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沒有來山陽縣,永州府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她煩心的了。


    山陽縣的新一任知縣到任了。


    奇怪的是,路上沒有人去迎接這一位新任知縣。


    據說,當時新知縣的臉,陰沉得都要滴出水來了。


    “四老爺,新任知縣老爺請您過去!”


    “知道了,你去迴話吧,就說我馬上就來!”


    “是,卑職這就去複命!”


    許安放下手裏的毛筆,揉了揉有點發麻的右手腕,用毛筆畫圖還是太不方便了。


    畫了好幾幅圖,沒有一張讓他滿意的,紙上的線條粗細不一,看著就很不舒服。


    許安上輩子畫過素描,有一些繪畫的功底。


    所以,許安就想把耕犁的圖紙給畫出來,這也是他前世閑來無事,陪著某位學妹去圖書館,無意中翻看到的。


    現在,他是坐擁萬畝良田的小地主,弄出十個八個新式耕犁,對於田地畝產的增加,應該會有很大幫助。


    許安看了一眼桌上的圖紙,又不小滴了幾滴墨水在上麵,心中一陣煩亂,把那圖紙抓起來,揉成了一團,扔掉了。


    看樣子用毛筆,肯定是不行的了。


    難道要去搞幾支鵝毛筆?那玩意我也不會搞啊!


    木炭又是不規則的,畫圖也不實用。


    許安忽然想起小時候,用削尖的樹枝,沾著墨水寫字的場景。


    他一拍腦子,“我怎麽差點忘了這事呢?”


    想到就做,院子裏就有樹木,許安隨手折了一支,削尖之後,沾著墨水在紙上畫線。


    “確實比毛筆好用多了!就是力度要掌控好,這個時代的紙張沒有前世的結實耐用,一不小心就會把紙劃破。”


    半個時辰後,圖紙畫好了。


    許安滿意地把圖紙晾幹,折起後放入懷中夾袋裏。


    時間差不多了,新任知縣應該等急了吧!


    縣衙二堂。


    許安緩步進入堂內。


    抬眼見到主位上坐著臉色極度難看的年輕人,一身嶄新的綠色官服,胸前補子上,一隻??鶒展翅翱翔。


    看他模樣也就二十五六歲年紀,也是年輕有為之輩。


    許安沒有打招唿,徑直走到左邊第二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不鳥我,我也懶得鳥你!


    大家都是朝廷的官員,隻要我沒有犯錯,你也奈何不了我!


    “許典史,王知縣已經等了你很久了,你直到現在才來,讓王知縣等了大半個時辰了,這實在是太失體統了!”


    吏房典吏何福不陰不陽地責備道。


    許安看了他一眼,這個二五仔,這姓王的知縣才上任第一天,你就叛變了?


    “何福,你算個什麽東西?本典史做事,要你置喙?”


    何福沒想到對方說話這麽剛,嘴張了又張,沒說出什麽來,眼睛卻看向王知縣。


    王威年輕氣盛,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嗬斥道:“你就是典史許安?本官早就派人通知你,有要事商議!你怎麽遲遲不來?”


    許安連身都沒有起,甚至把腿放在了茶幾上,“不好意思,我也有要事要辦,如果耽誤了,恐怕你這個知縣也擔待不起啊!”


    王威大怒:“許典史,你能有什麽大事要辦?比本官召集議事還要重要?”


    許安哂然一笑:“王……王什麽來著,你還沒有自我介紹呢,誰知道你是不是江湖騙子,來我們山陽縣作威作福來了?”


    王威呲溜一聲,站了起來,官帽兩側的帽翅急促晃蕩個不停。


    “你敢懷疑本官的真偽?這是本官的告身文書——你……”


    刑房典吏趙成林一把搶過王威手裏的告身文書,恭恭敬敬遞給許安:“典史大人,您看一看這是不是真的?”


    許安語氣嚴肅,一邊看著手裏那告身,一邊作勢批評說道:“趙成林,你這是做什麽?王什麽——哦,王威大人乃是如假包換的朝廷正七品命官,你這樣做太沒有禮貌了,還不快向王威大人道歉賠罪?”


    “四老爺罵得好,卑職太不像話了!卑職這就給王大老爺賠罪!”


    趙成林接過告身,又給王威送了迴去,嬉皮笑臉道:“哎呦,王大老爺,小的剛才行事孟浪,我們四老爺已經批評過我了,你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跟我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的吧?”


    許安暗暗叫好,這個趙成林會說話,腦子靈光,以後要好好栽培栽培。


    趙成林身為刑房典吏,跟鐵三走得很近,是拜過把子的兄弟,經常到大牢裏玩鬥地主,也就成了許安忠實手下了。


    王威被這話噎住了,明明心裏氣得不行,又不好發作,隻好先接過告身,“念你是初犯,本官就放過你這一次,下次若是再犯,定不輕饒!”


    “多謝王大老爺不罪之恩!”


    趙成林昂首挺胸,退迴去站定,拿眼瞪了一眼對麵站著的何福。


    何福不甘示弱,也迴瞪了過去,又望著許安,說道:


    “剛才王威知縣問了話,許典史怎麽還不作答?”


    許安理也不理他,對著王威說道:“王大人,我怎麽感覺新任知縣是何福,而不是你啊?”


    何福一驚,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就是縣令了?不好,你是要害我啊?


    “大人,我不是……我沒有……”


    王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了,不要壞了規矩,許典史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可以隨意置喙的!下次再犯,責打二十大板!”


    對於新投奔的屬下,王威也不好現在就立威,畢竟,他初來乍到,還要依賴這些手下做事。


    許安也不再繼續追著這事不放,能讓王威罵何福一頓,算是下了他們的臉麵了。


    “王大人,你難道沒有聽說永州府的事情?”


    王威急著趕路赴任,準備幫助恩師做一件隱秘的事情,沒關注其他事情,現在聽許安這一問,搖了搖頭說:“本官剛剛到任,永州府的事情確有不知!”


    許安若有所思點點頭,“永州府大牢,發生了雷擊大事,據說,已經有兩個獄卒被雷給劈死了!我還聽說,欽差大臣也在為這件事情憂心!所以,我最近都在嚴家管束那幫子獄卒,不要在這個時候生出事端來!”


    說到這裏,許安故意停頓了一下,“王大人,你覺得這件事情重要還是不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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