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馬沙司爺爺好像要死了。”


    占祭廳外,哈莉指著牆根下一個老爺爺說道。


    哈莉的爸爸收起錢袋,他朝著哈莉指著的方向望了一眼,隻見一個渾身邋遢,胡子髒汙的老頭斜斜地躺在牆角的石階上,滿臉病懨懨的神情,氣息微弱,眼神迷離,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哈莉的爸爸摘下頭頂的帽子放在胸前,用憐憫的眼光掃視著馬沙司。


    “哦,可憐的老馬,願你的靈魂迴歸天神的懷抱,能在占祭廳外安眠,他一定會得到天神的眷顧的!”


    “哈莉,和我一起給馬沙司爺爺祈禱,願他的靈魂將得到安息。”


    哈莉的父親帶著哈莉微微朝馬沙司鞠了一躬,閉上雙眼念起了禱告詞,忽然一個溫柔聲音從身後傳來。


    “梅玖勒·哈莉!”


    “梅玖勒·伯特!”


    父女二人疑惑地向著身後望去。


    他們隻是生活在外城貧民窟的貧民,在城裏可沒有什麽朋友,要不是為了來辦事,甚至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城內一步,更不用提在占祭廳有什麽認識的人,那會是誰能叫出他們的全名呢?


    一名穿著塵仆白袍的女子笑盈盈地拿著一張裝裱起來的金色卡紙向著二人走來,伯特的眼睛幾乎都呆滯了,他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


    “尊敬的塵仆大人,您是在叫我們嗎?”


    塵仆女子將手裏的金色卡紙雙手遞交給了伯特,朝著伯特做了一個表示敬意的禮節。


    “每名為天神奉獻祭禮的信徒都值得我們尊敬,這是你們應得的!”


    祭禮是指在繳納了最基本的天上金後,仍然無償奉獻給天神的祭品。


    “你們的十萬萬象大陸通用貨幣是一筆不菲的數目,占祭長決定將明年進入聖庭為天神播種的資格給予你們,等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會有人找到你們帶你們進入聖庭的。”


    伯特頓時瞪大了眼睛,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激動到有些失禮地握住了塵仆女人白皙的雙手。


    “真的嗎?天神在上,我們竟然被選中加入塵農?”


    哈莉不解地歪了歪腦袋,年幼的她還不明白塵農是什麽意思。


    “爸爸,塵農是做什麽的呀?”


    伯特激動地托起哈莉的下腋將她高高舉起。


    “塵農,那可是直接為天神種植的農人,運氣好的話,我們甚至能夠遠遠瞻仰到神王冕下的尊容!”


    哈莉看著父親激動的神情,頓時也開心了起來。


    “那爸爸,我們去做塵農會賺到更多的錢嗎?”


    伯特刮了刮哈莉的小鼻子。


    “小傻瓜,當然不會了,我們賺的錢都是要奉獻給神王冕下的,而且天上金我們還會比現在要多奉獻一倍。”


    哈莉有些受寵若驚,在她的記憶中,伯特從來沒有如此親昵的動作,更沒有過如此輕柔的語氣,不由得有些膽怯地問道。


    “那,我們不能賺錢,還怎麽賺取這麽多天上金呢?”


    伯特搖了搖頭。


    “哈莉,我們能夠住在聖庭,還得到了為天神種植的資格,甚至能夠遠處瞻仰神王冕下的尊容,這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天上金變多了,正說明我們正在為天神做出更大的奉獻,這可是我們家旁邊的胖迪克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資格!天上金父親我會努力賺取的,最重要的是,你看!”


    伯特將自己手中的金色卡紙炫耀似的朝著哈莉晃了晃。


    “你看,這可是隻有對天神貢獻了三等奉獻量的祭禮才能得到的由占祭長代筆的神王冕下代筆的天神的話,這可是無價之寶,而且上麵還寫著我們的名字,誰都奪不走它,我要把它帶迴到家裏掛在牆上當傳家寶,以後看誰還敢看不起我們梅玖勒家族!我宣布,梅玖勒家族將由我們這一代開始逐漸走向強盛,我們要為天神奉獻更多的天上金!”


    看著二人激動的樣子,一旁的塵仆女人笑了笑,雙臂交叉再次做出了一個表示敬意的禮節。


    “真是偉大的父親,請允許我向您致敬!”


    伯特帶著哈莉還了一禮,像是拿著寶貝一樣托著金色卡紙,生怕不小心摔在地上摔碎掉,對於他來說,連這裝裱的木框和玻璃都是天神賜予的,決不能有一絲損壞。


    伯特感慨地撫摸著金色卡紙上方的裝裱玻璃。


    “這一切都要感謝天神大人派人送給我們的錢財,哈莉,記得神父大人的那句話嗎?”


    哈莉乖巧地點了點頭。


    “記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哈莉說著,轉頭望向了牆角的馬沙司,忽然鼓起了勇氣跑到了塵仆女人的身前,牽起了她的手。


    “姐姐,老馬沙司爺爺要死了,你們能夠幫助他一下嗎?”


