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去陸家,我也和你一起同行吧!”


    易芷琪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陸凡。


    “用不著,隻是去趟陸家而已,又不是進什麽狼窩虎穴,哪裏需要你這麽擔心?”


    陸凡忍不住淡笑著安慰道。


    他看易芷琪還是一副猶疑的樣子,隻好又補充了一句。


    “再說了,還有媽在呢,不看僧麵看佛麵,我媽能讓我吃虧嗎?”


    林沫當初雖然隻是陸凡的養母,但對他視如己出,陸凡早已習慣喊她媽媽了。


    易芷琪聞言隻能作罷。


    盡管她還是很想和陸凡一同前去陸家,但她可以理解陸凡有著自己的驕傲。


    不管現在陸凡混成什麽樣子,這一趟迴陸家,他都絕對不會接受像易芷琪這樣女孩的保護。


    林沫的情況不一樣另說,但假如沒有林沫,陸凡也一定會傲氣的選擇獨自前往。


    中午,陸凡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和易芷琪告別,獨自前往了白馬山的鳴古寺。


    林沫已經在禪房中等他了。


    不過,與昨天見麵時一身樸素的僧袍不同。


    林沫打理了發型,退下了僧袍,換上了華服,看起來便是端莊富貴的家中女主人模樣。


    盡管九年沒有打扮自己,但她身上的那份霸氣強勢,和與生俱來的氣質卻是無法改變的。


    “你來了,我們走吧!”


    林沫看見陸凡,隻吐出了這短短的七個字。


    陸凡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便跟隨在她身後下了山。


    山腳下,一輛奔馳s600早已停在路邊等待。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司機一腳油門,奔馳朝著上京市中心駛去。


    在城市一環內,寸土寸金的繁華中心,有一處占地數畝的四合院,據說是原本宮中一位大人物的府邸,目前是陸家安居在這裏。


    這座四合院,看起來遠沒有一些獨棟別墅張揚,裝潢也並不奢華,低調的就像是一座仿古建築,靜靜的矗立在時光中。


    奔馳停在了四合院的門外。


    門上沒有牌匾,隻在門邊掛了一塊小小的舊木牌,毛筆上書「陸府」。


    不過從那揮斥方遒的筆法可以看出來,這字跡一定出於書法大家的手筆。


    舊木牌的下方,是兩隻千金石獅,一左一右安放在門旁。


    兩隻石獅動作不同,但都氣勢磅礴,石獅的胸口各自雕刻著四個大字。


    左邊是以德服眾


    右邊是武平天下


    這也正是陸家流傳下來的祖訓。


    陸凡的目光從那八個字上掠過,心中毫無波瀾。


    他曾經也為這八個字驕傲和自豪過。


    但是現在,一切都如煙雲般散去了。


    “夫人,您下車小心。”


    司機一邊為林沫拉開車門,一邊緊張地提醒著。


    陸府畢竟是仿古做舊的建築,周圍的道路也盡量保持了曆史的模樣。


    石板路凝結著露水和青苔,司機不住的提醒著林沫當心摔倒。


    對於陸凡,他就沒有這麽關心了。


    畢竟到現在為止,他也沒能看出陸凡的身份和地位,便直觀的選擇了少言少錯。


    “凡兒,走吧,我們迴陸家。”


    林沫站在陸府的門口,百感交集的撫摸了一陣那兩隻石獅,再抬起眼來時,她的目光已經退去了傷感,變得堅定而無畏。


    林沫昂首挺胸地跨入了陸府。


    陸凡緊隨其後。


    相比於那些金碧輝煌的奢華裝修,陸府平淡的像是一座江南小院。


    私下裏幾乎見不到什麽金碧輝煌的顏色,也沒有什麽奢侈怪異的擺設,這裏的一切都保持了中式最原始的審美。


    簡約,古樸,素雅,又不失隆重和氣場。


    這才是傳統中式建築的魅力所在。


    陸凡環視著四合院。


    盡管一直在避免做改變,但是這裏和九年前看起來多少還是有些不同。


    假山和嶙峋的怪石仍在,但山下的樹卻已經換了品種。


    之前被孩童玩鬧打碎的大缸已經被搬走,現在放在這裏的是一張不認識的棋桌。


    還有那元宵節時係在樹上的紅綢繩,顏色褪去了不少,但位置卻比當年高出了不少……


    “夫人!您迴來了!陸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在等您呢!”


