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立即住了聲,雖然他也不知那大太監都拿來了什麽證據,當年李張聯姻,張家是做過什麽,可草菅人命卻不曾有過。


    隻是張家繁榮至今,說裏頭沒有點醃臢,是不可能的,經不住查,也不能讓查,張大人沉默下去,想就此認下。


    最多官降一級,罰俸幾年,也好過被全部挖出來,滿門不保的好。


    他抬頭看向蕭澤的目光隱隱帶上了恨意,今日當真是被二皇子給坑慘了!


    皇帝平複了下心情,正準備發落張家,恰在此時,隨著太監的一聲稟報。沈長赫和周允風迴來了。


    皇帝看向了被押來的人和周允風身後的書卷,“都說說吧,都查到了什麽。”


    蕭澤彎了好半晌的腰終於直了起來,目光焗焗的看著周允風,唇畔全是森冷。


    可周允風卻全然不看他,親手接過書卷遞給了大太監,讓他呈給皇帝觀看。


    “皇上,微臣在胡氏錢莊的一個暗格子裏發現了這個。”


    皇帝從大太監手中接過來打開,目光逐漸變的森冷至極。


    他垂眸看了眼下首昂首挺胸的蕭澤,又掃向了群臣中的王乾之。


    那目光,讓早就心驚膽戰的王乾之最後一絲心理防線被徹底擊垮,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蕭澤毫無所察,陰冷的目光注視著蕭淵,裏頭都是勢在必得。


    皇帝終於開了口,“蕭澤,你可要看看這書卷上都是什麽?”


    蕭澤一怔,連忙彎腰伸出雙手,大太監立即將書卷給他送下了禦階,放在了他的掌中。


    蕭澤垂眸去看,那張得意忘形的笑臉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龜裂,甚至浮上了一絲驚悚。


    “這不可能,父皇,這絕對不可能……”


    皇帝冷笑一聲,“王乾之都已經跪下了,你告訴朕說不可能?”


    蕭澤脖子僵硬的轉頭看向了身後,並沒有瞧見王乾之的影子,他扒開人往後走了走,才終於瞧見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


    莫說王乾之,他的手此刻都開始了微微發抖。


    “王大人,這是你的東西?”他不死心的問。


    王乾之從周允風拿著那書卷迴來,就已經嚇的麵色慘白了,“二皇子,這其中有誤會,您一定要救救微臣啊。”


    蕭澤沉默了片刻,突然走過去抬腳狠狠踹了過去,麵上幾盡扭曲。


    朝臣們看著這戲劇化的一幕,齊齊後退躲開,緘默不言的看著,心裏的算盤卻是劈裏啪啦作響。


    今日看來,二皇子仿佛……又被四皇子給算計了。


    發泄了心中的怒火,蕭澤也反應了過來,大步走到了大殿中注視著蕭淵,“四弟設的局,當真是好算計啊。”


    誰都沒有開口,隻有周允風狠狠蹙眉,再一次後悔不敢將妹妹嫁進二皇子府,父親當年當真是看走了眼。


    “二皇子。”他壓低了聲音提醒,“您如今該想的,是如何脫身。”


    周允風幾乎是咬著牙。


    王乾之一定程度上代表著二皇子府,他通敵,二皇子又能獨善其身嗎?


    蕭澤瞬間反應了過來,立即解釋,“父皇,兒臣……”


    “夠了,”皇帝擺了擺手,“等此事完結,朕再收拾你。”


    皇帝語氣中的明顯失望,讓蕭澤麵色慘白,如今就算能脫離關係,他用人不善,識人不明的形象也會在父皇心中坐實,而做君王,最忌諱的就是這兩點。


    他臉色慢慢變得灰敗,蕭淵,這一局當真是設的好計謀!


    蕭淵事不關己的站在一旁,猶如旁觀者般看著這場鬧劇。


    證據擺在眼前,皇帝陰沉的目光注視著王乾之,“王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微臣,微臣…”王乾之囁嚅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臉色蠟白。


    皇帝不再理會他,揮手吩咐太監直接將人拖了出去,問斬。


    蕭澤緊咬著牙,王乾之的求饒聲經久不散,可他不敢再說一句話,連帶王氏和她肚子裏的男胎,他都想好了該怎麽處置。


    周允風冷眼看著王乾之被拖出去,眸中劃過一抹譏諷,如此混不吝之人,二皇子竟也敢錄用。


    “皇上,除了王大人,微臣還查到了一些東西。”


    他一開口,朝臣目光都朝他看了過去,周允風親手從身後官兵手中接過了一件物什,遞給了大太監。


    由大太監又遞至了皇上眼前,皇上瞥了眼那不算小的木盒子,吩咐,“打開。”


    “是。”大太監將盒子放在龍案上,一打開,就險些被金燦燦的光芒晃了眼。


    一盒子,全是金條,大太監都驚了驚,抬眸覷了眼皇帝臉色,小心翼翼的退去了一旁。


    皇帝看著這一盒子的金條,突然發出一聲笑聲,“好啊,好的很,說說吧,這又是怎麽一迴事?”


