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呆了差不多兩個禮拜便迴了北城。


    迴到北城之後,溫淼閑不住,跑去找了兩個兼職來做。周末去做家教,工作日就在便利店裏做營業員,收收銀理理貨。


    雖然現在吃喝不愁,可總歸要存點積蓄。以後上了大學,學費還是要靠自己交的。她不能什麽都靠陶冶,本來住在陶冶家就已經夠不好意思了。


    陶冶本來不想讓她兼職,是溫淼執意要去,陶冶拗不過她,便隻好答應了。


    溫淼白天在網吧對麵的便利店兼職,陶冶就陪著她,溫淼怕陶冶一直呆在這兒會招來別人的閑言碎語,就軟磨硬泡的把他哄了迴去,於是陶冶就窩在網吧裏打打遊戲,時不時來便利店晃一圈,買點這個買點那個,趁機跟溫淼膩歪一下。


    到了周末,溫淼去做家教,陶冶就在樓底下等著,反正已經化成了溫淼的一條小尾巴,溫淼走哪兒陶冶就跟哪兒。


    直到出成績的那一天,溫淼特意請了一天假,和陶冶坐在電腦前焦急緊張的等待查詢時間。臨近出成績的前幾天溫淼就開始焦慮不安,心裏總怕會有什麽變故,到了查詢當天更是坐立難安。


    班級群裏不停有人彈消息,一開始在嚷嚷著可以查成績了,然後就又把自己的成績公布在群裏,有人高興得發了大紅包,有人傷心欲絕吵著鬧著要複讀。


    可以查成績了,溫淼那顆心簡直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握著鼠標的手都在發抖。


    陶冶攬住她的肩膀,安撫似的吻了吻她的鬢角,“沒事兒,別緊張,你要相信自己。”


    溫淼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她深吸了口氣,強裝著鎮定,點了點頭,然後輸了自己的身份證和準考證號,又閉上眼睛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才一鼓作氣點了查詢。


    當成績出來的那一刻,看到總分692的那一刻,溫淼激動得捂著嘴,尖叫出聲。


    她一把抱住陶冶,說不出話,隻有欣喜若狂的尖叫。


    她考到690以上了,可以和陶冶一起去a大了。


    然而此時此刻有多高興,當看到分數線時,原本飄在天堂的那顆心,仿佛一瞬之間跌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


    a大的最低分數線今年已經升到了697,她差了整整五分。


    區區五分就如同一道鴻溝,她就算削尖了腦袋都不可能擠得進去。


    就連陶冶都沒料到今天的分數線會這麽高,他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別看他平時油嘴滑舌的,這會兒愣是憋不出一個字兒來,隻能用力的摟住她,手不停的摩挲著她的背。


    溫淼渾身僵硬,整個人像是沒有靈魂的瓷娃娃,呆滯的盯著電腦界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淼突然站起身,垂著頭死死咬住唇,哽咽著說:“陶冶,我要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


    溫淼迅速跑出了陶冶的房間,跑迴她自己的房間。


    陶冶連忙追了迴去,誰知晚了一步,她已經將房門反鎖了。


    陶冶知道這樣的結果,溫淼肯定接受不了,就連他都一萬個接受不了,溫淼有多努力有多拚命,陶冶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付出的努力和成果卻成不了正比。


    陶冶覺得操蛋極了。


    焦急如焚,這會兒溫淼肯定一個人躲在屋裏頭哭,他卻被關在門外,什麽都做不了。


    “淼淼。”陶冶敲著房門,柔著嗓音:“你把門打開,讓我陪陪你好不好?”


    這時候,黃蘭端著水果和甜點走了上來,看到陶冶在溫淼房間門口不停敲門,她連忙小跑了過來:“怎麽了?成績還沒出來嗎?”


    陶冶緊擰著眉:“出來了。”


    “媽,你趕緊讓淼淼看一下門吧,她一個人在裏麵我不放心。”陶冶又敲了幾下門,求助著黃蘭。


    黃蘭看了陶冶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心下一片了然。


    黃蘭的心情也低落了下來,遺憾的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你就讓淼淼一個人靜靜吧。”


    說罷,黃蘭便端著水果和甜點下樓去了。


    陶冶猜得沒錯,溫淼躲在房間裏哭,她也隻能哭,除了哭什麽都不能做,難過得仿佛心都要裂開了。


    在學習這方麵,溫淼的好勝心很強,隻要她定下了目標,無論如何都要達到。曾經雖然覺得隻要上個不錯的大學就夠了,也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大學。


