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咖啡店在丁字路口的轉角處,清爽透亮,淺藍、柔粉、草綠,都是鮮豔明媚的色彩,像一個活潑歡樂的少年人,忽然出現在小鎮古樸典雅的街道上。


    與寒喜歡這一抹亮色,店裏的咖啡也不錯,味道不像傳統咖啡那麽厚重,一杯下肚,把胃都墜了幾分。


    隔三差五,她會選擇中午放鬆一下,一路走去咖啡店,有時就在店裏吃漢堡加咖啡,看著來往行人發呆。有時打包迴學校,坐在草坪上邊吃邊看蹦蹦跳跳的小鳥。


    今天她照例點的是烤雞肉潛水艇三明治,拿鐵咖啡,一個金發瑞士男孩幫她點完單,然去後麵的廚房準備三明治,另有一個男服務生背對著她在打咖啡。


    與寒抱著胳膊等在櫃台前,目光隨意地掃過玻璃櫃裏各種漂亮的馬克杯,溢出去的視線捕捉到打咖啡服務生地背影。她的神經陡然緊繃起來,像是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某種記憶被激活了。


    烏黑的頭發,身高,寬闊的肩膀,哦!


    她唿吸加快,手指不自覺握緊自己的胳膊。


    不可能!碰巧而已,學校裏的亞洲麵孔也越來越多,上次在酒吧不就弄錯了嗎,不要慌。


    與寒換了個姿勢,左手捏住右手的手腕,三明治已經包好放在了櫃台上,她還要等她的咖啡。


    咖啡機嗡嗡轉動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男服務生的胳膊動來動去,給咖啡加奶,杯套,扣蓋子,動作很流暢。在將要轉身的一刹那,與寒覺得他的肩膀很明顯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做了一個深唿吸。


    她不自覺也跟著吸氣,一口氣還沒吐出來,服務生轉身,烏發、黑眸、輪廓深邃、連成一線的三顆小痣,與寒一陣眩暈,手裏的錢包幾乎拿不住。


    她像被凍住了一樣,站在那,腦子裏反反複複隻有一個疑問,慕容栩難道有孿生兄弟?


    慕容栩也很激動,一個月前,沈錚走後,他買下了這家店,然後就在這裏學著做咖啡。他小心翼翼躲開與寒,隻是偷偷看她幾眼已經讓他滿心歡喜,心裏打著歡樂的小鼓,備受煎熬的369天,思念、寂寥都被填滿了。


    他學做咖啡,收拾店鋪,像一個真正的店長,用心地經營著這家小咖啡店,為的就是轉身和與寒重逢的一刻。他買了生意,學了手藝,就是下定決心,他是什麽都不要了,隻要她在這裏,他就可以守在這裏,永遠。


    麵前的與寒更漂亮了,斜剪的劉海沙沙打在額頭上,齊肩的頭發隨意地披在肩頭,右耳帶著流蘇的耳墜,左耳是一顆耳釘,她看起來性感極了。


    微微睜大的眼睛滿是驚訝,呆得有點可愛。


    後麵有顧客排起了隊,慕容栩拿起櫃台上的三明治和咖啡,遞給與寒,他微笑著說:“小姐,您的咖啡和三明治。”


    與寒夢遊一樣接過她的午飯,然後飄著走出咖啡店,出店走了十幾米遠,她才如夢初醒,很想迴去再看一眼,潛意識裏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是慕容栩,但是她看到的景象又讓她懷疑這種可能性。


    他怎麽可能在離她學校五分鍾路程的咖啡館打工?動作熟練又流暢?


    她的心咚咚亂跳,很怕再想下去,萬一不是呢?也許她產生了幻視,她腦子一團亂,沒有迴去確認的勇氣。


    她忽然發現自己走錯方向了,她不敢原路返迴,那意味著要再次經過“初遇”,她選擇了繞路,走了足足十五分鍾才迴到學校。


    有這十五分鍾魂不守舍的機械式移動雙腳,她終於可以平靜一點,她覺得什麽都不要猜最好,就因為剛才那幾秒鍾的對視,和她心裏那個人扯上了一點點關係,這家咖啡店對她的意義天翻地覆,成了洪水猛獸,她決定不再進入、光臨和經過了。


    整整一個下午她的腦子是亂的,連帶著手腳都笨了起來,實驗室的儀器都不會用了,連連出錯。


    莉亞擔心地問:“寒,你怎麽了,你看上去迷失在哪裏了。”


    與寒搖搖頭,說沒事。


    不過終於在第三次輸錯數據時,她停了下來,決定今天早一點收工。


    出了實驗樓,深秋的季節,日光很短,暗淡的天光下,一切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細小而冰冷的風往袖口領口鑽,與寒拽緊呢絨短大衣的領口。


