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白昭昭在白楊的車裏發瘋似的捶打車窗。


    “你要是不停車,我直接跳車了!”白昭昭說著,就去扒拉車門。


    白楊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情緒失控的白昭昭,不敢再往前開,隻能慢慢靠邊停車。


    車子停下後,白昭昭試圖下車,白楊先她一步,將她堵在了後座上。


    “昭昭!你到底要幹什麽?”白楊的情緒也已經在了臨界值,“你是不是要毀了自己,你才滿意?”


    “你不幫我,就不要來管我!”


    “幫你就是害你!”白楊抵著白昭昭,“你以為在你背後的那些人是為了幫你而幫你嗎?他們隻是在利用你!”


    “那又怎麽樣?至少他們要錢給錢,要人給人,不像你,連幾顆藥片都不願意給我!”


    “昭昭,那是du品,厲淮東一定會發現的。”


    “發現又怎麽樣?等他發現,他已經中毒了。”白昭昭一把抓住白楊的手,“哥,我已經迴不了頭了,我現在背負著一死一傷兩個刑事案件,厲淮東現在到處在找證據,如果不先他一步控製他,我遲早是階下囚,你忍心看著我去坐牢嗎?我要是去坐牢,你怎麽和九泉之下的爸媽交代?”


    白楊猶豫了。


    白昭昭知道,無論如何,哥哥是愛她的。


    她哭著抱住了白楊。


    “哥,你要是不想我去死,你就救救我,這是我唯一的轉機了。”


    白昭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讓白楊想到了白昭昭小時候因為沒有爸媽而被人欺負,她也是這樣,緊緊抱著他仿佛他就是她唯一的保護傘。


    這是他親手養大的妹妹,他怎麽忍心她去坐牢?


    “昭昭,你別哭了。”白楊用衣袖擦去白昭昭的淚痕,終是妥協:“等過兩天給厲淮東換藥,我就把粉色的藥混進去。”


    白昭昭破涕為笑:“謝謝哥。”


    **


    宋卿妤和厲淮東洗完澡,躺在床上抱著彼此。


    兩人都穿著輕薄的睡衣,厲淮東一手摟著宋卿妤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雖然還是睡不著,但至少心是滿的。


    夜已經深了,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壁燈。


    宋卿妤睜開眼,看到厲淮東還沒有睡意,有一點心疼。


    “還是睡不著嗎?”


    “嗯。”


    “那我陪你聊聊天。”


    “不用了,你睡吧。”


    “不。”宋卿妤抱緊了厲淮東,“我就是要陪你。”


    厲淮東覺得這次短暫分開後,宋卿妤變得黏人了許多,他喜歡她抱著他軟乎乎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變得柔軟起來。


    “好,那就聊天。”


    “你剛才在想什麽?”宋卿妤問。


    “我在想白昭昭的事情,我覺得,白昭昭身後似乎還有人。”


    “為什麽這麽說?你發現了什麽?”


    “今天跟蹤我的人,抓到了,但他嘴巴很嚴,顯然是錢給夠了,準備裝啞巴到底。”


    “什麽都問不出來?”


    “嗯。還有撞我母親的那個司機,是個賭徒,他不止欠債無數,而且他母親還重病在醫院,車禍一個禮拜前,他的債務和他母親的醫藥費全都解決了,這是一筆不小的錢。”


    如果說這筆錢白昭昭咬咬牙能自己拿出來,那後麵雇兇傷害藍溪笑並且重金封口,派人跟蹤厲淮東又重金封口……哪一個都要花錢,白昭昭在整容之後,不可能還有那麽多的積蓄,除非,她身後有一個很有錢的金主在支持她。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很可疑的點。


    今天白昭昭發瘋的時候,說起了藍溪笑,她說藍溪笑為江九爺打過胎。


    藍溪笑打胎這件事情,當初江九爺封鎖了消息,在圈內都鮮有人知,白昭昭這個階層,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不止有人給白昭昭提供金錢的支持,還在給她提供消息?”


