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時間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晨光照在傷痕累累的船隻上。


    金大寶吩咐手下人對船進行檢修,早在黑衣人發動攻擊之前,他就派出了一支小船,前往仙彩州的寧校碼頭進行求救,這一切都是在磨刀先生施撣默許的前提下進行的。


    現在距離仙彩州還有五六天的路程。


    在大礁船還沒有沉底之前,一定要補好船底的洞口。


    瘦高個的最後一擊直接穿透了大礁船的金錢陣,連帶著船底一起砸出了一個大洞,現在正在船裏進水。


    求救小隊很快就趕了迴來,是一隻可口吐人言的五彩大鳥,身上坐著三個人,都是一等一的船匠。


    將兩名船匠帶到桂花船和小橋船上,另外一名直接潛到海裏,很快就將洞口補上了。


    再讓兩人將甲板上的血水清洗幹淨,斷肢殘骸直接扔進了海裏喂魚,對於那些於危難之際願意伸出手搭救大礁船的修道者,無論出力多少,都會獲得兩塊下品天涯石的謝禮,而負傷者,還可以另外獲得一塊中品天涯石和金錢門的金帖一封,到時候,隻要是手持金帖到金錢門開辦的店鋪和碼頭搭船,都可以享受三折優惠。


    客房因為張雲安召喚出的大槐樹得到了保護,算是大礁船上保存最完整的地方之一,另外還有我家酒的酒樓,韓籬的雜貨鋪都沒有被破壞,在金大寶的命令和請求下,這三個地方暫時作為船上的救急地點。


    店主小娘子,這個不知道真實姓名的秀麗女子願意拿出我家酒的全部積蓄幫助大礁船度過這次難關,這種大公無私的行為著實讓金大寶感動。


    比起這一點,韓籬答應為住在雜貨鋪的客人提供一日三餐就顯得有些不足掛齒了。


    好在在大家共同努力的情況下,大礁船度過了這次難關,一些挑剔的公子小姐也都沒有怪罪大礁船的辦事不利,甚至沒有人在背後嘀咕半句。


    甲板下的某個房間,劉海欏裹著白毛巾躺在床上,金大寶坐在旁邊發著呆,連妻子的問話都沒有聽到。


    劉海欏拍了拍他的大腿,問道,“上麵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金大寶點點頭,“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你還別說,他們確實是挺有分寸的,他們的人都快死絕了,咱們這頂多就是一個昏迷不醒,連斷胳膊斷腿的都沒有。”


    劉海欏換了一個姿勢側躺著,“那當然了,也不看看幕後之人是誰,能一次調動三名天境強者,還有黃昭子廟的磨刀先生,大陸上有多少人能有這麽大的能量。”


    金大寶雙手托著腮幫子,“我還是有些害怕,你覺得真的不會被人發現,他們這次用的可是唐門的名字,就唐門那種冷血的脾氣,隻要讓他們找出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不是他們幹的,然後又發現與我們金錢門有關,就眼下這個局勢,唐門絕對不會放過金錢門。”


    劉海欏坐起身,捋著身前的頭發,冷聲道,“磨刀先生說了,以後的事不需要我們操心,你要是真的擔心,還是先想想怎麽給你們宗門的那些老家夥們一個交代吧,就你這種膽小怕事的性子,難怪會被宗門嫌棄。別忘了,你是你哥的弟弟,是門主的弟弟,金錢門的第二當家的,卻反被一群老死不死的老家夥騎在頭上,不丟人啊。”


    劉海欏說的沒錯,歸根結底就是金大寶的性格太過軟弱,真是金錢門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揉捏一下,更別提那些輩分高的驚人的老家夥們。


    金大寶躺在床上,捂著臉,真的是很難辦啊。


    ——————


    槐樹下,周天申盤腿坐在地上,等到體內的靈力遊蕩全身一圈後,睜開眼睛,看著遠處的朝霞,思緒萬千,現在他已經鞏固了修為境界,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地境修道者了。


