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半球狀合蓋花房內。


    映入眼簾得是大片大片由寶石鑽石和水晶製作而成的珊瑚狀擺件。


    地下鋪滿了一層細碎的藍寶石,像是身處無邊深海般。


    貝殼和魚類也都是由寶石雕刻打造的。


    至於沙灘也是鋪了一層黃色鑽石。


    閃得人眼睛生疼。


    但架不住宋稚枝實在是喜歡。


    見少女美眸倏然亮起,唇角也揚了起來。


    裴宴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種滿足感。


    枝枝喜歡他送的禮物,那就證明枝枝喜歡他。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猜到枝枝的喜好。


    果然他們就是天生一對呢。


    “枝枝十七歲的時候去了趟沿海,迴來後就說要是能夠把海搬到內陸就好了。”


    裴宴環抱著人,靜靜訴說著兩人的迴憶。


    音調有些低沉,夾雜著些許的遺憾。


    他沒有辦法完成枝枝的心願,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搏得她的開心。


    怎麽不算是一種遺憾呢?


    “我當時隻是隨口說說的。”


    見人情緒有些低落,宋稚枝將目光從那些閃耀的寶石移開。


    動作熟練地安撫著又開始emo的人。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要討你歡心。”


    她的每一句話,他都牢牢記在了心裏。


    可讓他更加遺憾愧疚得是,當時的他並沒有替她達成心願的能力。


    “這是枝枝十七歲時的心願,可我隻有在二十七歲時才有能力為枝枝找到替代品。”


    “枝枝會不會嫌棄我呀?”


    愛是常覺虧欠。


    裴宴總是覺得婚後對她還不夠好。


    哪怕是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麵前。


    仍覺不夠。


    看著滿屋快要堆成小山的各色寶石的宋稚枝:……


    倒也不必這麽羞愧。


    可見人眼眶內又迅速蓄滿了水霧,宋稚枝也是沒了脾氣。


    主動摸了摸他的發頂。


    “沒有嫌棄。”


    能夠從末流豪門被放逐的繼承人殺迴京都。


    並且成為如今炙手可熱的掌權者。


    裴宴本身就是天之驕子,說是精英中的精英都不為過。


    偏偏他還是一副不安惶恐的模樣。


    看得宋稚枝心尖微顫。


    “可我總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每天都在擔心著枝枝會離開我。”


    將人擁在懷中,裴宴薄唇輕抿。


    將內心的情緒全部剖開在她的麵前。


    他們本就是夫妻,是在這世間最親密的存在。


    所以裴宴並不打算瞞著她。


    攤牌了,他就是沒有安全感。


    “我想著隻要把枝枝喜歡的所有東西都搬來,是不是枝枝就願意留在我身邊了?”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快要將他折磨逼瘋。


    明明之前他並沒有這般矯揉造作。


    像個缺愛多疑又歇斯底裏的潑夫般。


    哪怕是一條微信都足以讓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城牆崩塌。


    他愛她,以至於生出無數狂烈的占有和偏執。


    他壓抑著自己,與痛苦並行於日夜之間。


    卻也在渴求著她。


    “枝枝,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承諾?”


    一個可以讓他安下心不再焦灼緊張的諾言。


    一個可以讓他永遠正大光明站在她身邊的諾言。


    男人吸了吸鼻子,眼眶裏的淚珠泫然欲泣。


    在他哽咽話音完全落下時,冰涼的眼淚滴落至宋稚枝的鎖骨處。


    驚得她倏然抬眸。


    “好喜歡枝枝。”


    重新將人擁入懷中。


    裴宴把腦袋拱在她的肩窩,用鼻尖輕輕蹭了起來。


    像隻小狗。


    隻是眼淚卻跟斷了線的珍珠般,顆顆滑落。


    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宋稚枝的脖頸和臉頰。


    “你別哭啊。”


    一天哄兩次。


    就算是幼兒園小朋友也沒他那麽能哭啊。


    明明是給她送禮物,結果還把自己給整哭。


    偏偏現在宋稚枝還不能說一句重話。


    生怕是把人給弄應激了。


    “這邊可沒紙奧。”


    察覺到他的情緒依舊不穩定,哭個不停。


    宋稚枝暗暗扶額,她這身高定裙裝算是報廢了。


    怪不得裴宴一口氣把一連五年的衣服都買了呢。


    感情是拿她衣服當紙巾用啊。


    “我有帕子。”


    繼續吸了吸鼻子,裴宴眼眶彤紅得不像話。


    琥珀色的眸子也是水潤潤的,比那些堆成小山的鑽石還要耀眼。


    看得宋稚枝心跳加速。


    “那你自己擦擦吧。”


    放軟了語氣,宋稚枝輕聲哄著。


    可沒想到裴宴跺了一下腳,鼻音濃重地撒起了嬌。


    “想讓枝枝幫我擦。”


    抽泣了一下,裴宴順著杆子就往上爬。


    他低垂著腦袋,有些不太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袖角。


    枝枝不讓他扯她的,那他就隻能扯自己的了。


    他也不想總是哭個不停的。


    可心裏委屈得像是含了一汪又一汪的苦水。


    他倒不出來,也得不到心愛之人的安撫和承諾。


    卻又不想傷害她逼迫她。


    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發泄出來。


    “好,我的裴大小姐。”


    歎了口氣,宋稚枝認命地接過他遞來的錦帕。


    借由他彎腰俯身的動作,一點點擦拭著他眼角和臉頰沾染的淚珠。


    都說她嬌氣矜貴得像是京圈小公主。


    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一丁點的委屈都是受不得的。


    可她這哪有麵前男人的一半驕縱啊。


    “那枝枝願意給我一個承諾嗎?”


    享受著愛人的貼心照顧,裴宴止住了眼淚。


    隻是嗓音還有幾分沙啞抽噎,聽著就怪可憐人的。


    “這件事我們晚宴之後再談好嗎?”


    時間差不多了。


    宋稚枝心裏有些亂,當然不會輕易許諾。


    所以隻能先將人穩住,容後再議。


    “嗯,我都聽枝枝的。”


    “但是枝枝也不要讓我等太久,我害怕。”


    重新握住少女溫軟的掌心,裴宴被哄著,心情舒緩了不少。


    就是鼻尖還泛著紅,薄唇被他剛才隱忍著哭泣而咬得泛白。


    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的良家少夫。


    “乖。”


    不走心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宋稚枝目送著被夏陽喊出去的裴宴背影。


    默默環顧了一眼四周被鑽石水晶點綴的房間。


    再次歎氣。


    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畢竟她當年隻是隨口一說,卻被裴宴記了那麽久。


    何況這麽多的東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收集完成的。


    也就是說即便她當年惡意分手,傷了他的心。


    他仍舊想要為她達成願望哄她開心。


    就連她常穿的品牌也被他收購下來,作為私用。


    如果說是報複,那倒也不必那麽大費周章。


    何況埋藏在生活點滴裏的在乎和愛意她做不到真正的視而不見。


    那一聲聲的委屈控訴,還有一句接著一句的烈焰情話。


    她也無法充耳不聞。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由裴宴親手編織的這張情網。


    早就將她完全裹挾其中了。


    等到宋稚枝反應過來時,卻也無法輕易脫身了。


    他了解她的一切。


    也懂得潤物細無聲的道理。


    一點點撬開她的心門,最終硬是被他給擠了進去。


    不得不說,對上裴宴,她根本就沒有勝算。


    當年是,如今也是一樣的。


    或許從一開始沒有被係統介入的初遇。


    就已經算是他們之間無法割舍的緣分了。


    隻是她明白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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