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醉!我還能喝三百杯!我要與女婿——不對!是妹夫……我要和妹夫不醉不歸!”


    酩酊大醉的寒弋,緊緊拉著宗玄聿的衣袖,雖然有些語無倫次,但神誌尚且清晰。


    適才宗玄聿的言行舉動,簡直讓他滿意之至。


    其實這些年來,他們家中之事皆是小九做主,更遑論婚事!


    然而,宗玄聿這般做,是感念他對小九的養育之恩,是一種懇請,更是一種保證。


    真心疼愛小九之人,他又怎會不欣然同意呢!


    “師兄,你用完醒酒湯,趕緊迴屋去休息!”容玖玥高喊一聲,“石頭快過來扛人!”


    話音剛落,石頭閃身而出,一把將寒弋扛在肩上,又健步如飛地跑遠。


    “……”容玖玥不忍直視。


    “卿卿,明日我便來提親……”宗玄聿低聲呢喃。


    他似有幾分醉意,眸中笑意比夜空中的繁星更加璀璨。


    那白皙如玉的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被酒意浸潤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與低沉。


    此時,窗外似有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幽的花香。


    容玖玥用指尖描繪他的眉眼,笑靨如花道:“好啊,我等你……”


    話語戛然而止,聲音瞬間淹沒在清冽甘醇的酒香中……


    次日清晨,文安郡主府喜氣洋洋。


    “師兄,清晨收到來信,師父讓你負責此事。他在崖底守了兩月,枯葉即將開花,沒空理我。”


    容玖玥一邊用著早膳,一邊無奈地向師兄抱怨。


    其實師父說,隻要不生孩子,養幾個男人隨便她!


    “……”寒弋哭笑不得,“藥材才是師父的寶貝,咱倆是意外,好在從小到大已經習慣。”


    “你與妹夫之事,是不是未曾告訴容之墨?”他低聲問了一句。


    “不過陌生人而已……”容玖玥放下白玉湯勺,輕笑一聲,“有些人沒必要過於深交。”


    她這人有時會異想天開,但最是懂得撞牆即迴頭。


    她理解容之墨,若是讓她在師兄與親兄長之間做選擇——二人似乎毫無可比性。


    “試過即可,不問結果。”寒弋佯裝打自己一下,“是我之錯,時常在你麵前讚容將軍。”


    小九自幼懂事,宛如小大人,自己身體見好,有能力之時,難免想拉一把同胞兄長。


    此行無關兄妹情,僅看在容將軍夫婦的那份情麵……


    “小九!”寒弋話鋒一轉,“待會我緊張咋辦?聽聞納采規矩繁多,我當真不懂啊!”


    “無礙……”容玖玥笑道,“不過走個形式而已啦!”


    “況且,師兄平素在生意場上,可是如魚得水,又怎會緊張呢?”


    言罷,她仔細打量著寒弋,這般氣宇軒昂之人,往那一站便是門麵……


    辰時將至,當為良辰佳景。


    年近花甲的康親王夫婦,以媒人之身份親至郡主府,為護國公納采。康親王乃當今聖上叔父,其身份之尊崇自不待言。


    女方媒人是英國公夫婦,禮部尚書則為官媒。此等身份的三媒,可謂前所未有的鄭重。


    平陽侯夫婦以長輩身份現身,世子攜世子妃同來。容之墨一臉茫然,亦隨之而來。


    然明眼人皆知,寒弋方為今日郡主府真正的主事人。


    對此,平陽侯夫婦並無異議。


    且不提容玖玥現今貴為郡主,婚事當由聖上過問——


    便是十五年的未養未教,他們也自覺沒有資格,替這位侄女做主。


    納采後,便是問名、納吉……


    少頃,欽天監副使,放下手中的兩張庚帖,拱手道:“護國公與文安郡主之生辰八字,堪稱天作之合!三日後為良辰吉日,宜下聘!”


    莫說這二人八字確實相合,單論護國公所贈金銀,不合也得合!


