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樞大堂,坐著三個人。


    天機樞的副管事人,荀夫子的半個弟子李茅真,荀夫子的小弟子周天申,來自天峰的天靈玉。


    李茅真輕輕把玩手裏的折扇,半開著,扇麵上有一座綠山,一條長橋,長橋下是一條長河,河上有一艘小木船,木船上站著兩三人,推杯換盞。


    這把折扇名為‘三玉小船’,紫鐵級別的法器。


    周天申在說出自己心中疑惑後,就一直盯著坐在主位的李茅真,當下見李茅真久久沒有說話,問道,“師兄,怎麽講?”


    李茅真將視線從手中折扇上轉移到桌子上的書籍上,巴掌大小,拿在手裏,輕輕掂量兩下,隨即拋給了周天申,說道,“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麵,過兩天還我,這幾天你就住下來,隻要不把書拿到門外就行。”


    周天申接過褐色小書,並沒有立即翻開,說道,“過兩天我還要參加朋友的一場盛會,需要趕過去,就不住在這裏了。”


    李茅真端起微涼的茶杯,喝了一口寡淡的茶水,問道,“百家村寨的爭利大會,我知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周天申思索片刻,說道,“大約兩個時辰後吧。”


    李茅真說道,“那本書上牽扯的人物可是不少,我這也是冒著被師兄責備的風險拿給你看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少不了被他責罵,既然你沒那麽多時間,那就看看前幾頁就行。”


    說完,李茅真起身,打算離開。


    “我就在後院,等看完了書,或者決定離開的時候,把書給我送到後院去。”


    等到李茅真離開,周天申頓時感覺鬆了一口氣。


    跟這位戰力卓絕的師兄相處,還真是令人如坐針氈啊。


    唯恐說錯一個字,就招來一頓毒打,受傷不至於,可是不能還手就很憋屈了。


    荀夫子封筆五十年,一共收了連同周天申在內二十五位弟子,一共有十位躋身天境,其中李茅真當得上修為境界第一人,早在十多年前就以天坎境五關的實力問劍劍山,雖然最後被從山頂趕下山,但能在劍修無數的劍山上問劍山巔,也足以說明李茅真的實力。


    劍山也為李茅真拋去了橄欖枝,想要招攬他為劍山供奉,如果李茅真願意,更是可以成為劍山的內門弟子,修習上乘劍術劍訣。


    要不是李茅真誌不在此,果斷的拒絕了劍山。


    那他現在的修為境界隻會更高。


    天威境之上除了神境,就隻剩下了天勢境。


    天靈玉湊過頭,看了一眼書上的內容,說道,“你這位李師兄,實力很不一般。”


    周天申頭也不抬道,“那還用說。”


    翻看過了書上內容,周天申合上書籍,放在膝蓋山,雙手搭在書上,手指輕輕敲擊書角,閉上眼睛。


    心神沉浸丹田中,走進一座懸空,雲霧遮繞的小天地中。


    一座高入雲海的山崖石壁上,一扇巨大的石門,門口蹲著一個青衫青年,肩膀上放著一根登山杖,腳底下橫放著一把竹劍。青年雙手托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竹劍上的刻文,在他肩膀的另一側躺著一隻圓滾滾的白色蟲子,正在曬太陽。


    周天申從山腳下徒步走到石門前,來到青年麵前,蹲下,從寸守物裏取出三個酒壺,自己拿著一個,將一個酒壺放在對麵青年腳邊,最後一壺則是給了白色蟲子。


    周天申打開酒壺泥封,舉到一動不動的青年的肩膀旁,輕輕的晃蕩著酒壺。


    俗名酒蟲的白色蟲子聞到酒味,一個不小心,直接跌落進了酒壺裏。


    周天申眼疾手快的蓋上酒壺,直接揣進了懷裏。


    對麵青年始終低著頭,頻頻咂嘴,“禁不住誘惑的小玩意,走了就別迴來。”