    民間通行的交易銀錢一般都是銀錠子,金元寶,而金條太過貴重,一小塊都價值不少。


    所以哪怕是富商未免被官府查辦,都懂財不外露的道理,不會澆築金條。


    在京城,除了戶部掌管的國庫,還真沒有人敢明晃晃的在府中存放大量金條。


    而周允風之所以拿到朝堂,就說明不止是這一盒子這麽簡單。


    果然,周允風拱手說,“皇上麵前所看到的,隻是在胡氏錢莊發現的十分之一不到的金條,本來一個錢莊能存放大量金條,並不算太過逾矩,可微臣……卻在這些金條上發現了國庫的鋼印。”


    皇帝銳利的眸子眯起,大太監立即上前拿起了一根金條,果然在底部發現了端倪。


    “皇上,您看。”他將金條遞至皇帝眼前。


    皇上龍顏大怒,麵容無比森冷,“朕倒是不知,朕的國庫何時交給一個錢莊打理了,戶部的官員,都給朕滾出來。”


    立即有不少人站了出來,無一人不瑟瑟發抖,其中就包括了張家長子。


    “你們給朕玩的好一手暗度陳倉啊!”皇帝冷笑了一聲,拍案而起。


    “朕國庫的銀子都流落到錢莊裏去了,那朕養你們有何用,朕看你們烏紗帽都可以摘下來了,朝廷俸祿發給錢莊就是了!”


    更重要的是,那錢莊還是西域王族人開的,簡直是奇恥大辱。


    皇帝甚至瞧見被押來的男人眼中看戲的成分。


    他氣的胸口堵的生疼,一樁接著一樁,一個兩個的當真是有能耐的很。


    戶部官員頭都貼在了地上,微微偏頭對視幾眼,懷疑著身側同僚,又齊聲辯解,“皇上,微臣等當真毫不知情,皇上明鑒啊。”


    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他們貪會貪,但通敵賣國,還偷國庫銀子給他國,那是萬萬不敢的。


    “毫不知情?”皇帝冷笑了一聲,“隻要一出了事情,你們次次都如此說,領功邀賞時,一個個倒是爭先恐後。”


    “戶部尚書,你如何說?”


    戶部尚書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此時跪在地上嚇得老臉煞白。


    心知此事雖與他無關,可一個失察之罪是鐵定沒跑,頭上烏紗帽怕是要易主了啊!


    “迴皇上,能接觸到庫銀的隻有老臣和兩位侍郎,若當真是戶部出了差池,隻要查老臣等三人,就能找出那金條的主人。”


    他沒有說半步推托之言,並主張立查,皇帝陰冷的麵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許。


    “何須如此麻煩。”皇帝垂眸看向了下首被押跪著的壯男人,“沈愛卿,拖出去吧,不說出勾結何人,就把咱們大梁的所有酷刑都給他用上一遍。”


    “是。”沈長赫一揮手,將壯漢直接又拉了出去,從來到走,他除了看了會兒戲,都沒有機會開口說出一句話。


    今日的早朝進行到快午時都沒有結束,大臣們也沒有絲毫疲憊之色,個個都精神抖擻,戰戰兢兢。


    這邊暫時沒有解決,皇帝目光又投向了蕭澤,“蕭澤,王乾之所作所為,你事先可知曉?”


    蕭澤身子一僵,立即否認,“父皇明鑒,兒臣半點不知,兒臣可是大梁的皇子,怎麽會通敵呢?”


    “可他是你的人,他的女兒是你的妾室,你一句不知,就想撇開關係?”


    皇帝語氣很冷,凝視了他一會兒,才再次淡聲開口,“僅憑你一人之言,難以服眾,即日起,你就先幽禁二皇子府吧,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你就給朕老實待著,再敢出幺蛾子,給朕小心你的腦袋!”


    蕭澤麵色寸寸白了下去,可他心知這已經是最輕的結果了,隻能跪下認了。


    “還有王氏,念及她出嫁之女又身懷皇嗣,就且留她一命,即日起貶為罪奴,待孩子出世,再行處置。”


    “是。”蕭澤低著頭,沒有半句求情。


    他堂堂皇子的兒子,怎麽能從一個罪奴肚子裏爬出來呢,蕭澤眸底都是陰冷,極力掩飾著。


    皇帝又欽點了兩名官員協助查辦王乾之和二皇子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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