    “如此甚好!”康親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容滿麵道,“那便於三日後正式納征、請期!”


    言罷,他將擬訂的聘書,鄭重地遞交於英國公。


    緊接著,英國公則將聘書,轉交給文安郡主的主事長輩——寒弋。


    三書六禮,三媒六聘,以仰承先祖之德與天作之合……


    然而此時,今日的兩位主角,正在後院花園中,愜意地賞花,不時逗弄著兩隻大雁。


    “宗玄聿,咱們這般,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容玖玥微微側首,輕輕推開自己頸間的狐狸頭,笑容更勝百花嬌豔。


    “禮數是媒人之事,我隻需將夫人哄開心即可……”宗玄聿尾音似帶著勾人的笑意。


    他抬起二人十指相扣的手,隻見無名指上的兩枚戒指,緊緊相依,甚是應此刻之景。


    仿若一隻白狐狸,正將明月輕柔地攬入懷中……


    “自今日起,我有了正式名分,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府。”宗玄聿輕聲笑道。


    “……”容玖玥不禁莞爾,“你這話易惹人誤會,乍聽起來,真像是我們偷情許久了呢。”


    不過老狐狸幾乎是日日登門,倒真有幾分“偷意”!


    “是我非君子,一日不見卿,如同三月兮……”宗玄聿笑著自攬罪責。


    就在這時,紅葉無奈上前,打斷了二人的濃情蜜意。


    “小姐,容之墨想見你一麵。”


    容玖玥坐直身體,想了想:“今日我心情好,便讓他過來吧。我們好歹還是鄰居嘛!”


    “好嘞!”紅葉頷首應道。


    此時,宗玄聿整理一下衣袍,繼而起身坐至一旁,瞬間又化身為端方雅正的謙謙君子。


    許是今日大喜,二人皆換上一襲赤色錦衣,於百花環繞的景台中,顯得愈發耀眼。


    容之墨行至時,便見到這兩位不似塵世俗人的男女。


    他迴過神來,緩步走上前,猶豫著開口喚道:“妹妹……”


    “嗯,所為何事?”容玖玥麵帶微笑地詢問,“若言恭喜,我樂意聽,否則莫要敗興。”


    容之墨麵色似有遲疑,他偷瞄一眼宗玄聿,抿了抿唇,而後皺起眉頭看向容玖玥。


    其意不言而喻,希望某人離開。


    “這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之間素無秘密可言。”容玖玥笑意不減。


    “……”容之墨深吸一口氣,“為何你的婚事,我這個親兄長不知?若非今日伯父相邀,我甚至不知你定親!這難道應該嗎?”


    還有那個假冒的“兄長”,竟堂而皇之地坐在主位!


    彼時他坐在尾座,看著那人與康親王以及英國公相談婚事,心中當真不是滋味!


    這可是他一母同胞親妹妹的婚事!


    父母不在,妹妹即便不要伯父與伯母做主,但他應是主事人啊!


    “為何不應該呢?”容玖玥托腮看向容之墨,“你終日在侯府,自是不知我的事情。”


    “是師兄養大我,悉心照顧我,否則我早已沒命!與師兄相比,你簡直是自取其辱!”


    話落,容玖玥做了一個手勢,一看便知是——好走不送!


    容之墨瞥見紅葉正欲上前,嚇得趕忙退後兩步。


    然而,未等他再次開口,石頭驀地閃身而出,堵住他的嘴巴,拎著腰帶便消失無蹤。


    須臾間,繁花錦簇中,不時飄來女子的笑聲,與男人溫柔的附和聲……


    然而,這良辰美景日,於某些人卻是晴天霹靂——


    祁千堯不顧腿傷,強行入宮,隻為求見聖德帝……


    東宮之中,胡承徽聽聞侍女稟報之消息後,當場僵立,臉上甚至閃過一絲驚恐。


    “文安郡主定親?她怎能定親呢?”


    此乃絕對不可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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