    周天申輕輕拍著對麵青年的肩膀,笑道,“嘛呢嘛呢,這是跟誰慪氣呢,老朋友來了,也不打個招唿,來,讓我看看是胖了還是瘦了。”


    周天申一手捏著青年下巴,一手扶著對方後腦,一手向上推,一手向後拉,一點一點的將對方的腦袋扶正,最終,一張和自己相差無幾的臉孔出現在眼前。


    周天申用手輕輕拍打青年麵無表情的臉,拍打了一會才迴覺,自己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嘛。


    嘿嘿一聲,周天申該用手指揉捏青年的圓臉,笑道,“不得不說,最近變帥了,都快認不出了。”


    青年不夜良翻了一個白眼,咱倆長的一樣,自己還能認不出自己的臉,騙鬼呢。


    不夜良沒有理會周天申擺弄自己的臉,說道,“找我幹嘛,可別說是想我了,我心裏瘮得慌。”


    周天申鬆開雙手,用力搓了搓,笑道,“你可千萬別說這話,咱倆誰跟誰啊。”


    不夜良又是一個白眼,“當然是你跟我了,一個真身,一個分身,一個真品,一個贗品。”


    關於不夜良的存在,範進軼曾經跟周天申提過一嘴,但是並沒有說太多,他隻是讓周天申盡可能的放寬心,隻要周天申進階到了天境,那不夜良就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了,可以讓他放心得待在丹田小天地裏,要是有用的上的地方,隻是給他說一聲就行,反正他也反抗不了。


    這輩子就注定是這樣了。


    周天申伸出大拇指,“是非分清,深明大義,不愧是我的分身。”


    青年怒道,“周天申,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他娘的在這裏惡心人。”


    周天申打開酒壺泥封,小抿一口,收起笑臉,說道,“我這不正打算給你說呢嘛。”


    不夜良幹脆坐在地上,拿起腳邊酒壺,打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麵色潮紅,不夜良直勾勾的看著周天申,後者笑容玩味。


    不夜良罵了一聲娘,又是一大口酒下肚,用力的抹掉嘴角酒水,喘著粗氣,最後隻說了一句,“你他娘的運氣真好。”


    周天申哎呦一聲,也坐在了地上。


    不夜良眼皮一跳,問道,“受傷了?”


    周天申用手隨意指著,說道,“你天天待在這,我受沒受傷,你還不知道?”


    不夜良有些臉紅。


    不知道是喝醉酒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不夜良用腳尖踢了踢兩人之間的竹劍,說道,“我不是一直在鑽研上麵的文字。”


    周天申看了一眼竹劍上的刻文,是兩句小纂。


    大道非道,絕路有路。


    不夜良問道,“知道是什麽意思?”


    周天申搖頭,“完全猜不透。”


    兩人大笑。


    心中的隔閡少了很多。


    因為周天申進階到了天境,借助天時地利人和才將不夜良鎮壓在這裏,這是範進軼的說法。


    所以從另一層含義上來講,丹田小天地的真正主人應該是一直住在這裏的不夜良才對。


    誰讓周天申一直都沒有細細勘察過這裏,就連那隻酒蟲都認了不夜良做主人。


    想當初可是周天申差點栽在它手裏。


    那麽不夜良說不知道周天申受傷要麽是在撒謊,要麽就是隔絕了自己和這座小天地的聯係。


    也就是這麽多年了,不夜良都未曾進入丹田小天地一步。


    周天申看著巨大石門,問道,“沒進去過?”


    不夜良點頭。


    周天申又問,“就這麽恨?”


    不夜良搖頭,歎氣道,“隻是不甘心。”


    周天申雙眼眯起,就像那位始終笑眯眯的青年,看向不夜良,問道,“我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願不願意去做?”


    不夜良身體後仰,“你先說,萬一你是騙我呢。”


    周天申站起身,收起酒壺,掛在腰上,和金色酒壺為伴,拍了拍手掌,說道,“先迴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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