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放手去做吧,不用顧及什麽。”


    “祖母支持我?”沈安安有些驚訝。


    沈老夫人笑笑,“你還年輕,正是折騰的時候,若是這個時候都怕這怕那,豈不是白活一場,我的安安一向有主意,祖母相信你有分寸。”


    沈安安吸了吸鼻子,微點頭,“祖母,能再見到你,真好。”


    “胡說什麽呢,我們才分開多久,你是在詛咒老婆子我嗎,”


    沈安安在安壽堂待了許久,直到日頭西落,老夫人不耐煩的攆人才依依不舍離開。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祖母咳嗽的厲害,急忙又迴去,“祖母,您怎麽了,怎麽突然咳的這麽嚴重?”


    “沒什麽,應該是屋裏太熱了,暖爐悶的慌,嗓子有些幹,好了,趕緊走吧,我歇歇就好了。”


    “不,我去找個大夫給您把脈看看。”她起身要走,老夫人立即拉住她。


    “說了不用,都這個時辰了,你就別折騰我了,當真是無事,你瞧我迴來這兩日像有病的樣子嗎。”


    確實不像,甚至比在江南時身子還要健朗些,尤其是在宮裏時揮沈貴妃的那一巴掌。


    “好了,趕緊走吧。”


    “那行,若是您有什麽不舒服,立即讓人去稟報我知曉,府裏就有大夫,讓下人及時去請。”


    “好了。”老夫人有些好笑,“你呀,囉嗦的呦,趕緊滾吧。”


    她撇撇嘴,這才離開了安壽堂。


    “老夫人,人走遠了,”把下人都遣散了出去,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小聲說,一下下給沈老夫人順著後背。


    沒過多久,屋中就熄了燭火,可壓抑的低咳聲卻經久不散。


    “你明日讓大夫去祖母那去一趟,請個平安脈。”迴海棠園的路上,沈安安吩咐著墨香。


    “是,姑娘放心。”


    主仆二人走過青石小路,繞過迴廊,在拱門那遇見了沈長赫,他背對著這邊,昂頭看著被烏雲遮去了一半的月亮,頎長偉岸的身姿帶著說不出的寂寥。


    “大哥,怎麽還沒睡?”沈安安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後。


    “以前一直忙碌著,不曾發現,如今才突然發覺,今年的天兒好像格外冷些,烏雲密布,連唯有的幾束月光都被遮住,鮮少有明亮的時候。”


    沈安安順著沈長赫的視線抬頭,輕聲說,“大哥的明亮,是林姑娘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收迴視線,轉身看向沈安安,“聽說你明日要去永寧侯府參加華笙郡主的生辰禮?”


    “嗯。”


    “我想著有些事當有始有終,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算了,所以,明日我想請你幫大哥帶句話。”


    他的神情平靜,好似在說什麽不相關的事兒,可若當真如此,又怎會三更半夜候在此?


    沈安安看著大哥眼下的淡淡烏黑,就知這幾日他一定沒有睡好,“大哥請說。”


    “若是…她明日去參宴,你便幫我問一問她的想法,沈家今時不同往日,旦夕禍福都在一瞬之間,想來林大人早就同她說過利害關係。”


    “若是……”他聲音頓了頓,明顯有些艱澀,“若是為難,我願意歸還婚書。”


    “大哥要退婚?”


    沈長赫麵容緊繃著,“沈家落難,我總不能耗著人姑娘不放。”


    他麵容還是那麽堅毅,沈安安卻突然很心疼他,“大哥~”


    “好了,時辰不早了,快迴去休息吧,若是遇上她就告訴她,遇不上就算了,想來林大人未必會讓她出府。”


    他摸了摸沈安安的頭,笑容溫和。


    眼睛酸的厲害,沈安安努力抑製住淚水不讓掉下來,在沈長赫的注視下走了。


    她不知曉大哥對上一世的妻子是怎樣的感情,但不論愛不愛,他都一定不會虧待了枕邊人,可對林雨柔,想必是極上心的吧。


    第二日,四皇子府的馬車沒有絲毫掩飾的招搖過市,在沈府門前停下。


    管家稟報了沈文,立即將人請了進去。


    沈安安梳妝打扮完畢,先去安壽堂給沈老夫人請了安,沈夫人也在,少不得一頓囑咐。


    大多是怕她這個時候參加宴會會遭人白眼,被人擠兌。


    “娘忘了,我是四皇子帶去的,那些官員哪個不對他避而遠之,又怎會上趕著找女兒不痛快呢。”


    “你不懂,那些婦人最是勢力,光是眼神就能擠兌的人站不住腳,不行,要不娘還是陪你一起去吧。”


    “當真不用。”沈安安安撫著沈夫人,“娘就放心好了,女兒絕不會吃虧的。”


    “可是……”


    “好了。”老夫人淡聲開口,“她是我一手養大的,老身清楚的很,你就放心好了。”


    言罷又對沈安安說,“趕緊走吧,莫遲到了,失禮於人。”


    沈安安福了福身,帶著墨香離開了安壽堂,走遠了些才問,“蕭淵來了嗎?”


