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真臉色有些蒼白,“那我就要一套兵法戰書吧,品階不用太高,隻要能有幾篇像樣的戰術就行。”


    孟序說道,“聽聞馬算長老那裏有幾卷鬼書,旁人很難借到,我想懇請前輩幫我說一聲,我隻要借閱一個月就行。”


    陳筷器說道,“那我就要一雙拳套,我正好也需要換一件新的武器了。”


    範海子點頭,“我和馬算還算是有些交情,鬼書這件事,我可以去和他說。”


    陳鱗搶先一步道,“兵法戰書我這裏就有,你來看看需要什麽。”


    蕭藍說道,“我這裏也正好有一雙拳套,是我以前留下的,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傳承人,希望適合你。”


    一向少語蕭藍一口氣說了說麽多話,這可讓他的老朋友赤子大吃一驚。


    赤子看向陳筷器,“小子,蕭藍這個老頭子的拳道可是不得了,能夠得到他的指點,你小子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陳筷器拱手行禮,“多謝前輩。”


    蕭藍擺手,讓他不必如此。


    範海子招手讓周天申過來,周天申隨即小跑到他身邊。


    而後被範海子拉到一邊,後者搓著手指問道,“那個木頭釵子在哪呢,讓我看看。”


    周天申從懷裏掏出來,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在這,幸好他沒有把它放進寸守物裏。


    範海子伸手接住,借助深坑邊緣處的微弱燭光,細細察看,良久,才肯抬起頭,嗬出一口氣,笑道,“就是這個,就是這個,真是太感謝你了,這個東西你拿著。”


    說話間,範海子從袖子裏抖落出一個小瓷瓶,瓷瓶裏麵裝著的就是幾天前周天申服下的那些丹藥,一共還剩下十一粒,周天申攥緊瓷瓶問道,“是不是有點多啊。”


    範海子早已經收好木釵,這類寶物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越少人知道就越神秘,


    聽聞周天申的話語,他笑道,“不多不多,要不是我身上就帶了這麽多,我還打算再送給你百八十個的,這一類丹藥其實不是那麽值錢,隻不過大多數都在那些家族和宗派手裏把控著,真正流落到我們這些散修手裏的並不多,所以才會這麽稀有,你呀,就放心收下吧。”


    周天申謹慎問道,“前輩是不是煉丹宗的人?”


    範海子恨鐵不成鋼道,“我剛才不都說了,咱們散修!你們雖然是學院的人,但是一畢業,要是不加入宗門,不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散修不易,一定要看準時機,機緣,福運乃至因果這種玄之又玄再玄的存在,還是少沾染一些為好。”


    他拍拍周天申肩膀,“這些都是我這個老頭子的自言自語,你不用太過放在心上,但最好也想一想。行了,他們都去找寶貝了,你也趕快過去吧,千萬不要錯過了好東西。”


    周天申點頭離開,追上已經和陳筷器,孟序兩人分道揚鑣的許不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情大好的範海子走到陳鱗三人身邊,低頭俯看已經沒了束靈網的束縛,眼眶中重新燃起白色火焰的白骨巨人。


    此時的白骨巨人盤腿坐在地上,身上穿來一身青銅鎧甲,胸前的甲片一片片向下壓著,沉重非常,頭上戴了一個青銅頭盔,很久以前的樣式,現在就隻差那把白骨大刀沒有歸位。


    白骨巨人開口道,“我本命範粲,乃兵家傳人,自知罪孽深重,還望各位仙師給我一個痛快,讓我早日擺脫這白骨身軀,死靈之魂。”


    陳鱗麵色沉重,“那你可還有什麽遺願?”


    白骨巨人搖搖頭,手握白骨大刀,“多謝各位仙師了。”


    陳鱗一掌拍在白骨巨人的頭上,金黃色光芒從掌心散開,包裹白骨巨人,光芒乍亮,散盡,原地隻留下一堆白色粉末,陳鱗攬袖,白色粉末被風吹起,飄散落進深坑中。


    陳鱗說道,“看來咱們的擔憂有些多心了,怪樹可以和白骨巨人合二為一,要不然,這四個小娃也不會活著等到我們出現。”


    範海子笑道,“接下來是哪一個?”


    蕭藍從懷裏拿出一塊黃銅水鏡,鏡麵處有一黑點,他撓撓頭,“這次有點遠啊。”


    天首大陸分為塵世間和修道路途,塵世間生活著世俗凡人,修道路途中存在著修道者。


    修道者分兩種,背後有宗派和家族支撐的世家子和無根浮萍的散修。


    散修修行不易,但卻相對自由,各自做事都有各自的準則,很少發生看人臉色行事的情況。


    陳鱗,蕭藍,赤子,範海子四人當年都曾是名動一時的散修,因為一些不好開口的事情,承蒙了黃昭子廟一份大人請,便暫時聽從黃昭子廟的差遣,幫助黃昭子廟做一些他們不好出手的事情,比如收服佛,道,兵三家墮落的靈魂。


    萬年前,三家背叛人族,試圖與死靈族一起聯盟推翻鎖淪大帝,可惜鎖淪大帝實力太過強大,距離飛升成仙隻差一步,所以,以毒龍為首的死靈族大敗,被人族驅逐到崖州,而三家也因為背叛之罪,成為了被打壓的對象。