    沿著林蔭道走了一會兒,前方的梧桐樹後轉出來一個人影,隨著一聲輕喊,擋住了她的去路。


    “與寒。”慕容栩的舌尖發顫,心裏翻滾了無數次的名字,已經太久沒有通過聲帶振動,從舌尖滾落而出了。


    能喊出這一聲,心裏便有了春暖花開,他等著麵前的人給他迴應,就是那麽貪心,他還想要夏日繁花。


    忽然路燈亮了起來,刹那間,連成一片綿長的燈線,長得像與寒這369天的孤寂,像她從s市到北歐小鎮的旅途。


    而那個她想著、念著的人,沿著暈黃的燈帶,緩緩走到她的麵前。


    她做不出任何反應,這一刻太魔幻,突然出現的人影、熟悉的輕喊、倏忽亮起來的路燈。


    她又發起了呆,慕容栩忽然覺得等她反應是一種殘忍,他輕輕歎息,靠近,伸開雙臂環住細細發抖的身體,他把她裹進自己的懷裏。


    他的懷抱暖得讓與寒想哭,她靜靜地讓他抱了一會兒,輕輕掙開了,她後退了小半步,揚起臉:“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慕容栩很想吻她勾著一泓秋水的眼睛,他克製住衝動:“分手了,就不能重新追求你嗎?”


    可以嗎?


    與寒不確定,她把雙手插進大衣口袋,眨著眼睛看他,她每多看一眼,心裏的發條就鬆了一圈,可是腦子裏的警報卻響了一拍。


    當警報的頻率終於超過了閾值,她移開目光,強迫自己恢複理智:“你來這做什麽?”


    “我來定居的,”慕容栩不打算給她太多壓力,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來,“在默克街租了房子。”


    “定居?”與寒覺得不可思議,“你父親同意?”


    “同意,公司現在都是他管。”慕容栩答得很輕鬆。


    這什麽情況?那麽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導致他們分手的理由都不存在了嗎?


    不,無論如何,他踩過了她的底線,她不應該原諒他。


    與寒麵色恢複如常,沒什麽表情,淡淡說:“與我無關。”


    說完,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慕容栩迴頭,秋風吹過,滿地黃葉在與寒腳下蠢蠢欲動,似掀未掀,齊肩的發絲揚起,繃緊的肩頭,挺直的脊背,與寒腳步匆匆,處處透露著她的緊張和不安。


    慕容栩摸摸鼻子苦笑,想起他們初遇時候的情景,也是突然一句“與我無關”。


    沒關係,好歹今天還抱了一下,慕容栩很滿意。


    莉亞發現與寒最近很奇怪,每天都像在搞諜戰一樣,上哪兒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尤其古怪的是,她怎麽都不肯去“初遇”了,就算隻是經過那家店麵都不肯。


    “寒,你在苦惱什麽?”莉亞忍不住問她。


    與寒正往試劑裏加染色劑,她手很穩:“為什麽這麽問?”


    “覺得你在躲避什麽?”莉亞觀察著她的臉色。


    這麽明顯嗎?


    與寒小小歎口氣,蓋上試劑瓶的蓋子,抱在手裏輕輕晃著:“我的前男友,現在在初遇打工。”


    莉亞眼睛亮起來,太有意思了,背後的故事一定不得了:“為你而來的?”


    “我不知道。”與寒有點茫然。


    當天中午好奇的莉亞光顧“初遇”,為了仔細打量那個英俊的亞洲人,她在店裏足足逗留了十分鍾。


    走廊的開放小廚房裏,與寒結果莉亞給她帶的咖啡和漢堡。


    啜了一口咖啡,莉亞神秘地說:“寒,你眼光不錯,那個男人很迷人。”


    與寒心裏很矛盾,很想聽她多說點,又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歎著氣喃喃地說:“分手一年多了。”


    莉亞嘟起嘴:“哇~~一年後竟然能在瑞士的小鎮重逢,太奇妙了,”莉亞的表情很誇張,估計在那胡亂杜撰與寒的故事,“我對他印象不錯,他給我打包的食物飲料放得整整齊齊。”


    與寒苦笑,慕容栩從來都是喝別人泡的咖啡,什麽時候做過這種服務生的事,他究竟要幹什麽呢?跑了大半個地球來這裏定居,靠當個咖啡店小職員生活?


    她覺得無法理解。


    今天是周五,在莉亞的強烈要求下,與寒和她一起去了小酒吧,她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喝一杯。自從上周見過慕容栩,她的神經繃得太緊了。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挑起一些頭發編起來用發卡固定,同款耳墜,湖藍色套頭衫,短短的隻到腰,緊身牛仔褲。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有些好笑,她在期待什麽?


    慕容栩是在她喝第二瓶啤酒的時候,推門而入的。與寒人很清醒,但意識有點飄。


    她竟然朝慕容栩抬了抬酒瓶,莉亞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迴掃視,當她來來迴迴的目光距離越來越短,那個黑眸黑發的男人走到了與寒麵前。


    莉亞揚著眉毛,朝慕容栩笑笑:“找寒?”


    慕容栩點點頭,與寒胳膊支在吧台上,單手托腮,目光落在酒瓶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莉亞剛想拿胳膊肘捅一捅與寒,與寒忽然迴頭,盯著慕容栩的臉。


    她看著他黑黝黝,泛著柔情的眼睛。


    她的目光往下看去,修身的t恤,因為身材好,普通的t恤穿在他身上很有型,海藍色修身卡其褲,又長又直的腿。


    見鬼,她渴望他的身體,一定是酒精的作用!


    她的身體很誠實,舌頭像是產生了獨立意識,吐出了一句打死她,也不會用中文說的話。


    “doyouwantsomethingthatcoulsttonight?”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學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楹花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楹花開並收藏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學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