    “來了,這會兒好像是在老爺書房,進去有一會兒了。”


    沈安安蹙了蹙眉,轉了腳步去了前院,沈文的書房。


    她不知曉祖母的話爹聽進去了多少,依他那執拗性子肯不肯背棄原則。


    原以為去了還要等一會兒,不想她剛站穩腳步,書房門就打開了,蕭淵跟在沈文身後走了出來。


    她仔細打量了眼二人神情,不像是不歡而散的樣子。


    “還以為要等一會兒,不想你們這麽快就談完了。”


    蕭淵目光落在她身上,前所未有的柔和,“聽見你來了,外麵冷,不想你久等。”


    ……


    她是不是應該故作嬌羞,不然多辜負他這番不要臉皮的話。


    “說什麽呢。”沈安安慢半拍的垂下頭配合。


    ……


    沈文眼皮子抽了抽,沒說什麽,蕭淵卻是一身的不自在,胳膊上仿佛起了雞皮疙瘩。


    拜別了沈文,二人並肩離開了院子。


    “四皇子方才裝的很好。”


    “可你裝的不怎麽好。”蕭淵仿若聽不出她話中的戲謔,似笑非笑說,“有些嬌柔…造作了。”


    ……


    沈安安小臉木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是閨閣女子,不如四皇子眾星捧月有經驗,演的不好不是很正常嗎?”


    “瞎說。”蕭淵眉眼溫柔,低聲吐出口的話卻半絲不讓,“當初你麵對那死書生時,溫柔小意,體貼入微,可是自然的很。”


    ……


    “人家活的好好的,你平白咒人家作甚?”


    久久沒有聽到迴音,她抬頭,恰巧接收到蕭淵涼涼的一眼,“待會兒宴會上,你也別忘了要如此護著我。”


    ????


    嗬,放眼京城,哪個不要命的敢罵他死蕭淵,死皇子?


    二人麵上都是溫柔笑意,讓人瞧著如沐春風,在外人眼裏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對,可隻有墨香和慶安,慶豐知曉其實他們是在鬥嘴。


    “我扶你。”


    上馬車時,蕭淵主動伸出手,沈安安不加猶疑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借力上了馬車。


    可等坐穩了身子,車簾落下,她又迅速去了另一邊坐著,蕭淵睨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


    “既然你我是合作,那以後宮裏的事兒,你是不是該讓我知曉一些?”


    “知曉什麽?”蕭淵眼皮子抬了抬,“你有人可用?還是可以安插暗樁進宮?”


    ……


    “就算不能,好歹我知曉一二不過分吧。”


    他方才那語氣,是在看不起她嗎?


    蕭淵沉沉凝了她一眼,“該你知曉的,我會告訴你,你隻管好好陪著我招搖,其餘不用你操心。”


    “畢竟事關我沈府!”沈安安說。


    “沈府有我,有你哥,用不上你。”


    ……沈安安撫了撫胸口,幹脆閉上了眼睛,一個字都不想再和他說。


    兩刻鍾後,馬車慢慢停下,沈安安剛坐直身子準備下去,外麵就響起了甜的發膩的聲音。


    “師哥,你來了。”


    沈安安腳下打了個圈,又坐了迴去。


    蕭淵看著她的動作,眸子沉了沉,“幹什麽?”


    “端三姑娘在外麵,我想著盡量不給你添麻煩,讓她誤會了多不好。”


    “那你是來做什麽的?”蕭淵語氣突然發沉。


    長唿了一口氣,沈安安再次起身彎腰準備下車,對麵的人卻比她更快,先一步下去了。


    倒是挺迫不及待。


    還不曾想完,車簾子就被掀開,蕭淵站在馬車旁,朝她伸出了手,語氣柔和,表情卻是隻有她一人可以瞧見的木然。


    “沈姑娘,慢一些。”


    “多謝四皇子。”她抬眸看了眼立在一旁呆愣住的端夢夢,心裏兩世的憋屈突然得到釋放,甚至有一絲痛快。


    她把手搭在蕭淵手腕,跳下了馬車。


    “師…師哥,你們…”端夢夢眼圈立時紅了,不敢置信的看著二人。


    沈家不是已經快倒了,怎會又和四皇子攪合在了一起。


    “端三姑娘擋著路了。”蕭淵語氣冷淡,麵色更加漠然。


    ……端夢夢喉頭一哽,觸及男子冷沉的目光,下意識往一側退去。


    此時府門口已站了不少夫人姑娘,都在看著這一幕。


    “走吧。”蕭淵低聲對沈安安說。


    她掃了端夢夢一眼,還極有禮貌的福了個身,才施施然進了永寧侯府的大門。


    二人並肩而立,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隔絕在外,沈安安的舉動,在端夢夢眼裏無異於赤裸裸的挑釁。


    她緊咬著牙,帕子在手中都要絞爛了。


    沈安安究竟什麽時候勾搭上蕭淵的,她為何一點風聲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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