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瞿的上空,仿若被一層陰霾死死裹住,沉悶壓抑。


    周瑜靜立營帳之外,深邃的目光如炬,穿透那片看似靜謐、實則暗濤洶湧的連綿營帳。


    十萬大軍齊聚於此,然各世家豪強心懷鬼胎,聯盟之下暗潮湧動。


    黃蓋趨近,低聲問詢:“公瑾,高柔被推為帥,實非吾等所願,公何忍之?”


    周瑜輕搖其首,緩聲道:“眾家因吾年少而疑,此時強爭帥位,聯軍必亂。高柔有謀卻優柔,待時一到,吾自有策。”


    言罷,負手入帳,思緒飄遠。


    憶起擇陽瞿為聚地,本欲借褚家根基成大事,豈料局勢叵測。


    “此十萬眾,貌似強盛,實則良莠不齊,欲展其威,難若登天。況那郭嘉,智計百出,已知吾動,定有籌謀,吾當怎破?”周瑜心內暗自思忖。


    與此同時,郭嘉傲立陽瞿城頭,寒風獵獵,衣袂紛飛。


    他目含冷意,審視手中諜報,向何曼與許褚言:“周瑜聚眾,然其內部矛盾叢生,高柔掛帥,恐難服眾。”


    何曼抱拳請命:“郭大人,吾等隻需堅守,待樂進大軍至,敵軍必破。”


    郭嘉淡笑:“陽瞿堅如磐石,堅守自易,然不費一兵而潰敵,豈不更佳?”


    許褚甕聲求問:“大人,計將安出?”


    郭嘉舉目遠眺,沉聲道:“周瑜年少才高卻缺曆練,欲借世家之力,然世家皆為私利。吾等略施離間,便可亂其陣腳。”


    正此時,一錦衣衛急報:“大人,周瑜帳中議事,諸將有歧。”


    郭嘉眸中精芒一閃:“速講。”


    錦衣衛迴道:“高柔欲休整訓練,按兵不動,周瑜則主趁勢急攻。”


    郭嘉聞之,撫掌大笑:“此天助我也。”


    即令何曼:“汝速遣人於城中散謠,言周瑜罔顧將士疲憊,冒進貪功,棄眾生於不顧。”


    何曼領命而去。又向許褚吩咐:“仲康,率猛虎騎城外巡弋,故意示於敵探,彰吾軍威,震其軍心。”許褚應諾,翻身上馬,引軍揚塵而去。


    周瑜於營帳中,麵對高柔諸將異議,心焦如焚。


    他長身而起,朗聲道:“諸君,戰機稍縱即逝,十萬大軍在此,若不速動,待郭嘉援兵來援,吾等必陷被動。”


    高柔不以為然:“公瑾莫急,大軍未訓,此時強攻,勝算寥寥。”


    袁家袁弘亦附和:“高兄所言極是,吾等私兵精銳,不可輕損。”


    周瑜環視眾人,暗自歎息,深吸一口氣道:“若按兵不動,郭嘉定會施離間計,彼時不待劉尨軍來,吾軍已自相殘殺,土崩瓦解。”


    然眾將不為所動,周瑜無奈,隻得歸帳。他坐於榻上,煩悶盈胸。


    念及孫策囑托與自身抱負,不禁握拳:“吾周瑜豈會於此折戟,定要驅策此十萬大軍,建不世之功。”


    郭嘉於城中,緊盯著敵軍營帳動靜,深知欲破敵軍,尚需巧計。


    遂向身畔謀士低語:“擬書一封,仿高柔筆跡,書其與吾暗中勾連,賣友求榮之事,伺機呈於周瑜。”


    謀士點頭,匆匆而去。


    未幾,書成。


    郭嘉檢視無誤,遣人悄然送往周瑜營帳。此刻周瑜正苦思破敵之策,接信大驚,細察筆跡,雖有幾分相似,卻疑竇叢生。


    當下秘令心腹:“速探高柔近日行止,有無異人往來。”