    三家之祖為了贖罪,自願畫地為牢,自困於中州其中三座大山之底,至此已過萬年。


    而三家餘下弟子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壓。


    譬如這位白骨巨人,生前就曾是一位兵家大將軍,因為忍受不了同僚離他而去的噩耗,在千葉城自裁,死後被死靈族趁虛而入,屍骨被從地底裏挖出,渾噩的靈魂被怪樹占據,造成了這次千葉城的屠城。


    除了陳鱗四人,這類事件在其他州域也在發生。


    五和國的押解任務應運而生。


    ——————


    城主府最深處的兩個院子,周天申撅著屁股,正在把一個木頭箱子從一個淺坑中抬出來。


    許不真仰頭看著院角的一棵光禿禿的樹幹,樹幹上同樣用鮮血畫著一些符文,鮮血滲進樹根的底部,泥土變成深黑色。


    周天申打開木箱子,裏麵隻有幾把短刀和一些刀鞘,他從寸守物裏取出一把短刀,自從離開邨州,他就再沒有拿出來過。


    此時,刀麵上的金粉獅子在昏暗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尤其是獅子的眼睛,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好似在與你對視。


    周天申偷摸著拿過木箱中的刀鞘,和自己手中的短刀比對了一下,沒有一個合適的,他又把短刀收進了寸守物,把刀鞘放迴木箱,這時許不真也已經轉過頭,問道,“剛才怎麽不把你手裏的短刀拿出來?”


    周天申嬉笑道,“我忘了。”


    蹲到箱子旁邊,許不真挑揀著裏麵的刀具,說道,“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多過問。等這裏的事情完全解決了,我們就各奔東西吧。”


    周天申忙解釋,“我真是忘了,你這人怎麽能這樣。”


    許不真拿起兩柄一模一樣的短刀,刀鞘上各刻著‘從’和‘心’兩字,周天申探過頭,笑道,“這不就是慫嗎。”


    收起短刀和兩把刀鞘,兩者正好合適,許不真將它們掛在腰上,左右各一柄,起身,“就這兩個了,再找找,看還有沒有什麽寶貝,好拿出去賣了換錢。”


    周天申和許不真走進最後一個院子,他們和陳筷器有約定,剩下的兩個院子,各自一半,各自能找到什麽寶貝,全憑運氣。


    周天申不屑道,“說好了,這兩個院子歸咱倆,前麵的院子歸他們,找不到寶貝又不是我們的錯,幹嘛還要把這兩個院子分給他們?”


    許不真笑道,“他們不是說了,願意把從那幾個院子裏找到了的寶貝分給咱們一半,他們既然願意開這個口,我們總不好迴絕吧。”


    周天申譏笑道,“你脾氣真好。”


    許不真說道,“你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差勁了,難道你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來到了這千葉城,你整個人都變了,剛才那些話,可不像會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滿臉疑惑的看著許不真,周天申問道,“真的?”


    許不真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看來你真是憋久了,現在好不容易來到一個殺自己同窗也不用負責的地方,本性就徹底暴露出來了。這也難怪,咱們人道每天都在宣揚以人為本,可是每一個活生生的人都是不可複製的個體,我們又如何要求的了別人。到頭來,隻會害了自己。”


    快速跟上許不真的腳步,周天申問道,“你後悔選擇了人道,那為什麽不換一條路走?”


    許不真沒有迴答。


    “我認為你的想法不對。”周天申在後麵喊道。


    許不真卻已經走進了最後一個院子裏,完全沒有迴答他。


    最後一個院子裏沒有房間,隻有三麵被寫滿符文的青岡石牆。


    周天申後一步走進院子,這時許不真已經拿出羅盤,正對著正中間的那麵牆璧。


    白光文字在他麵前組成一麵牆壁,許不真的手指不停的在白光牆壁上點動,那些文字在他的指揮下,按照牆壁上的符文重新組合。


    周天申問道,“你還會符籙術?”


    許不真嚴肅道,“人道,總歸是都要多學一點。而且咒術師本就是符籙和陣法雙修,我現在隻不過是撿起老本行而已。”


    周天申默然,走到左邊的牆壁前,從寸守物中取出一副筆墨紙硯,盤腿坐在地上,細心描畫。


    符籙師這個身份對於周天申而言,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如果當初自己能夠在七竅山上悟有所成,那麽他不介意跟著丁湖修習符籙,可是在丁湖眼中的天賦,在他這裏卻不值一提,這不單單是那隻獅子的問題,最主要的是周天申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所以他下了七竅山,再沒有提起有關符籙的事情。


    今天來到千葉城,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符文的存在,周天申想把它們描畫下來,送給丁湖,就算是當作給他的謝禮。


    陳筷器二人來到最後一個院子,也看見了三麵牆壁上的符文,他和孟序兩人對符文都沒有興趣,便離開了院子,向城外走去,兩人都有所獲,陳筷器還趁此機會,拳法升至小宗師,已經可以迴到學院,去內院修習了。


    做好各自的事情,周天申和許不真也一起離開了城主府,走到城門口,發現陳鱗正站在城門口前的那麵石牆前,若有所思。


    聽到聲音,陳鱗向後看去。


    陳鱗看著姍姍來遲的兩位,指著周天申背著的竹劍,伸出手笑道,“小娃,把你的劍給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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