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處理照片時,與寒驚喜地發現,有一張照片竟然拍下了一團紅色的發光體。她反複辨認,那是難得一見的“紅色精靈”。


    她猜測,當時高空有雷雨,伴隨雷雨產生了大氣放電現象,那10到100毫秒,轉瞬即逝的畫麵,被她捕捉,何其幸運啊。


    她心滿意足,暗自期待今晚能有個好天氣,也許碰到那人,還能收獲另外的驚喜。


    等等,慕容栩?天宇醫藥集團的總裁不正是叫慕容栩嗎,似乎在哪個研討會,遠遠在台上見過他發言。


    那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樣子,和昨天那個清清爽爽的大男孩是同一個人嗎?


    與寒在t大讀生物醫藥方麵的博士,一個半月前她和導師起了衝突,起因是她要中斷目前的課題,轉去研究阿莫茲。中斷已經有成果的項目,去做沒有前途的領域,導師白毅斷然拒絕。


    與寒犯了倔,說要迴家寫論文,之後就再沒去過學校。她心裏也很忐忑,導師一向對她很好,可不知為何,這次特別強硬。前幾天甚至還親自打電話威脅她,如果不迴來做課題,他就要向係主任上報她曠課,責令她退學。


    她有自己堅持的理由,她寧可退學,但不能退。


    一個無解的死結,與寒歎口氣,打開電腦,開始一天的學習。


    直到傍晚時分,天空還是籠著薄薄的雲氣,這不是理想的觀星天。


    吃過晚飯,等了又等,來來迴迴去陽台觀察了三十八次夜空後,雲層終於散去,又正值新月天,簡直完美!


    與寒一把抓過汽車鑰匙,衝出房門。


    視線漸走漸高,山頂的白色天文台出現了,高大的鬆樹出現了,接著是那小片空地,大黑筒,折疊椅。他來了!


    走到近處,無奈歎氣,依然占的是她的位置。昨天是碰巧,今天難道量過了?


    站定沒等兩分鍾,慕容栩從大樹背後轉了出來。


    他今天打扮地很不一樣,一股子輕奢商務風,頭發一絲不亂,淺藍色襯衣,配海軍藍褲子,棕色皮鞋,銀色腕表,時髦又成熟。


    不過十幾步的路,俊美挺拔的身姿,生生把這荒草漫道,走出高級時裝秀t台的味道。


    與寒愣愣地看著他,心裏那點驚喜一掃而光,覺得他既陌生又遙遠。惴惴地想,今天該怎麽開口請他挪一挪呢?


    慕容栩笑得很迷人,似乎嫌火力不夠,他又朝她揚揚眼風:“與寒,看,我幫你占了位置。”


    說完,賣乖的男人移開自己的東西,立在那裏等她表揚。


    不過他確實高估了與寒的反應能力。


    忽閃兩下大眼睛,她一團糊塗,占完又挪開,浪費精力。她弄不懂他的舉動,隻能低頭說:“謝謝。”


    經過昨天的磨合,今天的兩人沒有一點隔閡,很快就聊起天來。


    今晚的慕容栩興致似乎更高,人也活潑,一上來,他就用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轟炸與寒。


    與寒竟然也沒有半分不耐,每個問題都依次作答。


    又向他講起自己最難忘的一次觀星經曆,那是和媽媽一起去吳哥窟。


    夜裏大概11點,她們拿著手杖打著手電,穿過一個神廟。進廟剛走幾步,就聽見屋頂上發出嗚嗚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她和媽媽嚇得立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隻覺得一股氣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唿啦啦一大群蝙蝠飛了出來。


    她抱著腦袋,被逼著往後退了幾步,一轉身就和一尊佛像四目相對,她嚇得魂都飛了出來。


    說到這,紅潤的唇彎起一個弧度,慕容栩看怔了,微赦的笑顏有一種笨拙的天真,他的心跳亂了幾拍。


    這兩天接觸下來,他發現這個女孩的情緒有缺陷,反應也淡,幾乎不會笑。


    此刻見到她展顏,尤其珍貴,他安靜下來,希望這淺淺的笑容能多留片刻。


    整個白天他工作都不在狀態,時不時會想起昨晚與寒講述星空奇景的樣子。長而卷的睫毛低垂著,瑩潤的嗓音娓娓道來,一臉入迷又專注的神情,害他開會的時候一直走神,接連幾次被秘書尷尬地喚醒。