    心腹領命潛出,周瑜則整衣出帳,神色如常,與諸將寒暄,暗中留意眾人神色。


    高柔察周瑜有異,近前探問:“公瑾,似有心事?”周瑜淺笑迴應:“高兄勿憂,吾正思行軍之事。”二人言語交鋒,各藏心思。


    郭嘉於城中,靜候離間計生效,心忖周瑜若疑高柔,聯軍必亂,便可坐收漁利。


    他負手立窗畔,遙望城外營帳,喃喃自語:“周瑜啊周瑜,縱有雄才,恐亦難測人心險惡。”


    然周瑜心腹查探歸來,稟明高柔無異常之舉。


    周瑜愈覺事有蹊蹺,遂鎖定郭嘉為幕後黑手。


    他不動聲色,召集眾將議事。


    營帳中,周瑜目光如電,緩緩開口:“近日吾接密信,所涉之事驚人。然吾非輕信之人,諸君當知,吾等聯軍,意在抗劉尨軍,非為自相殘殺。若有奸佞作祟,休怪吾周某無情。”


    眾將麵麵相覷,皆不知何事。高柔心內不安,問道:“公瑾,究竟何事?不妨明言。”


    周瑜瞥他一眼,沉聲道:“此事關乎生死,暫不便宣。唯望諸君齊心,莫為奸人所乘。”


    一時營帳內氣氛凝重,眾人各懷猜忌,警惕萬分。周瑜心中則急思下一步應對之策,深知若不速解危局,凝聚士氣,一切皆成泡影。


    郭嘉聞周瑜未中計,眉頭微皺,於城中踱步苦思。


    忽目光一亮,計上心來:“可從小世家切入,許以厚利,令其叛離聯軍。”


    當即部署人手,暗中接觸在城外周瑜和高柔大軍中的小世家將領,妄圖從內部分化周瑜聯軍。


    周瑜亦敏銳察覺小世家將領的異動,深知一場無形戰火已悄然蔓延,必須速謀應對,否則十萬大軍將毀於一旦,壯誌雄心皆化烏有。


    周瑜決意主動出擊,精心遴選出數位忠勇善辯的心腹,令其悄然潛入小世家將領營帳所在之處,設法與被郭嘉拉攏的小世家將領接觸。


    心腹們費盡周折,終於尋得幾位小世家將領。


    他們言辭懇切,曉以大義:“諸位將軍,今雖各事其主,然大敵當前,乃是劉尨軍。倘若因一時小利而背盟,待劉尨軍破我聯軍,諸位又將何去何從?周將軍誌在天下,智勇雙全,所謀者皆為長遠。若諸位能捐棄前嫌,與聯軍攜手,待擊退敵軍,必當論功行賞,家族榮耀亦可得保。”


    小世家將領們聞之,不禁陷入沉思。


    一將領眉頭緊鎖,遲疑道:“郭大人許我等重利,若棄之,豈不可惜?”


    周瑜心腹即刻駁道:“郭嘉之諾,猶如夢幻泡影,意在借諸位之手瓦解聯軍,豈會真心眷顧?周將軍則不然,願與諸位共享勝果,共護家族安寧。”


    營帳內的周瑜,一麵靜候心腹佳音,一麵召集餘將,整肅軍紀,部署軍事演練:“無論城中之事如何,吾軍當自強。即日起,加強戒備巡邏,諸部輪流操訓,提升協同作戰之能。”


    眾將見周瑜指揮若定,疑慮漸消,齊聲領命。


    郭嘉在城中,仍沉醉於分化聯軍的謀劃,自信滿滿地以為,隻要利祿誘人,聯軍必將分崩離析。卻渾然未覺周瑜已悄然化解其陰謀。


    陽瞿這場風雲際會的智鬥,愈發迷離莫測,似無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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