    現在好不容易她有了向往的大學,有了更堅定更明確的目標,她要考a大。


    可偏偏差了幾分。


    沒有達到目標讓她難過,最讓她難過是,她不能和陶冶一個學校了。


    明明說好要努力追上他的步伐,可努力是努力了,仍舊沒能夠追得上,她還是差了他好長好長一大截。她想要和他並肩同行,現在看來已經是天方夜譚了。


    這種難過到快要窒息的感覺很久都沒有出現過,自從陶冶在她身邊,她每一天都很開心很幸福,難道老天爺是覺得她幸福得太過容易了嗎?所以出一些難題和坎坷來考驗她。


    溫淼沒有碰手機,未讀的微信消息已經有了無數條,溫淼都沒有看,就趴在書桌上不停的哭,眼淚根本就不聽她的使喚,無休無止的往下掉。


    陶冶在鍥而不舍的敲著門,耐心的哄著她。溫淼仍舊沒有開門,像隻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自己的殼裏,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件事,更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陶冶。


    溫淼從下午一直窩到了晚上,哭到眼淚都幹了,外麵的天色漸漸昏暗,屋子裏的光亮一點點消弭,她沉在一片寂靜漆黑之中。


    沒有開燈。


    呆呆的坐在書桌上,伸過手摸了摸堆得很高的教材和各種習題集。


    如今木已成舟,她哪怕把天給哭塌了也無濟於事。


    溫淼坐直了身體,按了按雙眼,眼睛很燙。她吸了吸鼻子,哭了一下午,鼻子堵得厲害。


    她努力調整好心態,消化好所有的負能量。


    這才站起身,緩緩打開了房門。


    不料,陶冶仍舊站在她的門口,從沒離去過。


    看到溫淼出來,瞧見了她紅紅的雙眼,陶冶心疼得無法言喻,他走上前去一把將溫淼摟進懷裏,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沉重又無力。


    陶冶的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時不時輕柔的摩挲兩下,無聲的給予她安慰。


    溫淼悶在他的懷裏,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腰,又吸了吸鼻子,聲音中泛著濃濃的鼻音:“陶冶,我想通了,我是不會放棄的,但我也不會複讀。我們現在去不了一個學校沒關係,我以後會努力考研去a大,你相信我嗎?”


    a大是夢想,陶冶也是。


    所以她必須要去。


    陶冶重重的點頭,將她抱得更緊:“我相信你,我當然相信你。”


    溫淼忍住想哭的衝動,哽咽著說:“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陶冶壓抑著翻滾的情緒,“嗯”了一聲:“好,我等你。”


    陶冶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緊接著又萬分憐惜般吻了吻她又紅又腫的雙眼,她的眼角和睫毛都殘留著濕濡的眼淚,染上他的唇,他似乎嚐到了苦澀的味道。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陶冶的嗓音很低,滿是溫柔和輕哄,與她打著商量:“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都別把自己關著,讓我陪著你,為你分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溫淼緩緩點了點頭,甕聲甕氣的“嗯”了一聲。


    -


    填報誌願的時候,溫淼的第一誌願還是填了a大,選了服從調劑,抱著最後一搏的心態。第二誌願是r大,r大是僅次於a大的學校,分數線隻比a大低幾分,而她的分數線剛剛夠r大。


    填好了誌願,三年的努力便已塵埃落定。


    雖然溫淼已經做好了打算和計劃,可她的心情還是一直處於低落的狀態,每天也照常著去兼職。


    陶冶知道溫淼是在裝堅強,所以跟溫淼商量著出去玩一圈,就當是散散心。


    沒想到溫淼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她說想去露營,長這麽大還沒去露營過,而且還專門挑了陶冶生日的當天。


    溫淼不提生日,陶冶都快忘了這迴事兒了。每一年陶冶的生日黃蘭都會大操大辦一場,可溫淼提出兩人去露營,陶冶便推了黃蘭的生日宴,選擇和溫淼兩個人單獨過。


    露營的地點在海邊,白天能玩玩水,晚上能看看星星,溫淼可謂是做足了攻略。


    出發前一晚,溫淼在收拾東西,把衣服和泳衣還有一些一次性的洗漱用品裝進包裏,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她跑去陶冶的房間,陶冶正在裝帳篷和一些露營用品。


    這一次的露營,陶冶非常看重,他甚至將所需用品列了一張清單,他一邊看著清單,一邊收拾。


    溫淼看他忙上忙下的,欲言又止了一番,支支吾吾的提醒道:“你....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陶冶摸了下溫淼的臉頰,低下頭親了親,衝溫淼挑起眉,一臉得意和張揚:“放心吧,你什麽都不用管,我都安排好了,事兒都交給我,寶貝你隻管人去就好了。”


    溫淼的臉不由自主紅了紅,鼓起腮幫子掩飾情緒,她害羞的“嗯”了一聲。


    明天就是陶冶的生日了。在蘇州那晚,他問她要禮物,明目張膽的試探,兩人心知肚明。


    其實用不著他說,她很早之前就決定好要送什麽。


    她要把她自己,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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