    “嗯。”


    這個人把白昭昭當槍使,自己躲在幕後,借著白昭昭的瘋勁兒一點一點把厲淮東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


    宋卿妤的心再次有了一種逼仄的感覺,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會輕易結束。


    厲淮東見宋卿妤臉色不太好,頓時後悔大晚上的和一個孕婦說這些。


    “對不起卿卿,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你不要擔心。”


    “不,你就該告訴我,我不想什麽事情都被蒙在鼓裏。”宋卿妤握緊了厲淮東的手,“以後有任何事,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你都別再瞞著我,我希望我們能手牽手肩並肩地去麵對生活的風風雨雨,而不是我躲在你的羽翼下什麽都不知道,真正的夫妻不是隻能同甘,也可以共苦!”


    “卿卿,是我不對,這段時間讓你難過了。”厲淮東也很後悔,他自以為是的保護反而讓宋卿妤不開心,厲淮東抱緊了宋卿妤,親吻她的額頭,“以後有任何事,我都不會瞞著你。”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宋卿妤懷孕後特別嗜睡,因為前一晚和厲淮東聊天聊到後半夜才睡,第二天她直接睡了一個上午才醒。


    她睡醒時,厲淮東已經去公司了。


    厲淮東給她留了字條,說晚上會早點下班來接她一起出去吃晚餐。


    宋卿妤手指摩挲著字條,在滿是厲淮東氣息的被窩裏伸了個懶腰,感覺很幸福。


    “寶寶,我們起床啦。”宋卿妤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和肚子裏的寶寶聊天,“昨天爸爸陪我們睡覺,你開不開心?”


    她一邊說話,一邊下床去洗漱。


    康叔已經準備好了午餐在樓下等著了。


    “少奶奶,今天的菜都是按照你懷孕前的口味做的,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如果你現在口味有變化的話,告訴我,我和廚房溝通。”


    “好的,康叔。”


    宋卿妤懷孕後暫時還沒有口味的變化,因為她現在吃什麽都沒有胃口,隻有靠一些水果開胃。


    吃完飯,宋卿妤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楚煜在門口等著她。


    “少奶奶,你要出去嗎?”


    “是的。”


    “厲總交代了,讓我保護你。”


    “好,那就麻煩你了。”


    宋卿妤這趟,想去重走一下那日和薑妍最後一起吃餛飩的長街,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線索,能對案情提供幫助。


    下車之後,宋卿妤發現楚煜好像對這條街很熟悉。


    “楚煜,你來過這裏?”


    “是的,來過。”


    薑妍出事後,楚煜為了尋找證據,來過這條街無數次。隻可惜,這條街相對老舊,沒有監控,他幾次探查,都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證據。


    宋卿妤繞著長街來迴走了一圈,路過公共廁所對麵的那家叫“塑美”的美甲店時,她忽然想起了什麽。


    “楚煜,這家美甲店的店主,你查過嗎?”


    楚煜搖頭:“沒有。”


    他之前過來,這家店一直都關著門。


    “這家美甲店有什麽特別的嗎?”


    “事發那天,這家美甲店的店主戴著帽子和口罩,一直鬼鬼祟祟地盯著我,我讓段鑫去查,店主說是因為她剛做了祛斑手術,不方便曬太陽。”


    當時宋卿妤不覺得這個理由有什麽問題,畢竟美甲店的老板娘愛美做了祛斑很正常,剛做完手術不能曬太陽也很正常,可現在再迴過頭去想想,那老板娘鬼鬼祟祟的樣子,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段鑫沒有和你說起過這件事情嗎?”宋卿妤問。


    “車禍發生後,段鑫就引咎辭職了。”


    雖然車禍後厲淮東並沒有對段鑫和另一個保鏢做出什麽懲罰,但段鑫他們卻因為沒有保護好厲淮東的母親很是內疚,都遞交了辭呈。


    “那你趕緊讓人查一下這個老板娘。車禍後美甲店忽然關了,這也非常可疑。”


    “好。”


    **


    楚煜走訪了這條街上的商鋪,很快搜集到了美甲店老板娘的信息。


    隔天,這位美甲店的老板娘就老家新鄉被找到了。


    老板娘姓褚,名叫王瑤。


    王瑤一開始嘴很硬,聲稱自己關店是因為老家的婆婆去世了,自己迴來是為了照顧留守的兒子的,但楚煜一查,發現王瑤的婆婆早三年前就去世了,而她的臉也根本沒有做過什麽祛斑手術,樁樁件件,她都是在撒謊。


    楚煜見王瑤不老實,找人支走了王瑤的兒子,對王瑤使了些威逼利誘的手段,王瑤終於說了實話。


    原來薑妍出事那天,王瑤就見過白昭昭。


    據王瑤迴憶,那天白昭昭戴著口罩帽子,裝扮得嚴嚴實實地來王瑤店裏,說願意給王瑤一萬塊錢,讓王瑤別接客做生意了,幫她個小忙。


    送上門來的一萬塊錢?


