種理由,給扣車抓人了然後,巡檢司還非常好心地給商賈們,推薦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天下車馬行。


    再然後,西城巡檢司還那麽好心,派來了七八個軍爺,來天下車馬行門口維持秩序。


    這特麽就是一個瞎子,他也知道這裏頭有事情。


    精明的商人已經猜到了,永州府的車馬行市場,又要變天了。


    當然,也有看不清楚形勢的商人,他們還是堅信這隻是一時的困難,周記車馬行實力雄厚,又有永州府商會的會長,林大友在後麵撐腰,肯定能很快擺平這事。


    田勇是和許安一起來的,隻不過沒跟著許安去西城巡檢司,而是直接到了天下車馬行的分店。


    他現在還記得許安說的話:“田勇,你要盡一切可能,調集到能夠調集的所有車馬,實在不行也可以臨時租用一些,一定要接住接下來的一大批生意!”


    田勇也照著吩咐去做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這一波巨大的車馬需求量。


    “你們東家在哪裏?能不能先讓我見一見他?我有二十車貨需要送到山陰縣去!我可以給你們加錢的……”


    “我們糧行有四十車大米要送去渡口,運費我願意加兩成!”


    “能不能先給我一輛馬車,算了,騾車也可以接受,我想立刻出城!”


    ……


    四周嘈雜的聲音,都是來定車馬的商賈。


    田勇不覺一陣頭大無比,這些商賈們,動不動就要二十車、四十車,這樣下去,哪裏有這麽多的車馬可用?


    沒有生意的時候,田勇很煩,煩的是怎麽樣才能多運送幾車貨物,多運幾個人。


    現在,生意突然爆火了,田勇又開始煩了,這一次煩的是為什麽一開始不準備更多的車、馬?


    有人歡樂的同時,也有人在煩惱著。


    在知府衙門口,吃了一個大大的閉門羹後,周永進一路上罵罵咧咧,到了便宜姐夫家裏。


    “姐!我姐夫呢?”


    “你姐夫在夫人院子裏,應該是在給夫人過壽吧!”


    周永進的姐姐不是正室,而是林大友娶的小妾,因為長得年輕,也有六分姿色,平時非常得林大友的寵愛。


    林大友今年六十二歲,林夫人今年則是五十九歲,今天恰好是林夫人的壽辰。


    “姐!我真的有急事要見姐夫,你能不能讓人去把姐夫叫來?”


    “好好好!我這就讓人去!”


    不多時,林大友就來了。


    “我的小寶貝兒,老爺晚上就要過來的,怎麽現在就想老爺了嗎?”


    林大友人還沒有進屋,淫賤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老爺,人家的兄弟來了!有急事要和你說呢!”


    “哦?周永進來了,你有什麽事啊?”


    林大友的興致頓時消了一大半,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周永進本是坐著的,嚇得站了起來,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


    林大友拍了桌子:“巡檢司的這些狗才,當真是目中無人,他們連我林大友也不看在眼裏了?看來我要親自跑一趟知府衙門了!你讓人備轎吧!”


    “姐夫,我這就去!”


    知府衙門。


    杜子雄坐在書房中,麵前書桌上堆滿了厚厚一疊賬本,都是關於永州府曆年繳納錢糧的。


    “範大人,我隻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你們永州府的缺額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範盡忠在一旁陪著笑,被人當麵指出不足之處,他這個知府也是麵上無光。


    “杜郎中有所不知,這些積欠的錢糧,實在是多年的積弊,在我上任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杜子雄不置可否,隨手拿起一本賬本說道:“範大人,你看看這山陽縣一個縣,就拖欠了十數萬兩銀子之多!其中最多的這一戶姓趙的人家,就拖欠了一萬三千多兩!”


    山陽縣那個趙家?不就是趙長嶺嗎?


    範盡忠忍不住點了出來,“杜郎中可知曉這一戶姓趙的人家是誰嗎?”


    杜子雄當然是知道的,從京城裏來的時候,就已經聽趙侍郎點撥過了,說這個趙長嶺是他們本家,拖欠錢糧最多。


    就用趙長嶺來做這個試金石,為難為難許安。


    如果許安不能從趙長嶺那裏收取拖欠的錢糧,那麽,就可以利用這一點,給他一個瀆職的罪名,到那時候就有很多收拾他的名目。


    而許安若是真的排除萬難,把錢糧收上來了,也是替趙家排除了一個隱患。


    畢竟,現在趙閣老已經致仕幾年了,在朝廷裏的影響力也沒有在位的時候那麽大。


    萬一有人用趙長嶺拖欠朝廷欠款的事情,來給趙家添堵,那趙長空在女帝心中的分量,就會減輕,甚至會讓他的官途受到很大的影響。


    這就是趙侍郎的一石二鳥之計了。


    不論結果如何,趙侍郎都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哦?這個我還真不是很清楚,範大人有話不妨直說嘛!你我都是同朝為官,一心為了朝廷辦差,有什麽不能說的?”


    範盡忠心裏狐疑,你一個戶部的郎中,會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趙長空家就在山陽?


    山陽縣趙家,還有剛剛致仕的趙閣老,你說你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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