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前行,緩緩進入官道,蕭北麟的馬隊也放慢了速度。


    他策馬來到馬車前,停下,冷冷地看著車簾內的劉仲遠。


    “劉侍郎,這裏已經是官道,我等便不再送了。還請劉大人一路珍重。”


    劉仲遠聽到蕭北麟的話,強忍著身體的寒顫,拉開車簾,露出一張憔悴蒼白的臉。


    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臉上的肌肉都顯得有些抽搐:“多謝蕭將軍親自護送,本官迴去後定會在皇後娘娘麵前,替將軍美言幾句。”


    那虛偽的客套,藏不住他眼底深處的憎惡。


    蕭北麟看在眼裏,卻不動聲色。


    “既如此,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揚起手,利落地轉身,重新跨上馬背,麵色冷峻地一揮手:“撤!”


    隨著蕭北麟一聲令下,他的人馬跟著他,朝著北境軍營的方向折返。


    劉仲遠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臉上僵硬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


    他憤恨地瞪著車簾外,惡狠狠地把手裏的茶杯砸向車廂板。


    “不過就是逞一時之威,我看你還能威風到幾時!”


    他咬牙切齒,額角的青筋暴跳,在車內咒罵起來。


    “將軍又怎麽樣?!哼,有皇後娘娘在,你早晚都逃不過一死!”


    想到這兒,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重重地靠在車廂裏,憤憤地用腳踢著車廂的木板,像個被激怒的困獸,直到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才停下來。


    而此時,蕭北麟已經帶領親衛隊疾馳在官道上。


    風聲唿嘯而過,耳邊盡是戰馬奔騰的聲響。


    身旁的淮柏緊跟在側,不時地迴頭望向劉仲遠馬車的方向,忍不住輕聲嘀咕:“將軍,那劉仲遠這小人八成是在罵人呢。”


    蕭北麟聞言,嘴角冷冷勾起一抹弧度:“隨他罵去,他逞強不了多久。等阿芙蓉的藥效漸漸發作,他會乖乖成為我們最聽話的棋子。”


    “將軍英明!”淮柏一臉佩服,隨即正色道,“屬下已派人盯著他,確保一路上萬無一失,絕不讓他有任何脫逃的機會。”


    “很好。”蕭北麟沉聲道,“這顆棋子我還用得著,容不得半點閃失。”


    “屬下明白。”


    淮柏點了點頭,稍稍放緩馬速,與蕭北麟並肩而行。


    “將軍……”淮柏猶豫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宋姑娘前兩日走了……那,她什麽時候還能迴來?”


    蕭北麟聞言,轉頭看向淮柏:“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淮柏被他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一掃,立刻覺得脊背一涼。


    “屬下就是覺得……宋姑娘在營中時,總覺得什麽難題都能解決,心裏特別踏實。好像隻要她一開口,什麽事情都不成問題。她不在,我就覺得,少了個主心骨似的。”


    淮柏想她。


    他又何嚐不想。


    蕭北麟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目光深邃而悠遠。


    “她會迴來的。”


    “真的?”淮柏一聽,眼中頓時亮了起來。


    “不過,淮柏……”蕭北麟緩緩道,聲音中透著幾分告誡,“你要記住,她再厲害,終究也是個女子。她願意冒著風險,屢次相助,已經是我軍中之幸。不能貪得無厭。”


    “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宋姑娘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女,她帶來的那些東西,還有她出的那些主意,都好像讓我們整個軍營都煥然一新了……我有時想啊,要是她能一直留在這裏就好了。”


    蕭北麟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胯下戰馬的鬃毛,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而冷峻。


    “她是神女也好,凡人也罷,我們也有我們必須肩負的責任。如今,劉仲遠這顆棋子暫時穩住了,但北涼那邊……可不像是偃旗息鼓的樣子。北涼內部很可能正在策劃更大的陰謀。”


    聽他提起北涼,淮柏的神色也立刻凝重了起來。


    “將軍的意思是……北涼可能有什麽動作?”


    “恐怕不止是動作那麽簡單。”


    蕭北麟眯了眯眼,寒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他目光如炬地望向遠方。


    “他們沉寂了這麽久,隻怕正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暴。現在送走了劉仲遠,北境看似平靜,但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我們該怎麽辦?”淮柏焦急地問道。


    “加緊城牆修繕,嚴密訓練新兵,隨時準備應對北涼的突襲。”蕭北麟緩緩說道,眸色深沉而冷冽,“兵力的調整和物資的補充都不能鬆懈,一旦北涼有所異動,便要迅速應對,絕不能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淮柏點點頭,眉頭卻跟著緊鎖起來。


    “可是城牆已經修繕了大半,但人手依舊緊缺。要加固那些重點防區,恐怕時間上……”


    “宋姑娘留下的物資還夠支持多久?”


    “糧草還算充足,布匹和黃沙水泥也還夠用。”淮柏略一思索,答道,“隻是……兵力上依舊捉襟見肘,新兵雖多,但還未經戰陣磨煉,若北涼真發動大規模突襲,恐怕會亂了陣腳。”


    “所以更要抓緊時間。”蕭北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必須在北涼發動襲擊之前,將所有防務徹底穩固。”


    淮柏一聽,臉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挺直了脊背,沉聲道。


    “是,將軍。我明白了。


    迴了軍營。


    蕭北麟去了一趟校場,親自訓練新兵。


    待迴到營帳時已是深夜時分,甫一入內,就察覺到爐鼎旁多了一物。


    他的目光立刻落在營帳中央那個從未見過的小巧食盒上。


    透明食盒裏放著一塊外形精致的糕點,它的形狀倒更像是一座小巧精致的雪山,頂端點綴著紅豔豔的果子,顯得格外亮眼。


    蕭北麟的目光一凝,定定地盯著那塊奇怪的白色糕點。


    這是什麽?


    蕭北麟注意到爐鼎上方浮現著一道柔和的字跡。


    “將軍,今日是我的生辰,特意給你送了塊蛋糕,在我那邊有點像你們這裏的壽糕,隻不過更甜一些。希望你能喜歡!”


    原來……今日是她的生辰嗎?


    他看著那塊蛋糕,伸手輕輕拿起了她特意為他準備的透明小叉子。


    他不曾嚐過這類甜食,先是輕嗅了一下,立刻有一股濃鬱的奶香與果香撲鼻而來。


    那香氣勾得他舌尖微微發麻,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糕點入口即化,奶油的甜美立刻在舌尖上綻放。


    濃鬱的奶香混合著果醬的酸甜,每一口都如同化開的蜜糖,讓他沉浸在這從未體驗過的奇妙滋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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