    他是豪門公子哥,身邊自然無數美女環繞,工作中認識的,長輩安排的,夜店酒吧,逢場作戲,別有用心,林林總總,或清麗,或美豔,假天真,真純潔……


    可沒有人像她這樣,越探索就越有趣。澄澈的眼睛裏沒有欲望,清清明明的,隻有孤獨和倔強,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他喜歡她那樣的氣質。


    隻是女孩性子太冷,是個不敲不響的木魚,那他可就得多來點事了。


    “這裏蚊子好多。”


    與寒遞過驅蚊液。


    “你這個,我不會用。”


    與寒打開蓋子,扭開鎖扣,噴得他渾身上下一團霧氣。


    嗆人的味道發散出來,兩人噴嚏聲此起彼伏,躁動了整個山頭。


    “我的鏡頭髒了。”


    與寒送上絲絨潔布。


    “這個怎麽越擦越髒?”


    與寒掏出一小瓶清潔劑,忍住想摔他一臉的衝動。


    正玩鬧著,夜空一道燃燒的火線,第一顆流星!


    英仙座流星雨如期而至,百十顆明亮的火流星劃過天際,爆出無數火花,流逝的途中它們越發明亮,在天空中印刻上一道道壯麗的流星痕。慕容栩呆呆看著,與寒激動地抱著相機,一陣猛按。


    那是一場盛大的流星雨,墨藍色的天幕上,燃燒著,綻放著,在凝望它們的眼眸中留下深深的印記。


    兩人肩並著肩,虔誠地佇立在浩瀚的星空之下。一瞬間,慕容栩很想摟住身邊的人,想親近她,與她一起迎接偉大的自然帶給來的震撼與敬畏。


    他忽然想留住她,他不想他們的相遇,也如流星劃過天空一般,稍縱即逝。


    修長白皙的兩根手指一擰,一粒閃亮的小東西落入掌心。


    他偷偷給她留下一個線索,滿心期待她能產生靈犀,發現它的指引,找到他,與他再次相遇,這是他向流星許的願。


    迴到家已是淩晨2點,疲累地倒在床上,與寒忽然覺得衣袋裏有個硬硬的小東西硌著自己。掏出來一看,一枚閃亮的,鑲著碎鑽的袖扣。


    她迷惑不解,這是誰的,怎麽會跑到自己的衣袋?


    細細迴想,似乎慕容栩今天袖口上有亮光閃過,會是他的嗎,是他放在自己的衣袋?


    想到那個男人今天的樣子,她唿吸滯了滯,有點口幹舌燥。


    修長的腿,寬厚的肩膀充滿威壓。椅子挨著椅子,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掃過來,她偷眼去瞧,襯衫領口解開兩顆,一片冷白膚色。


    胳膊搭在膝蓋上,鎖骨支出來,挑開一片衣領,餘光望進去,能窺見胸肌微微鼓起的弧度,誘惑又清冷。


    他對她笑了好幾次,可她弄不清這個笑和那個笑的區別;眼睛、眉毛、唇角時不時變換角度,她解讀不出臉部表情和內心情緒之間的關係。


    她搖搖頭,捉摸不定的男人很可怕。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東西要趕緊還迴去,她不想和他牽連太深。


    腦中忽然閃過表姐沈蓓告訴她的一則八卦,她們公司部門經理原本要辭退一個來得遲走得早的女采購,可是女采購稍稍亮了亮和大老板的曖昧關係,部門經理就消了聲。


    退學的事,能利用一下這顆袖扣嗎?


    念頭一起,與寒的心咚咚跳地飛快,做了壞事一樣,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能再見到他緊張,還是為自己生出了邪念而羞愧。


    她一夜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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