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申來到白玉廣場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種異象。


    白玉廣場中央的耄耋老人沐浴在白玉柱子發出的彩光中,那些彩光分成兩股。


    一股匯聚在他伸出的手掌上,化作一顆白球,還有一股則是聚在他的頭頂之上,化作一隻五彩獅子。


    獅子如剛出生的嬰兒,搖晃著腦袋,慢慢站起,發出微弱的吼聲。


    耄耋老人一招手,五彩獅子一邊縮小身體,一邊走向老人的另一隻手掌。


    等到獅子變成如手掌般大小的時候,老人將白光圓球和五彩獅子合二為一。


    一隻白光爆綻的白光獅子重新出現在老人的手掌之上。


    耄耋老人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掌。


    白光獅子借助老人的手掌,跳到一根最上麵是一杆毛筆的石雕的白玉柱子裏。


    消失不見。


    老人收起手掌,神色疲憊,眼神卻異常明亮,猶如星辰在其中流轉。


    他的背影有些佝僂,腳邊放著一根破舊的竹竿,顫顫巍巍的撿起腳邊竹竿,極其緩慢的轉過身。


    看見了周天申,老人沒有任何的意外,反倒是周天申有些心驚膽戰。


    因為就在老人與他對視的瞬間,他立即感受到了天旋地轉。


    心神在丹田中搖擺不定。


    要不是丹田中的那顆由靈根轉化而成的大樹及時做了‘牆頭草’,在搖擺中得以為心神留下了一寸庇蔭之地,心神恐怕就要被撤出體外了。


    周天申下意識的急忙後退兩步,連忙拱手彎腰行禮,不忘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故作鎮定道,“見過...前輩。”


    老人撫須,聲音好似從天外天而來,“你見過我?”


    在沒有得到老人的準許下,周天申可不敢隨便直起身子,隻能硬著頭皮迴答,“沒有。”


    老人又問,“那你為何說見過...,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在和我打招唿啊。你就是周天申?趕快起來吧,別把自己累著了。”


    周天申隻能直起身子,點點頭,手中緊握登山杖,手心已經布滿了汗水。


    老人向前走兩步,白光照在他的背上,印出一個陰影。


    他注視著周天申的眼睛,良久說道,“原來就是你啊。”


    周天申疑惑不解,試探的問道,“前輩在說什麽?”


    老人迴過神,臉色好轉,眼神也溫柔了許多,手掌摩擦著破舊的竹竿,笑嗬嗬的問道,“我曾經在白玉廣場見過你,那個時候,你們正在進行拜師,所以並不知道我就在一邊。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把你手中的竹竿送給我,我的這個已經用了很多年了,在老朋友麵前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不帶任何猶豫,周天申立刻將手裏的登山杖拱手讓給老人,惶恐道,“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老人笑著搖搖頭,接過登山杖,隨手掂量一二,說道,“隻要比我這個好就行。”


    重新與周天申對視,周天申急忙低下眼皮。


    就在剛才,老人的眼睛又重新變成了星辰在其中流轉的模樣,點點星光在老人眼中閃耀,清晰明亮,周天申隻感覺心神在丹田中瑟瑟發抖。


    而就在周天申看不到的地方,一頭額間生有黑翅的老虎突然醒來,仰‘天’嘶吼,狂躁不安,額頭上的黑翅不停的顫動著,颶風在周天申的丹田中升起,大樹似乎是在安撫著獅子,樹身滲出墨綠色汁液,滴落在‘地’上,泛起漣漪。


    直到獅子重新沉睡,樹身才恢複成原樣。


    而這一切都在老人的注視下進行。


    老人似笑非笑,“不用害怕,我這個老頭子就這樣,喜歡看看別人的過去未來,我這雙眼睛也與我所練功法有關,習慣了就好。”


    雙眼無神的周天申木然的點點頭。


    這不怪他,因為他丹田中的心神已經處於燈枯油盡的境地。


    此時正瘦骨嶙峋的打坐於大樹身下,身後就是那隻始作俑者的大獅子。


    丹田中的大樹隻是靈根的一種形象變化,歸根結底還是修道者的靈根,而大樹上的那些葉子,都是靈力所化。


    因為剛才大樹安撫獅子時,耗用了大量的靈力,傷及根本,連帶著周天申和他的心神都受到牽連。


    這本不是老人願意看到的,所以在周天申的心神在丹田之中療傷的時候,從老人的眼睛裏分出來一抹星光,星光鑽進周天申的額間,沿著奇經八脈來到周天申的丹田中,化作老人的模樣。