    他已經和銀白色胡子老人約定好了,那個人可以出去,但是隻要到了中州,或者他進階到地心境五關,那麽就必須放他出去,讓那個人迴來。


    還記得老人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看來你小子也不笨啊,知道我能在這裏動手腳,便想了這麽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反正到時候,我不能抵賴便是。唉,真是不能跟酆小都在一起,都他娘的變壞了,真愛算計,老頭子我呀,還是睡覺吧,夢裏什麽都有,有小媳婦,有美酒,就是沒有人心險惡。”


    老人的身影飄散。


    沒過幾天,老人又在高山上的一棵大樹下現身,如第一次相遇那樣,老人拿著酒葫蘆,坐在桌子前,對著一副棋盤著急上火。


    真正的周天申也是在那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酆小都和袁笠翁的來曆。


    老人毫無保留的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他,還解開了袁笠翁在他丹田中設置的禁製,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重新的了解。


    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


    那天喝過寸陰酒,在這裏與袁笠翁交談過,正準備離開的他在半山腰遇到了那個人。


    另一個‘周天申’。


    他有著周天申的一切,卻無法離開這裏。


    他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隻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


    這裏原本就隻有他和槐樹,還有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他已經很久沒有去那裏看看了。


    直到最近才冒出這麽一座大山,他還說曾經有一個高大的短發青年找過自己,問他想不想出去。


    他說想。


    短發青年又說,隻要一個叫周天申的,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來到這裏,他想辦法困住他,就可以出去了。


    他問要怎樣才能困住周天申。


    短發青年沒有多說,隻是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瓶和茶壺,讓他把玉瓶裏的東西倒進茶壺裏,讓他喝下去就行。


    說吧,那人拿出一個茶壺和玉瓶,想要交給周天申。


    周天申沒有接受,冷聲問他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為何不像袁笠翁說的那樣,把他困在這裏,那樣他不就可以使用自己的身份出去。


    那人無所謂的說道,他原本的計劃就是這樣的,可是那位老人家說了,隻要是他敢這麽做,他就讓他灰飛煙滅,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實在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與那個老人賭,誰知道老人是哪裏來的大人物。


    周天申暫且信過他說的話,並且提出讓他帶著自己離開,那人說他做不了主,今天到底是誰出去,還要問過那位下棋喝酒的老人。


    兩人便來到老人麵前,老人隻問了一個問題,問過後,周天申選擇留下,那人離開。


    這才有了那個約定。


    老人問周天申,想不想讓酆小都繼續活著?


    現在的周天申才隻是地火境,距離地心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任重而道遠。


    口渴了,向老人要點酒?


    ——————


    船上,大致分成了四個派係。


    客房一派,我家酒酒樓一派,韓籬的雜貨鋪一派,還有負責船隻安全的巡邏隊伍,主要由大礁船上的修道者領隊,也有一些因為境界卑弱,或剛剛踏進修道世界,而在之前的戰鬥中沒有幫上忙的人,覺得現在必須做些什麽才好,便跟在後麵,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客房中住滿了普通人,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情也許是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會經曆過的事情,也許隻有經曆過,才會認真思考,才會產生憂慮,而不是天天做夢,渴望那禦風而行的神仙做派。


    俊俏小娘和玉衣小娘都被派了出去,這次不講身份,隻講人情。


    蝶衣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躲在房間裏誰都不見。


    我家酒這次全天開放,不過不再兜售寸陰酒,店主小娘子站在櫃台裏麵,敲著算盤,將這次的開銷記在賬本上,到時候就去找金大寶報銷,他們金錢門可是有錢的很,一想到這,店主小娘子就笑得花枝亂顫,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一個坐在店鋪深處的黝黑漢子曾經看到過店主小娘子的身段,現在放鬆了神經,又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就覺得體內燥火難忍,想找人好好發泄一二,奈何大礁船從不做青樓生意,自己帶的隨身丫鬟又受了傷,沒辦法行房事,此時再看到花枝亂顫的店主小娘子,隻覺得天仙也就不過如此。


    俗話說,飯飽思淫—欲,可有些人就是想做就做的性格,眼看著離飯點還早,黝黑漢子對身旁同伴隨意說了一個借口,就向著店主小娘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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