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巡詫異地望向麵前斯文的男人,雖然高大,但是很瘦,而且隻是一個法醫而已,居然可以這麽輕易地擋住他的攻擊。


    “這位垃圾先生,你知道,監一獄裏的犯一人們,最喜歡什麽嗎?”江元灝明明是笑著說的,易巡在他眼裏看到的寒意卻足以將人冰凍至不敢再有絲毫動作。“他們最喜歡……打女人的孬種,還有強一奸犯了……”


    易巡感覺到江元灝寬大的手掌還在慢慢收力,他的腿很痛,他甚至覺得江元灝再用力一些的話,他的骨頭可能會斷掉。


    “你未來的獄一友們,得知你的光榮事跡,一定會為你舉行盛大的迎新會。而你所害的無辜女子們,會以亡靈的身形,看著你承受你曾經加注在她們身上的痛苦。”江元灝鬆了手,然後拍了拍易巡的臉頰,笑著繼續說道。“玩得開心一點,不過,不要太早讓我在停屍房看到你。如果你實在挺不住想早點見我了,也麻煩提前通知一下,我未婚妻雖然也是法醫,什麽場麵都見過了,但我不想讓她看到你這種不幹淨的東西。”


    一番話下來,易巡還真的老實了,臉色也慘白了,左泉把他抓起來,他也乖乖地站好了。


    電梯裏麵的眾人差點不要形象地大喊加鼓掌了。


    不愧是神探的徒弟們,周煙霏捅刀子都捅地舉止優雅、神態嫻靜,手起刀落前已經準備好讓自己全身而退的理由;黎語初有勇有謀,打人之前還知道先遮攝像頭,沒有外傷不留痕跡;江元灝更厲害,不動手光動口,幾句話能把一個變態說到絕望,人死不了心先死了,這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然後他還默默地把剛才蓋住監控器的東西拿下來,然後到黎語初身邊摟著她走到離易巡遠一點的地方,似乎隻是在避開惡臭的垃圾一樣,冷漠中卻透著一絲炫酷。


    傳說中的夏博正的三個徒弟,全齊了。


    專案組裏的大家突然有了更多的底氣。


    但同時,他們的心裏都在默默地念著,千萬不要惹這三個人,然後又結合剛才黎語初出膝蓋的那一下狠辣,都一致同情地想起了程風淺。


    依然留在十九樓做調查的程風淺突然打了個噴嚏,他莫名地吸了吸鼻子,這時手機響了,是楊啟的電話。“程隊,技術室的同事到了,我下去接他們。”


    “好。”程霆深點頭,看著程風淺走後,他便又迴到了1902的房間裏。


    床頭櫃上放著的戒指,是韓楚妍和他的結婚戒指。


    程霆深將戒指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證物袋裏,然後捏在手裏,輕輕地壓在了心髒上。“妍妍,我們抓到他了。”


    程風淺開的房間,是1802號,正好就在1902號的樓下。


    兩間房的格局是一模一樣的,裝修風格也一樣,乍一進門,周煙霏有一種奇異的科幻感。“跟平時時空似的,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嗎?”


    “誰知道呢?”唐雲楨關了門,正要扶著周煙霏去床邊休息,她卻不肯挪動步子,反而像個樹熊一樣爬到了他的身上掛著,唐雲楨無奈,卻還是伸手拖住了她的臀部,把周煙霏整個人都更往上抱了一些。“這是要幹嘛?”


    “就……突然想用雙腿量你的腰圍了唄~”周煙霏笑了笑,唇就往唐雲楨的臉上送。“五星級飯店的條件已經達到了,紅酒就算了,我今天喝得有點兒多,現在還頭暈;玫瑰花瓣也算了,我最近不想再聞到任何跟玫瑰有關係的味道了;華爾茲和浴缸都往後放吧……怕你等得著急。”


    “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趁人之危的事情我做的出來。”唐雲楨把周煙霏抱到了床上,整個人也壓了上去,一邊解開了她的衣服,一邊‘威脅’道。“你再繼續撩我,明天會下不了床,十個月以後還要做媽媽,真的準備好了嗎?”


    周煙霏整個人僵了一下,唐雲楨以為她是被嚇住了,不禁偷笑。


    隻有周煙霏自己知道,她是因為聽到了‘媽媽’這個詞,聯想到了韓楚妍和那個未出生的孩子。


    她替她們報了仇,可她不能讓唐雲楨知道。


    “霏霏,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唐雲楨看周煙霏發愣,有些好笑,輕輕地吻了她的鼻尖一下,然後就準備起身去浴室了。“我去幫你放水,等一下伺候親愛的洗澡,保證不占你便宜。”


    “老唐。”周煙霏卻伸手拉住了他。“我破壞了你的計劃,你在生氣對嗎?”