    老人手持周天申送給他的登山杖,一屁股坐在獅子背上,開始閉目養神。


    另一個心神的出現,為周天申的丹田帶來了另一種景象。


    ‘天空’上懸浮著那副荀夫子留下的路線圖,路線圖上有一條粗壯的靈力小路在熠熠生輝。


    在路線圖之上,一個星河憑空出現,星河圍繞著一個中心點開始緩慢旋轉。


    每旋轉一圈,周天申的心神就恢複一份力,直到心神重新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星河停止旋轉,懸掛在路線圖之上,暗淡無光。


    坐在獅子上麵的老人看著路線圖,微微笑道,“就算是補償給你的,小師弟。”


    等到周天申的頭腦恢複清明,發現天已經蒙蒙亮。


    老人坐在廣場的台階上,腿上放著周天申送給他的那根登山杖,周天申的手裏則拿著老人的那根破舊竹竿。


    周天申問道,“我睡著了?”


    老人點點頭,說道,“好像還做了一個好夢。”


    拍拍身邊的位置,老人示意周天申坐在他身邊。


    周天申將破舊竹竿隨意放在手邊。


    老人遙望遠方,說道,“你家老師走之前特意交代了,要是有什麽問題可以來問我。”


    老人看著周天申的眼睛,笑道,“怎麽,就沒有什麽想問的?”


    周天申說道,“我要是想問老師是為什麽離開,您能告訴我?”


    老人搖搖頭,笑道,“不可以。”


    周天申竟生出三分勇氣,一攤手,撇撇嘴,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感覺不去問,有些不太像話。”


    老人替他說出心中所想,“畢竟是在一起相處了六個月的老師,突然離開,他也沒有特別交代你不許打聽他的下落,那麽做學生的,適當性的表示一下關心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現在知道他留了話給你,你反倒不想知道了,是不是害怕老師給你交代一些任務?”


    周天申點點頭,說道,“我現在的實力還很弱小,就害怕老師把特別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如果我沒有完成,就算是老師不責備我,我也會怪自己。我不想讓身邊的人失望,所以索性什麽都不想。”


    老人問道,“把這些心裏話說給我這麽一個局外人,不會感覺有什麽不妥之處?”


    周天申笑道,“其實我知道前輩的身份,老師早就對他說過他的師兄弟是怎樣的英雄蓋世,舉世無雙,跟在你們身邊,老師都自行慚愧,自愧不如啊。不知道前輩是老師的那位師兄啊?”


    老人冷哼道,“油腔滑調,以為這樣就能套我的話,那我這個老頭子豈不是白活了那麽多年。”


    周天申笑嘻嘻道,“我就隨便試試。”


    老人說道,“你家老師確實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不過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隻需要記住好好修道,爭取早日到達天境,乃至更高境界,才可以摻和他的事情。我也不瞞你,我剛才進入了你的丹田,還算是馬馬虎虎,丹田中的那個路線圖是荀夫子送給你的,上麵的靈力小路還算不錯,隻有基礎打得好,未來才可以攀登更高的山峰,荀夫子應該已經和你說過,學院就是讓你們打好基礎的一個地方和機會,我們這裏有老師,有資源,還有很多外界沒有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為你們這些學員服務的,所以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荀夫子告訴我,你想練劍,練拳,還對符籙一途有天賦,而你本身所修人道正是你有這些想法的資本。隻是我看你身子單薄,心性不錯,就是練劍的天賦不太行,禦劍飛行是可以達到的,一劍破敵是做不到了。至於練拳一事,對天賦的要求不高,隻要肯吃苦,能吃苦,就會有成就,要是想要大成就,就與機緣一事有關了,不知道你的運氣怎麽樣?”


    周天申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確定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了。”


    老人說道,“算了,反正和我沒關係。如果想好好練劍,練拳,我可以幫你聯係老師,這筆帳我會放在荀夫子頭上,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強求。”


    周天申思索片刻道,“這件事我就不麻煩前輩了,我最近找到了一本拳譜和劍譜,自學就行,至於您口中的天賦與機遇一事,其實我沒有那麽多要求,隻想問心無愧就行。”


    老人笑道,“問心無愧,你這個要求可不低啊。”


    周天申問道,“前輩何出此言?”


    老人搖搖頭,站起身,手裏拿著周天申送給他的登山杖,周天申急忙站起身,不忘拿起老人的破舊竹竿,老人看著天色,說道,“天亮了,我也要迴家了,周天申,不妨再告訴你一件天機,隻要修為境界達到天境,當你構建起丹田小天地的時候,不妨去崖州一看。”


    周天申拱手問道,“前輩何出此言?”


    老人笑著離去,“天機不可泄露。”


    老人離去,周天申也離開了白玉廣場,兩人離開之後,遠處山峰升起一輪紅日,日頭照在白玉廣場上的石雕上,彩光散去,隻剩弘光。


    來到赤焰山,曹修鶴正在和薛璞學習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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