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渡緩緩點頭,深吸一口氣,眼神中多了幾分沉重。


    “將軍並不是普通百姓,他的血脈與當今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是皇帝和深宮樂伎的孩子。”


    這句話仿佛一聲驚雷在宋蓁蓁的耳邊炸響。


    她的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沈自渡:“皇帝…和樂伎的兒子?”


    沈自渡眯起丹鳳眼,神情依舊嚴肅。


    他繼續說道:“是的,將軍的母親出身卑微,不過是宮中的一名彈琵琶的樂伎。她身份低微,又不受寵,生下將軍後便再也無力保護他。他從小在深宮裏受盡打壓和欺辱,連吃飽飯都成問題,更別提正常的養育和關愛了。”


    宋蓁蓁的心頓時揪緊了起來。


    想到蕭北麟幼年時的遭遇,她心頭泛起一陣酸楚。


    沈自渡道:“直到他十歲,將軍才終於有機會逃離深宮,參軍入伍。他從最底層的士兵做起,一步步憑借自己的能力和戰績,才爬到了今天的將軍之位。沒有任何依仗,全靠他自己。但也正因為他戰功赫赫,才會讓朝中人,尤其是皇後和太子,視他為眼中釘。”


    宋蓁蓁的眉頭緊鎖。


    她從未聽蕭北麟提過這些過往。


    在他高冷沉穩的外表下,竟隱藏著如此沉重的過去。


    “皇後和太子……”


    沈自渡輕輕點頭,眼神愈發冷冽。


    “太子懦弱無能,皇帝又好色昏庸,朝中那些人早已對皇權失去了敬畏之心。而將軍的存在,既是皇帝權威的延續,又是對太子繼位潛在的威脅。皇後早就對他忌憚無比,擔心他會憑借戰功壓過太子。”


    “所以她屢次對將軍下手,希望他能在戰場上失利,甚至戰死,以此絕後患。”


    “尤其是這次北境的戰役,皇後更是巴不得他守不住北境,落得個慘死沙場的結局。”


    聞言,宋蓁蓁的心狠狠一沉。


    以前未曾細想過這一層。


    現在她才恍然明白,為何北境百姓如此艱難,大曌軍如此勢單力薄 ,卻始終得不來朝廷的支持。


    原來蕭北麟不僅要麵對北涼的侵犯,更要時刻提防來自朝中的暗算。


    “這些……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宋蓁蓁喃喃自語,眼眶漸漸濕潤。


    沈自渡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將軍的確是不願讓你卷入這些朝廷的陰謀紛爭。宋姑娘神通廣大,於我們而言是神邸般的存在,我們自是希望你能源源不斷為我們提供物資。但將軍……”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繼續道:“他也有他的自尊。不讓你擔心,也不想讓你背負這些沉重的責任。可他的處境,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沈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宋蓁蓁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住情緒,堅定地說道。


    “不管他的身世有多複雜,前路有多危險,我都不會退縮。我既然選擇了幫你們,就會一直幫下去。我絕不會眼睜睜地見她他陷入絕境之中。”


    沈自渡的眸底閃過幾分欣慰和感激:“宋姑娘,有你這話,在下就放心了。”


    宋蓁蓁從沈自渡的營帳離開,心中仍然迴蕩著剛剛聽到的話。


    她走在營地中,心頭沉甸甸的,幾次想擦去眼角的淚水,卻越擦越濕。


    當她迴到蕭北麟的營帳時,他正靠在床邊,看著一卷戰報。


    見宋蓁蓁走進來,蕭北麟的目光立即落在她臉上。


    他向來敏銳,立刻發現她的眼眶泛紅,像是剛哭過的模樣。


    他眉頭一皺,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宋蓁蓁心裏微微一顫。


    如果告訴他剛才沈自渡說的話,蕭北麟隻會更覺得有負擔。


    於是她搖了搖頭,擠出一個微笑:“沒有,隻是將士們剛剛給了我好多珍貴的東西……他們的心意讓我很感動,就忍不住哭了鼻子……”


    蕭北麟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神情似乎沒有特別大的異常,也沒再深究。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抬手溫柔地替她拭去眼角殘留的淚水,語氣裏帶著寵溺與無奈:“你啊,心太軟了,若每一次他們的舉動你都這樣動情,那你得哭多少次?”


    宋蓁蓁被他那溫柔的動作和話語打動,心中一陣酸澀。


    眼底的淚水差點又要湧出來。


    她定定地看著蕭北麟,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感。


    這個男人,外表冷酷堅強,可是內心卻如此溫柔。


    哪怕自己深陷危機,他也不願讓她擔憂分毫,總是默默地承受所有的苦難與重壓。


    蕭北麟見她不再哭泣,眼中泛著溫暖的笑意。


    宋蓁蓁喃喃道:“是啊,我的確是太軟弱了……不過你也要好好休養。”


    蕭北麟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吧,有你在這裏,我不會有事。”


    “嗯嗯。”


    宋蓁蓁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卻在心裏暗暗發誓。


    蕭北麟,既然命運讓我遇見了你,那我絕不會讓你的故事以悲劇收場。


    倘若你的人生曾經是場悲涼的戲劇,那我願意成為那個扭轉結局的人,陪你一起打破這命運的桎梏。


    ——


    現代,酒店式大平層公寓。


    段許安自從鄧書依流產後,一直小心翼翼地討好她。


    他端著一碗精心熬製的雞湯走進房間,臉上盡是討好的笑容:“書依,喝點雞湯吧,補補身子。”


    鄧書依坐在床上,眼神冰冷,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心裏的怒火無法遏製。


    她看著段許安那副假惺惺的模樣,滿腔的憤怒頓時爆發。


    她猛地將雞湯打翻,熱騰騰的湯汁灑在段許安的臉上,他瞬間被燙得紅了一片。


    “你還要鬧多久!”段許安再也忍不住了,失去了耐心。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雞湯,聲音中透著隱忍的怒氣。


    “我之前也不是故意的,我怎麽知道你懷孕了?再說孩子沒了已成事實,你至於這樣小題大做嗎?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樣?”


    鄧書依看著段許安那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心中恨得咬牙切齒。


    她瞪著他,冷聲譏諷道:“段許安,當初你追我哄我的時候,甜言蜜語說得比誰都好。現在你看看你這幅模樣!你是不是後悔放棄宋蓁蓁了?是不是現在看到她翻紅了,不甘心了?!”


    段許安被她這話戳中了心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咕噥道:“和你說道理說不通,你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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