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第一輪搜證是唐雲楨完成的,後來楊啟來過再看,兩個人的結論一致,並且入室盜竊這件事趙天虎已經承認了,臥室以外的物證基本上不會有遺漏,這一點周煙霏是放心的,所以她根本沒有看客廳和其他地方,直接就去了章美娜陳屍的臥室。


    清理被盜取了多少財物這種事情,就是讓程風淺這樣的見習警員來都可以處理好,根本不需要她這個刑事科學技術室的副主任親自來這麽一趟。


    周煙霏的目標,是解開完美密室之謎。


    周煙霏往臥室門口一站,眼睛盯著地上的腳印,不到半分鍾,已經把之前報案的快遞員和隔壁王先生的身高、體重、年紀報出來,並且還知道快遞員有輕度o型腿,王先生有關節炎,左邊還比右邊嚴重。


    雖然在電腦上輸入腳印的相關數據之後,也能估算出這些結論,但是周煙霏光靠眼睛看和心算就能說出來,還是讓程風淺大開眼界。


    “好……好厲害!”程風淺一看周煙霏這又帥又美、又認真又專業的架勢,就有點兒興奮地拿出小本本開始準備做記錄。“唐隊,霏霏姐是不是每周都要跟我們上一次痕檢課呀?”


    “是呀,不過不是隻給我們上課,她要給整個南區分局每個部門都上課,所以差不多兩、三個月才輪到我們小隊一次吧。”唐雲楨靠在臥室門口,看著室內的周煙霏,嘴角不自覺就帶上了淺笑。“阿風呀,你上課的時候,記得早點去搶最前麵的位置,還要帶個好的相機,拍下來,局裏沒時間聽課的同事搶著要的,之前北區那邊有同僚出到五倍價錢想買,可是咱們局長說了,涉及到南區部分實案,資料不得外傳,不然光靠賣這課件都能發財了。”


    周煙霏雖然人在臥室裏轉悠,耳朵卻是聽著門口的動靜的。“阿風,雖然我怎麽拍都漂亮,不過你還是記得帶個色彩好點兒的相機。”


    “一定!”程風淺滿臉欽佩。“霏霏姐不虧是‘新港痕檢第一人’呀,別的分局都有好多粉絲了。”


    “你別說,雖然是因為痕檢向來缺人缺得兇,總人數都少得可憐,但是這個‘新港痕檢第一人’,我還真是服她的。”唐雲楨雖然是在跟程風淺說話,目光卻始終在周煙霏身上。“前幾年刑事科學技術室就獨立出去,跟我們刑偵支隊同級了,職稱、工資、福利都一樣,可是她們做痕檢的,真的辛苦很多……因為需要的專業性更強,除了實戰經驗,還得不斷地學習新的理論和技術,很多人剛進去的時候就扛不住辛苦,沒多久就申請調去其他部門。這麽持續下來,技術室永遠都在缺人,來來去去,就你霏霏姐從新人熬到了資深,熬成了第一人,他們吳主任那叫一個疼她呀,她想要什麽新器材,吳主任自掏腰包都要給她買!她成了咱們分局的寶貝,局長走到哪兒把她誇到哪兒,她的光榮事跡遍布新港市公檢法,北區分局有她幾個粉絲已經不稀奇了,我聽說都快有她的後援會了。”


    “哎呀,哪有你唐隊的後援會厲害呀,都幾周年慶了吧。”周煙霏工作的時候也要忙裏偷閑地調侃唐雲楨幾句。“阿風,他這種誇張的德性呢,你聽聽就好,千萬別學……我沒那麽神,隻是因為咱們不算隔著一行也算半行,你看著我做的這些好像很高深,但其實我們技術室裏,楊啟他們幾個人也都能做到這樣了,沒什麽特別值得誇的地方,無非就是多練習練習。不過你不用著急練這個,你們做刑警的,還是跟我們不太一樣,我們是對著死證據,你們是對著大活人,和人打交道,靈活性比較強,根據遇到的嫌疑人或證人的不同性格,調整詢問方式或者……偶爾詐一下,這方麵,我還真不如你們唐隊精明,你什麽時候練到他這種人精的程度,就差不多了。”


    “咱們怎麽好像是在商業互捧?”唐雲楨朝著周煙霏狡黠一笑,然後抬手拍了拍程風淺的肩膀。“別著急,慢慢學,學我和你哥也好、學你霏霏姐也好,反正最後,殊途同歸。”


    周煙霏沒再跟他們多聊,繼續晃悠了。


    臥室裏一直沒有除章美娜以外其他人的痕跡,如果她是自殺,那麽一定得有一個固定住兇器的地方。


    周煙霏和章美娜身高、體型都相似,她在臥室裏走了好幾圈,估量出大概的位置,就指揮唐雲楨幹活了。


    程風淺本來想幫忙的,可是周煙霏卻突然打著哈欠說困,讓他去買一杯咖啡迴來。


    程風淺一走,周煙霏連站都懶得站著,從客廳搬了個椅子歪在臥室門外看著唐雲楨一個人忙碌。


    唐雲楨像個聲控機器人一樣,跟著她的指揮爬上爬下。“我算是明白了,你這是專門把閑職給了阿風,就留麻煩的折騰我一個人呀。”


    “對呀,誰讓你要跟來的。”周煙霏嫌棄地瞥了唐雲楨一眼,隨手一指。“上麵,再往上一點兒,血液也有可能噴到那個高度的。”


    “好心沒好報。”唐雲楨一麵抱怨,一麵還是照著周煙霏說的在辦。“我還不是想著阿風沒多少出現場的經驗,來幫你們呀。”


    “他沒經驗我有呀,我帶著你既然不放心,硬要來幫我們,那你就幹活唄!”周煙霏還窩在椅子上,看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起身走了進來。“去,把那邊窗簾都拉上。”


    “霏霏姐,你的咖啡。”程風淺正好迴來,咖啡遞給周煙霏以後,又遞了一張紙巾給唐雲楨。“唐隊都滿頭大汗了。”


    “謝謝。”唐雲楨一麵擦汗,一麵湊到程風淺耳邊小聲說。“她就仗著是我包租婆,成天欺負我,你看她長得這麽漂亮,心腸卻成反比,是不是特別可怕?”


