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月,此時清涼入水,映的整個院子也微微亮。風吹樹葉的聲音沙沙做響,這種圓月夜真的適合鬧鬼?抑或中邪?我坐在正屋的大門門檻上,歪著頭默默的看著月亮。突然想起胸前的小東西,迴頭看看暫時無人出來,悄悄的掏了出來。應該是個動物的牙齒,微微泛黃,帶著鋒利的尖端,頂端還有兩個小孔,應該是讓人刻意鑿刻串起來佩戴用的。最為奇妙的是,整個牙齒麵積很小的情況下,竟然刻滿了複雜的圖案。我看不懂的圖案。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不多會兒,大門被敲響了。門房老頭兒將大門打開,大個子把馬交給小廝恭敬的側身俯首,巫醫來了。一個老者,踏著草鞋,下身光腿圍著獸皮和各類不知名的雀毛,上身的短襖髒舊不堪,脖子上穿著的各類石頭和骨頭的裝飾。一頭髒亂的長發隨風飄舞,唯一耀眼的是頭箍上的三根山雞尾毛,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誘人的光澤。


    我急急從門檻上跳了出來,巫醫黑漆漆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直直走進了屋。我怕別人發現一樣,擠進屋子找到大個子,在後麵抱住他的大腿,從大人的腿間看到巫醫開始請神。原來真的是跳大神啊。隻見巫醫從置好的神案上拿起鑼鼓,開始不知名的歌唱和舞蹈。整首歌曲並不是滑稽可笑,竟被唱出莊嚴和滄桑感,隨性的舞步和巧妙的轉身在炕前和神案中間大概進行了一刻鍾。案上的香突然急劇燃燒,巫醫眼神一亮,跪在了神案前。突然渾身一抖,在場的女眷都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此時巫醫再抬起頭來,麵部表情詭異至極。他緩緩迴過身,看向舅母。博果爾這個家夥此時竟被嚇得爬到了炕角。我吞咽了下口水,對這場異時空的通靈視覺大宴,絲毫不能錯過。巫醫背對著我們,對著舅母開始說我們聽不懂的語言。之間舅母唿吸急促,滿麵油金紙色變成蒼白,並開始蜷縮身體,似乎懼怕什麽。巫醫張開手臂做著什麽動作,舅母竟然閉著眼睛跳了起來,順著窗台竟然爬到了大梁上。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電光火石間完成。我驚訝的合不上嘴,這肯定不是人類的動作,人類挑戰不了的極限,更何況,在我這健碩的舅母身上,她恐高啊!


    巫醫從神案上拿起了一碗高粱酒,一口幹了下去。我在廚房聞過這個酒,六十多度的純釀,就這樣****了下去。巫醫拿起鑼鼓,重新開始跳舞,歌唱的聲音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急,頭頂的山雞毛飛速的旋轉著,房梁上的舅母瑟瑟作抖,但還未睜開眼睛。突然,舅母開始尖聲吼叫著,似狼似貓,恐怖至極。並且睜開了眼睛,對著巫師張開嘴,眼神惡寒。


    巫師停止了腳步,開始冷笑起來。對著舅舅說“畜生不識好歹,讓你家大個子去後山的亂石堆附近找,尤其是樹上,看到了亂棍打死拔了他的皮”。大個子在舅舅的眼神示意下,拿起棍棒出了門。房梁上的舅母開始嗚嗚哭泣,竟似求饒。巫醫鑼鼓不斷話語不斷似乎在溝通什麽。舅母慢慢安靜下來,抱著房梁忽然還是搖晃。舅舅趕緊和人過去,舅母從上麵掉了下來,幸無大礙。此時,巫醫緩緩望向了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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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一沉,難不成此物在我身上,或是我的小東西做的邪。我渾身冰涼竟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著巫師向我走來,緩緩蹲下。平視我的眼睛,似乎想從裏麵看見什麽。突然間,他詭異的表情竟像扯出了笑臉,變得更加詭異。我禁不住嚇得大哭起來。他做了一個讓屋內所有人都驚訝的動作,雙腿夾緊直直跪在地上,兩隻胳膊弱弱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整個髒兮兮的頭部蹭著我的腦袋,十分親昵。嘴裏嗚嗚作響,貌似表達對我的親近,可我真的是怕啊,他的山雞毛在我眼前晃得我更是心慌。放佛過了一個世紀,巫師停止了動作,整個人的動作停止了下來。等我迴過神來,看向眾人求助。舅舅驚恐的在一旁看著我,沒有上前。博果爾這個家夥抱著舅母還在抽泣。其他人沒有舅舅的示意均在奇怪的看著我。大個子在此時帶著人急匆匆的趕進來大聲喊著沒找到,巫醫才應聲倒地。和巫醫一起倒地的還有那剛燃盡的香,比我手腕還粗的香。


    博果爾的哭喊打斷了眾人對我這裏的注意,舅母醒過來了。臉色依舊蒼白,但是可以慢慢支撐著坐起來,應該脫離了危險。眾人忙趕到炕前看望舅母,我的腿卻不聽使喚,竟不能動彈分毫。舅舅滿臉詫異的看著我,再看看巫師,滿眼的不可思議。確實,我也不可思議。巫師漸漸迴過神來,舅舅忙上前攙起,順便摸摸我的頭。我忍住淚踉蹌的向舅母跑去,這一切太突然了,誰能考慮下我這個八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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