    這時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石板路上繞過假山,正好一眼看見林沫和陸凡兩個人。


    他看見林沫,便馬上驚喜出聲,一邊問候,一邊向林沫招唿道:


    “老爺和太爺已經等的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帶你們過去吧!”


    “老賈,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林沫看見這人也很高興,微笑著問道。


    老賈是陸府的管家,雖然不是本家人,但作為一個在陸家工作了二十年的外姓人,他的勤勤懇懇和踏實處事,獲得了全家上下一致的信任和好評。


    “勞夫人惦記,我好著呢!”


    老賈笑著,微微欠身,向林沫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沫正要邁步,老賈注意到了林沫身後的陸凡也跟著她一起前行,竟像是打算去參加陸家的聚會一樣。


    “不知道夫人帶來的這位,要如何稱唿?”


    老賈一開始隻把陸凡當做了林沫的提包小弟,但這麽多年練就的眼力見,讓他馬上反應過來。


    陸凡的身份,絕對不會是一個跟班。


    所以老賈才會一張口,就用上了敬稱,想要探一探陸凡的底細。


    沒想到,沒等林沫解釋和介紹,陸凡自己就笑著先開了口。


    “賈叔,九年不見,你就認不出我來了嗎?”


    陸凡微笑著看著老賈。


    老賈麵露疑惑。


    他素來記人最為厲害,不然以陸家這樣龐大的家族和廣泛的交流圈,他可沒法當好這個管家。


    但是見到陸凡的那一刻,他雖然隱約有一種熟悉之感,卻一時沒能想起陸凡的名字來。


    “你是?”


    老賈拖長了尾音,陷入了迴憶。


    同時不住地打量著陸凡。


    陸凡也不催他,隻是微笑著看著他。


    片刻之後,老賈的眼神突然變了。


    他的雙眼猛的睜大。


    盡管明知很不禮貌,但他還是控製不住的抬手一指陸凡,手指的指尖都在不住的顫抖著,宛如站在他麵前的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人一樣。


    “少爺?大少爺?真的是你嗎?”


    老賈的聲音都震驚的變了調。


    “大少爺,你說我哥?”


    這時,另外一道年輕的男聲從後方雅山的拐彎處傳了出來。


    陸鳴大步朝這邊走來,剛一繞過阻礙視線的假山,便看見了陸凡和身形凝住的老賈。


    他自然也聽見了老賈剛才的稱唿。


    陸凡當年被陸家收養,陸家上下待他有如己出,又加上他比陸鳴年歲稍大一些。


    除了陸鳴喊他哥以外,陸家的下人無一例外稱唿他為大少爺。


    “真的是你嗎?”


    陸鳴沉了聲,也沉了臉。


    他目光複雜地打量著陸凡。


    自從那天與陸凡偶遇,他的體內武脈異動之後,他才有了八成的把握,那個讓他有莫名熟悉感的同學,正是陸凡。


    現在,不隻是他,連老賈都認出來了,這幾乎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哥,真是好久不見了。”


    陸鳴直視著陸凡,主動和他打招唿,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


    在那件事情沒有發生以前,陸凡和他的關係,比得上任何一位真實的血脈兄弟。


    兩人吃在一起,玩在一處,連鬧事的時候都是肩並著肩。


    陸凡身為哥哥,性格也像哥哥一樣沉穩。


    不管陸鳴他鬧出了多大的亂子,你要找到他哥,陸凡便總有辦法為他保駕護航。


    在那些日子裏,兩人一起偷跑出陸府,一起去後廚偷點心分著吃完,陸鳴會開始練功,陸凡則找一片陰涼地,臉上蓋著書睡覺……


    在相處的時間裏,從來沒有紅過一次臉,也沒有鬧過什麽矛盾。


    直到陸凡突然消失在陸家,所有人都對他的名字諱莫如深,陸鳴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這個哥哥,想念著兩人一起度過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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