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肆意落下,像是為地麵鋪滿了一層金輝。


    穿過半開的玻璃窗,花香送入鼻尖。


    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身旁的男人垂眸剝著栗子,動作格外熟練輕巧。


    時不時地還會看著她,然後輕輕揚著微笑。


    兩人合作倒也默契,一個剝一個吃。


    間或地穿插著幾句閑聊,消磨著午後的溫暖時光。


    宋稚枝從沒想過某一天會跟裴宴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


    沒有吵架,沒有猜忌。


    甚至連絲毫的消極情緒都沒有。


    咬著指尖撚起的糯栗子,宋稚枝發著呆。


    貓眼兒似的眸子黝亮,像是塊奪目的黑曜石。


    再配上那張精致昳麗的臉龐,更是輕易撥動了裴宴的心弦。


    不過心動歸心動,他沒有去打擾她。


    隻是貼心地遞上了杯蜂蜜水。


    陪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即便是什麽做,但隻要她在他身邊,他也會格外安心。


    直到雙肩落下一層薄毯,宋稚枝才迴過神兒來。


    抬頭撞入那雙盛滿了璀璨星河的眸子中。


    “起風了,枝枝還要坐在這裏嘛?”


    詢問著她的意見,裴宴站在她身旁。


    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包裹住。


    像是一位守護在公主身側極具忠誠的騎士。


    “那就去客廳吧。”


    被他溫柔尊重的語調所蠱惑。


    宋稚枝感受到臉頰的微涼香風,難得順了他的一次心意。


    “好,枝枝說了算。”


    如果她還是要待在這裏的話。


    他會再為她添一杯熱茶和絨毯。


    一切都以枝枝的意願為先。


    順手將人抱了起來,裴宴邁開長腿,步入客廳。


    恍然間的天旋地轉讓宋稚枝下意識地就抱住了他的脖頸。


    指尖也緊緊地揪住了他的衣領。


    硬是將那平坦的昂貴布料捏得泛起了褶皺。


    “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又不是沒長腳。


    可宋稚枝剛要掙紮著脫離他的懷抱。


    腰間就被一股溫熱的力道所掌控。


    “但我就喜歡抱著枝枝,而且還要抱一輩子。”


    昂揚的語調證明了裴宴此刻的好心情。


    他的薄唇勾了起來,星眸也閃爍著亮光。


    看著懷中嬌小的人兒,像是在觀摩著一件稀世珍寶般。


    將自己所有的一切耐心和愛意都奉獻了上去。


    真誠又熱烈。


    掌心傳來如鼓點般密集的劇烈跳動聲。


    男人的唿吸肆意噴灑在她的發頂。


    時不時地還故意擦在她的耳側。


    被他如此熱烈的注視著,宋稚枝別開頭。


    可即便是想要逃離,卻也無法避開他身上青雪鬆的香氣。


    如同兩人之間無法斬斷的緣分。


    分分合合,卻也是殊途同歸。


    將人抱在沙發上,裴宴也順勢坐在她身邊。


    結實的小臂箍住她的腰身,雖說用了些力氣。


    但也不會讓她感到難受。


    “可以親親枝枝嘛?”


    肆意地纏著人撒起嬌來。


    裴宴可謂是把撒潑打滾的功夫練得爐火純青。


    嗓音也跟著夾了起來。


    “不可以。”


    冷漠拒絕,宋稚枝坐到了一邊。


    硬是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許多。


    可裴宴是個什麽人物。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親不到老婆誓不鬆手。


    眨巴了下眼睛,裴宴迅速積累起了委屈的情緒。


    很快眸子裏就蒙上了一層水霧。


    看起來濕漉漉的,像隻被棄養的幼犬。


    他修長的指尖微微蜷縮著,卻也沒有更近一步。


    隻是凝望著身旁的少女,抿著唇道,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親枝枝的,我就是太愛你了,沒有安全感。”


    “外麵那些人都說我脾氣不好又長得兇,以後就算是討到了老婆也不會被愛的。”


    “可能我就是天生不會討老婆的喜歡,會被老婆厭棄的命吧。”


    越說越惆悵,越說越低沉。


    甚至到最後隱約間還夾雜了幾分的哭腔。


    背對著人,裴宴肩膀微微聳動。


    鼻尖也伴隨著他的動作跟著吸了吸。


    看起來真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他、他們亂說的。”


    見他這副樣子,宋稚枝也慌亂了起來。


    連忙站起身來走到他麵前。


    沒想到映入眼簾地就是他那雙溢滿了淚珠的眸子。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眼淚劃過他的臉頰。


    他輕咬著唇,硬是逼著自己不發出聲音來。


    可那哭腔怎麽止都止不住,肩膀也一抖一抖的。


    “你先別哭啊。”


    手忙腳亂地扯著濕巾。


    宋稚枝都被這出給整懵了。


    完全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怎麽哄人。


    好端端地怎麽就哭了?


    裴宴失個憶,還失出來了個淚失禁體質了嗎?


    “我沒有哭。”


    狠狠抽噎了一下,裴宴的肩膀更抖了。


    但還是嘴硬地強撐著。


    “行,你沒哭。”


    替他擦著臉頰上的淚珠。


    宋稚枝順著他的心思,沒有惡意拆穿。


    不得不說男人的眼淚就是女人的興奮劑。


    一米九三的大塊頭窩在沙發裏,紅著眼,咬著唇。


    用著可憐哀怨的眼神盯著她,時不時地還抽幾下。


    別說,還真有種破碎的美感。


    “枝枝都不哄我了,對我也少了很多的耐心。”


    “網上都說什麽七年之癢,枝枝是不是也開始膩煩我了?”


    故意別開臉,裴宴裝出一副堅強隱忍的模樣,想要搏得她的憐憫。


    隻是眼淚卻怎麽忍也忍不住。


    跟開了閘的洪水似的。


    一開始或許是在裝腔作勢,可後麵就是真情實意的控訴了。


    畢竟在裴宴的印象中,枝枝對他很好。


    而且他們之間存在了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情意。


    還有結婚五年的夫妻感情。


    再怎麽樣,她都不會對他那般冷漠殘忍的。


    可現在,枝枝連親都不讓他親了。


    裴狗委屈,所以裴狗開始告狀了。


    那小嘴一張,叭叭地跟個機關槍似的。


    聽得宋稚枝耳朵都有點疼。


    但要是她流露出半分的不耐煩,他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飆。


    她還得邊給他擦眼淚邊忍受他的怨懟。


    在經過長達半個小時的哭訴委屈後,宋稚枝來了句話題總結,問道,


    “所以,究其原因就是我沒讓你親?”


    這也值得他哭了半個小時?


    還拉著她的手聲聲控訴著。


    不愧是裴氏總裁,期間都沒喝過半口水。


    邏輯思維也沒卡殼過。


    全程反複地就是那幾句話:


    “枝枝愛我為什麽不願意親近我?”


    “我愛枝枝所以才會想著跟枝枝親近。”


    一旦提出邏輯漏洞,他就會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


    跳著腳大聲哽咽解釋道,


    “如果枝枝不愛我,那為什麽會跟我結婚?”


    “如果枝枝不愛我,那就不會陪我吃飯看電影發微博了。”


    “所以,枝枝一定是愛我的。”


    宋稚枝:……


    這個噴不了,這個是真戀愛腦。


    無解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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