    塵仆女人一愣,明顯沒想到哈莉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她望了一眼馬沙司,這個老乞丐她認識,經常坐在那裏曬太陽,所有乞討得來的錢基本都捐獻給了占祭廳,因此夢白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名偉大的老者的名字。


    馬沙司。


    可惜,馬沙司似乎活不久了,前一段時間起,馬沙司就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而且似乎病得很嚴重,但可惜,這位可憐的老乞丐並沒有足夠的錢去治病。


    “哦,仁慈的天神在上,老馬沙司看來不行了,我一定要幫幫他。”


    塵仆女人似乎做了什麽決定,轉身走進了占祭廳中似乎要去取什麽東西。


    就在哈莉和伯特等待著塵仆女人的動作的時候,忽然聽到老馬沙司的身上傳來一陣響聲。


    “嗡嗡……”


    富有節奏的震動聲響起,老馬沙司感受到胸口上某個沉寂已久的裝置忽然傳來震動,忽然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整個人一掃剛才頹態,仿佛一瞬間年輕了幾十歲一般,連眼神都變得冷冽了起來,那股幾乎溢出的殺意讓哈莉和伯特忽然感受到如同冬天般的寒冷。


    伯特微微有些錯愕地向後退了一步,馬沙司此刻的神態讓他有些害怕。


    馬沙司從胸口中掏出一部小巧的電話,隻見電話屏幕已經亮了起來,一行小字正在上麵顯示著。


    “獵物已散開,收網。”


    馬沙司微微抬頭,入眼便看到了一個裹著粗麻衣的老頭領著幾個人走入了他的視野之內。


    金木堂一眼便看到分別還不久、站在占祭廳門口的哈莉父女,微微有些錯愕。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他走上前去打了聲招唿,然而卻一眼看到了伯特手裏的物件,上麵清晰地印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向‘梅玖勒·伯特’與‘梅玖勒·哈莉’表示崇高的敬意,感謝他們為偉大的神王聯邦貢獻的三等物資:十萬萬象大陸通用貨幣。”


    伯特一眼便認出了剛剛分別不就得金木堂。


    “哦,這位偉大的先生,我來占祭廳感謝天神。”


    伯特一掃之前的頹喪之色,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仿佛換了個人一般,哈莉也同樣小臉上彌漫著驕傲的神色,然而金木堂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沉默了半晌,最終沒有再說什麽。退迴了三長老的身後。


    可就在這時,三長老微微一皺眉,他的耳朵一動。


    周圍似乎同時有很多地方發出了嗡嗡的響聲,若是一個兩個倒也沒什麽,可這響聲卻是如同田野裏的蛙鳴一般,一片連著一片,作為超凡者的預感告訴他,這裏似乎要發生極為不好的事情。


    不光是三長老,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氛,整條大街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就像正在出演一場啞劇一般,超過一半的行人全部原地駐足望向了同一個地方,而視線的焦點,全部落在了三長老一行人的身上,凜冽的殺意如同寒風一般吹在了所有人的心裏。


    喬蜜兒從三長老背後走出,腰間兩把長劍緩緩出鞘。


    “三長老,不對勁。”


    三長老皺著眉頭望向四周,周圍隻要是不傻的幾乎全都察覺到了驟然變化的氣氛,全都悄悄向後退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迫使他們遠遠地逃離這是非之地,就連哈莉和伯特父女二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他們二人卻處在人群的正中心,此刻卻是避無可避,隻能緩緩退到牆角,口中默默祈禱起了天神。


    三長老緩緩從身後拔出了那柄黑色闊劍,看似沉重的黑色闊劍在三長老手中卻輕若無物,三長老將闊劍重重地往地上一杵,緩緩開口。


    “你們……是什麽人?”


    就在這時,剛剛進入了占祭廳的塵仆女人忽然拎著一把手槍走了出來,她壓根沒有注意到大街上駐足的行人,因為平常占祭廳的門口一直都是人挨人人擠人,她徑直走到了馬沙司的麵前,在馬沙司疑惑的目光中,打開了手槍的保險,雙臂交叉做了一個神禮。


    “可憐的老馬沙司,我這就幫你結束痛苦。”


    “砰!”


    馬沙司看著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不可思議地望向自己身上冒出來的血洞。


    “你……你幹什麽?”


    馬沙司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指著塵仆女人怒喝道。


    塵仆女人明顯被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剛剛還虛弱得要命仿佛隨時都會見天神的馬沙司忽然像一個年輕小夥子一樣跳了起來,聲音之中中氣十足,根本不複之前的虛弱。


    女人歪著頭思考了一下,忽然滿眼驚喜地握住了馬沙司的雙手。


    “哦,老馬沙司,你的病全都好了!”


    “感謝天神,我日夜的禱告,竟然真的應驗了!老馬沙司,你看到了嗎?你痊愈了!你的病好了,被我祈禱好了”


    “感謝天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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