    “說我壞話我聽到了。”周煙霏本來因為蹲在地上倒騰手提箱裏麵的器具,咖啡在一隻手裏握著有些不穩,聽到唐雲楨的抱怨,便作勢要潑他。“也不看看我是為了誰負責的案子才大半夜出現場的?成天說我欺負你,錯過了我的美容覺時間你給買過麵膜嗎?”


    “行行行,你辛苦了,等天亮了商場開門了就去給你買。”唐雲楨擦完汗便去將臥室的窗簾全部拉上了。


    程風淺看到這裏才明白過來,疑惑地問道。“為什麽要重新做一次血液痕跡測試?還是給整個房間都做。”


    “很快你就知道了。”周煙霏笑了笑,戴上濾光眼鏡,也給程風淺遞上了一副。


    唐雲楨朝她伸手,她卻不給,傲嬌地扭過頭,讓他自己去拿。


    唐雲楨無奈,自己戴好眼鏡以後,就關上了臥室的門。


    一個密室,重現了。


    雖然現場早已取證完畢,也已經簡單地清理過,但是血跡的滲透性很長,實際保存的期限比眼睛看到的要更久。


    專業藥劑噴灑完畢以後將光線隔離,再打開了箱子裏的特效燈,三個人便站在臥室中央仔細地觀察著四周。


    “櫃子!”程風淺指向慢慢顯現出血液痕跡反應的書櫃。“我們上次來的時候,這裏沒有血跡。”


    周煙霏舉起相機拍了下來。“你們看這段沒有血的區域,像不像那把匕首的刀柄?”


    “像。”唐雲楨剛點完頭,後腦就被周煙霏用力地拍了一下,冷不防這麽一個突然襲擊,他本來就湊近的頭差點兒撞到前麵的櫃子上。“親愛的你謀殺親夫呀!”


    “再亂說就真的殺你了。”周煙霏作勢又要打,唐雲楨卻先一步往後跳了,她沒打到人,就更生氣了。“你看你做的什麽第一輪搜證,這麽明顯的痕跡你都沒有發現?楊啟也是,等我迴去好好收拾他一頓!”


    “術業有專攻,你都說了物證是你的主場秀,我當然沒有你擅長了。最開始誰想到她可能是自殺,地上有明顯的血跡,理所應當就吸引了人的眼光,我哪裏想到看不到血的書櫃才是幫兇?”唐雲楨把眼鏡摘了下來再去看書櫃,就連內縫都幹幹淨淨的,一點兒血痕也沒有。“她怎麽做到在自己重傷的時候,還能把書櫃擦這麽幹淨的?”


    “應該還是有一樣東西,能夠暫時擋住血液浸到書櫃裏的。”周煙霏走到窗邊打開窗簾,看著窗外,思考了片刻。“那樣東西應該很輕,並且方便折疊以減小體積,這樣她隻要在還有意識的時候把這個東西往窗外丟掉就好了。”


    “霏霏姐說的很像紙,團成團再丟出去,這麽高的樓加上有風,紙團很快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程風淺捏著自己的下巴,認真在想。“但如果是紙,血液應該還是會透過去浸到書櫃上的,肉眼去看,不會這麽幹淨。”


    “對呀,不會這麽幹淨的。”周煙霏突然靈光一閃。“廚房有烤箱嗎?”


    “有。”程風淺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明白過來。“錫紙?”


    “這孩子很聰明呀!”周煙霏一邊給程風淺比了個大拇指,一邊還不忘擠兌一下旁邊的唐雲楨。“比你當年強多了!”


    “你誇阿風就誇,不帶捧一踩一的。”唐雲楨不滿地撇了撇嘴,但是看到程風淺都已經行動迅速的去了一趟廚房拿了還沒有用完的一卷錫紙過來,又從內心裏承認程風淺的確是比新人時候的自己積極認真很多。


    “唐隊、霏霏姐,隻有這一卷是拆開過的。”程風淺把錫紙交給周煙霏。


    “雖然割開錫紙的鋸齒都一樣,但是因為不同的人所用的力道和施力角度各不相同,被撕下來的那一塊還是有唯一性。當然,前提是你們得把這唯一的一塊找出來。”周煙霏來迴看了看,然後就遞給了唐雲楨。“天亮以後你就帶人去找吧,根據我師哥給出來的死亡時間,查一下當時的風向和速度,再結合這裏樓層的具體數據,應該能鎖定一個大概範圍出來,也不算是盲目地到處找了。”


    “嗯。”唐雲楨點點頭。“這些數據交給邢業,幾分鍾就能找出範圍來。”


    “是呀,差點兒忘了還有邢業這個神助攻。”周煙霏忽而一笑。“這麽一想,你們隊的人,各個都比你有用,你到底是怎麽坐上一把手這個位置的?給上麵塞錢了吧?”


    “你都說我是月光族了,我哪裏還有錢可以塞?”唐雲楨一把拉過旁邊的程風淺,遊說道。“阿風你說,我是個這麽有人格魅力的帥哥,優點一籮筐,你霏霏姐怎麽就是看不到呢?她是不是瞎呀?”


    周煙霏朝唐雲楨翻了個白眼,懶得再搭理他,冷哼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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