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拜訪了輝山山神的四人,很快便從一條小路離開了輝山,在官道的岔路口觀望,有沒有千萬鳩河城的馬車,能夠讓他們打個順風車。


    四人一邊等著,一邊沿著官道向鳩河城走去。


    可以不坐馬車,但是不能不趕路。


    雖然已經過了攀山的階段,而且還順利破關,有了人才境一關修為的白旭還是和往常一樣背著竹箱,箱子裏裝滿了拳頭大的石頭。周天申也不攔著,任他而去,修道修道,其實就是修道者修繕自己的修道路途,應該怎麽舒服怎麽來,旁觀者隻需要在他們道心失守的時候,點撥一兩句即可,其餘時間就應該做個啞巴聾子。他作為白旭的老師,應該要更加注意這一點,一昧的保護,隻會害了兩個人。


    在張雲安的幫助下,林宣的身體也好了很多,丹田中如今也已經孕育出了第二股畫氣,隻是現在還需要服用張雲安的丹藥,用來協助經脈留住那股畫氣。


    在行走途中,四人又遇到了先前在輝山碰到的一老一少。


    老人正手拿鐮刀,慢悠悠的割掉山壁上的野菜,孫子將竹籃抱在懷裏,偶爾指著山壁的一個方位提醒爺爺那裏也有一顆更大的。


    四人繞過老人,目不斜視,繼續向前走,等到完全看不到爺孫二人,周天申才長出一口氣。


    張雲安笑道,“有意思,這兩座山神之間的關係還真是不一般啊。”


    周天申苦笑道,“要不是突然想起來,還真是容易被他們給纏上。”


    張雲安問道,“那又有何不好,你可知道山神的分量,要是和他們牽扯上了因果關係,他以後的修道路途可是要平坦很多啊。”


    周天申白了張雲安一眼,“哼,可那也會讓他困在這裏,至少在進階到天境之前,他是無法離開這裏了。”


    白旭和林宣二人麵麵相覷,根本就聽不懂周天申兩人在講什麽。


    白旭大著膽子問道,“老師,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啊?”


    張雲安笑出聲,用胳膊撞了周天申一下。


    周天申幹咳一聲,還是決定將事情的本末托盤而出,免得以後成為兩個小家夥的心魔,“剛才碰到的那一老一少,其實就是輝山的大山神勞什子和鳩山的小山神末托子,當時我們在輝山上走進的那座山神廟,之所以破敗成那樣,應該就是山神出竅的原因。之所以不讓你們和他們牽扯太深,其實就是怕你們因為和他們之間的因果關係,導致最後受困於此。修道者之間的因果皆是如此,現在給你們講了,就是希望借此提醒你們一句,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和其他窟獸,精靈牽扯上關係。”


    白旭點頭,“怪不得我總覺得那個老頭一直在看著我。”


    林宣突然捂著白旭的嘴巴,小心謹慎道,“非禮勿說。”


    張雲安笑道,“放心吧,有我們兩個天境在,那兩個注定活不長久的山神是不敢在你們兩人麵前造次的。”


    聽聞,林宣兩眼放光道,“你們真的是天境。”


    白旭同樣憧憬的看著自己的老師。


    周天申隻感覺一個頭兩個大,一拳打在張雲安的後背上,“就你話多。”


    那一拳不重不輕,對於張雲安完全就是撓癢癢。


    其中既有責備,又有感謝。


    早一點泄露天機,要好上很多,要是等到進去了黃河城,與那黃河水神正式交鋒的時候,突然顯露出真正的修為境界,就怕兩個小家夥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最後反過來責備二人。周天申當然不怕這些,反正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一走了之的,但細想之下,還是會感覺到別扭。


    白旭問道,“老師,那隻白鴿是不是就是和你牽扯上因果的窟獸?”


    周天申點頭,“沒錯,當初我曾經喂過它一顆靈根,也算是傳道之恩。”


    白旭問道,“那你為什麽把它給放了?”


    周天申笑道,“我並不是把它給放了,隻是覺得現在它並不適合在我身邊待著,這裏的環境要比邨州好上很多,我便讓它先在這裏修道,等以後再遇到了,說不定那份因果就會不了了之了。”


    白旭似懂非懂的點頭應是。


    不隻是那隻白鴿,包括大腳和木偶人,周天申現在正在慢慢的和他們撇清關係,因為他隱約察覺到,未來的自己下場一定不會好到哪去,所以盡早斬斷一些因果,對所有人都好。


    終於,走了很長一段路程的四人遇到了一輛尚有空閑的馬車,四人坐上,猶有餘位。


    馬車上早已經有了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手握長劍,橫放在膝蓋上,閉目養神,女的手上拿著一本書,正在細細閱讀。


    二人皆是修道者。


    應該是前去參加水神會的。


    一坐在馬車上,林宣和白旭就打起了瞌睡,很快睡去。


    覺得有些煩悶的周天申和張雲安走出了車廂,坐在車夫的一左一右處,那名女子看了一眼二人,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便繼續低頭看書。


    周天申從寸守物裏拿出在輝河城購買的酒樓清酒,分別給了張雲安和車夫。


    車夫道謝一聲,解開泥封,一口就喝去小半壺,反正馬上就要到鳩河城,不用在意這些瑣事。


    張雲安一如往常,拿著酒壺,不著急喝,目視前方,神遊萬裏。


    周天申則是慢慢喝著酒,和車夫聊著風土人情。


    很快,馬車停靠在鳩河城。


    距離黃河城,就隻剩下了一座山的距離。


    周天申謝絕了車夫直接送他們進城的好意,站在城外,看了一眼鳩山,並沒有發現其他異象,便領著其餘三人,爬山而去。


    翻山而過,其實要比在官道上行駛便捷很多。


    拿出登山杖,周天申在前方開路,張雲安殿後,懷裏抱著藥典,白旭和林宣走在中間,一人背著竹箱,練著拳法,一人手裏拿著宣紙作畫,沿途風景,一個不落。


    周天申早就已經把修道五途中關於拳道的內容,一字不漏的教授給了白旭,那麽他這個老師到這裏,其實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至於以後煉製那件親水寶物以及白旭未來的境界如何,周天申也就隻能稍微幫襯一二,僅此而已。


    上了鳩山,周天申向其餘三人問道,“還去不去山神廟那裏看看?”