    天下哪兒有這樣的好事,王瑤起初還懷疑白昭昭是個騙子,但白昭昭直接甩給了她一萬塊現金。


    見錢眼開的王瑤立刻打消了疑慮。


    她打電話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推掉了兩個預約做美甲的客戶,把店鋪一天的使用權交給了白昭昭。


    白昭昭在她店裏,一直躲在窗戶後麵觀察著餛飩店的宋卿妤和薑妍,伺機而動。


    “我就看到那個女的對正在吃餛飩的婦人打了個什麽手勢,然後那個婦人像是被訓練好似的,忽然站起來說要上廁所。”


    白昭昭在做護工期間,早就像是訓練寵物一樣把薑妍訓得極為聽話,她的手勢,就是對薑妍的指令。


    所以,她在宋卿妤看不到的地方對薑妍發送指令後,薑妍立刻就跟著白昭昭設計好的劇本走了。


    白昭昭離開美甲店的時候,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模一樣的黑衣外套、帽子和口罩,讓王瑤穿戴好在店門口盯著宋卿妤,吸引宋卿妤的注意,以此分散她和保鏢的注意力。


    “我看到那個女人帶著那個婦人從女廁所的窗戶裏翻出來的,我不知道那個婦人最後會死。”王瑤說著,害怕地哭了起來,“真的,如果我知道她會死,我絕對不會收那一萬塊錢。”


    薑妍倒在血泊裏後,白昭昭就不見了。


    王瑤去圍觀了車禍現場後,心神不寧,她害怕自己會被牽連,連夜關店帶著那一萬塊現金迴到了老家避風頭。


    這一個多月,王瑤雖然人在老家,但一直提心吊膽的,尤其,她聽說那個被撞死的婦人來頭不小後,她更是夜夜噩夢,夢到自己被抓,沒想到,楚煜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厲總,王瑤說願意作證,我已經把她帶迴了榕城,目前安頓在厲氏的酒店。”楚煜迴來對厲淮東匯報。


    時隔一個多月,終於找到了決定性的人證,厲淮東感覺自己心中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這下,白昭昭肯定難逃罪罰了。


    “卿卿,多虧了你,提供了關鍵的線索。”厲淮東握住宋卿妤的手,眼眸裏有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可粉色藥片的事情現在依然沒有進展,你打算直接把王瑤帶到警局,還是再等一等?”


    宋卿妤剛問完這句話,厲淮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白楊來電。


    厲淮東對宋卿妤比了個“噓”的手勢,接起了白楊的電話。


    “喂。”


    “淮東,我是白楊。”


    “嗯,有什麽事情嗎?”


    “不好意思,這幾天昭昭情緒不太穩定,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


    “對了,你的頭痛好點了嗎?”


    厲淮東感覺魚要上鉤了,他沉了口氣迴答說:“你給我的藥沒什麽用,吃了幾天還是很痛。”


    白楊立刻順水推舟:“可能你對那幾種藥有了耐藥性,那我給你換點藥試試。”


    “好。”


    “你什麽時候方便,我給你送來。”


    “下午一點。”


    “好。”


    厲淮東掛了電話,轉頭對宋卿妤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白楊應該會把粉色藥片加進我的藥裏。”


    宋卿妤點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白楊為了白昭昭,還是走上了不歸路。


    “你會難受嗎?”宋卿妤問。


    “什麽?”


    “白楊的背叛。”


    厲淮東一直把白楊當成好朋友,可白楊最後卻把毒手伸向了厲淮東。


    “不會,虛情假意的人,不值得我難受。”


    下午一點,白楊給厲淮東送來了新一療程的藥。


    白楊走後,厲淮東立刻打開了藥包,果然,幾粒藥片中包含著一粒粉色的藥片。


    傳說中的粉色糖果,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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