    唐雲楨被問得一愣,微微抬眸,看著周煙霏,正色道。“他們找上你了?”


    “沒人來找我,是我自己猜出來的。看你的表情,我應該沒猜錯。”周煙霏即使是吃了黎語初給她的迷藥解藥,依然覺得渾身無力,但還是努力地爬到了唐雲楨的身邊,從背後抱住了他。“你聯合了什麽人,或者什麽組織,在背後查到了兇手是易巡,你想要他的命……甚至,你打算親手了結他。”


    “親愛的,要不是我最近警惕性比較高,把自己全身上下的裝備都檢查過,我就要懷疑你在我身上裝了監聽器。”唐雲楨抬手,將周煙霏一把摟住。“說說,怎麽猜出來的?”


    “最開始是你同意讓我去放蛇的時候,答應得太快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我姑且當是真的,那你就不會讓我輕易涉險,就算你答應了,背後可能也會偷偷使絆子讓我去不成,可是你沒有,我這幾天做準備工作的時候都無比順利,大家都很配合我,包括你。”周煙霏側過臉望著唐雲楨。“所以我就懷疑,你肯讓我去,是因為這一趟並沒有我想象中危險,甚至可能,並不危險,我或許根本等不到那個家夥……而我今天遭遇到這些,可能是因為你的計劃出現了小小的意外,但你依然比大家都早一步地進到了1902裏,說明這個意外你已經處理好了,你的計劃也勢在必行。”


    “對,是出了點兒意外,不然你隻會在酒吧空等一個晚上的。”唐雲楨想到這裏,依然有些後怕,他的確搶占了先機,他早就知道了易巡會出現在1902,他也成功潛入了進去,但他還是沒有完完全全將周煙霏摘出來,他依然有些自責,也有些不甘,可此時他隻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我要再強調一下,我口口聲聲說愛你,就是真的。”


    “好,我相信是真的。”周煙霏也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我開始懷疑以後,就仔細迴想了之前的事情,那天揮拳打阿霆的你,才是正常的,他的表現是悲傷,關閉自我;你的表現是憤怒,向外輸出,這符合你們各自的性格。可後來,你太冷靜了,甚至有些冷漠,好像出事的人,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一樣,這就不對勁。妍妍對你很重要,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你很疼她,她出了事你不會這麽冷漠,這絕對不是我認識的唐雲楨,你的反應不符合邏輯。”


    唐雲楨沉默不語,可是一隻手慢慢握緊了。


    周煙霏看到,便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腕。“當天晚上,你的憤怒就不見了,換成了戒備,連看到我,你都會下意識地拔槍,處在一個絕對的應激狀態裏。因為那個時候,你做了一個越界的決定,這個決定可能讓你萬劫不複,你會因此進入灰色地帶,所以你要和原先的我們分割,可你心裏依然有底線,你不會和那些人捆綁,你跟他們不一樣。那個時候你意識到,從此以後,你再也沒有同伴,你隻能相信自己,對嗎?”


    唐雲楨依舊不說話,隻是側過臉看著周煙霏,眸光深邃。


    “老唐……”周煙霏拉起唐雲楨的手,十指緊扣住。“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我想拉住你。”


    唐雲楨突然揚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苦笑。“他該死……我不親手了結了他,我沒有臉去見小阿姨。”


    “你到現在,都沒去法醫科看過妍妍,我就已經知道,你一定會等了結以後再去見她。”周煙霏在唐雲楨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虔誠。“對,那個混蛋該死,可是他不能死在你的手上,他的血不能濺在你的身上,因為他不配。”


    唐雲楨突然一陣鼻酸,他本來以為,等周煙霏意識到他要親手了結易巡的時候,會義正言辭地大罵他一頓,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樣柔和地來安慰他。“我以為你要跟我聊法律、聊紀律呢?”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隻想你聊感情。”周煙霏主動靠過來,摟住了唐雲楨的頸項。“你在我心裏,是天上的男神,為了那種垃圾下凡曆劫,不值得。”


    唐雲楨一時之間情緒極其複雜,他想哭,又覺得太矯情,他想笑,又無法真的笑出來。


    他心裏最聖潔的女神,他愛了十年以為沒有結果而不敢表白的女人,跟他說,他是她的男神,垃圾的血不配沾到他的手上、身上,可是她卻替他提了刀,替他濺了血,替他下凡曆了這一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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