    張雲安打著哈氣,傾斜著身子站在那裏,沒有迴複。


    白旭雙手抓緊肩上的繩子,搖頭道,“還是算了吧。”


    誠如周天申之前所說,既然和山神之流扯上關係會產生那影響大道的因果,那還是少見的好。


    林宣也是沒半點興趣,說道,“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在山神廟外麵駐足觀望,之前的那座山神廟我就隻記住了大概,每當想要落筆,卻總是心生無從下手的感覺。”


    張雲安笑道,“說明那個山神與你無緣,便沒有過多搭理你,看那大小兩山神之間的關係,想來鳩山的這位也不會太願意知會你,所以作畫一事就先等等吧。不過我倒是覺得白旭應該會符合山神的要求,確定不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得到一件法器什麽的。”


    白旭依舊搖頭。


    周天申說道,“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去,那我們就直奔黃河城。”


    估摸著時間,距離水神會也就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鳩山多小路,草藥,野果子也是應有盡有,周天申這一路采摘了不少。張雲安身為醫師,對那些具有奇特效用的草藥有獨特的直覺,每次都能被他找到市麵上不曾出現的草藥,這個時候,林宣都會先將草藥記錄在宣紙上,厚厚的一遝,打算迴到了沿河城裝訂成冊,作為自己的第一部畫作。白旭則一直跟在周天申身邊,學習簡單術法,多學會一樣,就多了一種護身的本領或者逃跑的本事。


    四人晃晃悠悠,終於在水神會當天,趕到了黃河城。


    ——————


    自從那天去渡遊村談好了生意,劉仁迴來後,就一直待在自己家裏,期間向外送出了兩封信,一份是代替自己的老師荀夫子給師弟周天申的迴信,一封則是自己給李青芒的親筆信。


    老師寫的信,他肯定是不敢隨便拆封的。


    給李青芒的那封信,多了一些警告的意味。


    那天他和李青芒談了很多,有關於細鹽生意的,也有黃河城舉辦的水神會,更有輝山和鳩山的大小山神,兩人邊喝邊談,談到興起時,甚至開始對人族和死靈族之間的談判大開碩論,而這其中就一定要涉及到李青芒的真實身份。


    喝的爛醉的劉仁,指著李青芒的鼻子罵著,說自己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如果不想輸的太難看,趁早離開這裏,免得日後被人恥笑。


    李青芒的情況也沒好到那裏去,從未喝過酒的他,剛一坐下,就被劉仁連逼帶勸,喝了三碗酒,滿滿的三大碗,要不是自己有地境修為傍身,恐怕第二碗的時候,就該直接趴下了。


    無論劉仁醉成什麽樣子,但他始終都沒忘記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所以兩個互相藏有心事的青年,到最後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


    離開的時候,還是李秋背著劉仁迴到的梳在村,一直睡到了現在。


    走出自家宅院,站在門口,看向麵前的灰白大山,吐出一口冷氣。


    李老正在院外掃地,看見了劉仁,便來到他身邊,問道,“事情談的怎麽樣?”


    劉仁眼睛一亮,苦笑道,“醉的昏天黑地,結果把事情給忘了。”


    李老說道,“李青芒身邊的那個供奉,實力不容小覷,如果沒有你師弟的幫助,我們這裏絕對沒人可以應對的了,你打算怎麽給他說。”


    劉仁揉著臉頰,歎氣道,“沒臉說啊,其實不隻是他,要是把我的小算盤全都抖摟出來,我另外的師兄弟也沒每一個人願意幫我的。”


    李老笑道,“要我說,你的算盤可不算小,談談心,說不定他願意出手,何況你有沒有害人的心思。那個李青芒,我越看越是不對勁,過幾天,我需要離開一趟,具體做什麽就不向你匯報了,你隻需要告訴李秋,讓他好好修道,早日進階到地境,也算是滿足了我的心願。”


    劉仁急道,“李老,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


    他可不想李老在這個時候為自己拚命,不值得。


    李老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去找那個李青芒拚命,我想去見見幾位老朋友,看看他們有沒有願意幫忙的。”


    劉仁問道,“讓章老和你一起去?”


    李老搖頭,“就他那個急脾氣,我可受不了,我自己去就行,說不定還能遇到你的師弟。”


    說罷,老人抱著破舊的掃把,迴到了自己的住處。


    劉仁又在外麵待了一會,然後便迴到了宅院。


    ——————


    黃河城,城主府


    書房中,一身金色絨衣的粗壯漢子坐在位子上,手裏握著一封密信,看向送信人,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鬥篷中的神秘人。


    城主黃染問道,“死靈族竟然成了天峰的使者?”


    神秘人陰惻惻的笑著,“一切皆有可能,城主大人可想好了?”


    黃染擺頭道,“既然是天峰那裏的要求,我拒絕不了,不過我想問問,到底是為什麽?”


    神秘人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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