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靜姝看著麵前的男子,眼裏的愛意怎麽藏也藏不住。


    自從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她的心就陷了進去,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她開始想方設法的從父皇打聽他的一切,後來甚至還央求父皇把他的妹妹接進宮裏。


    後來她們兩個成了好姐妹,她也從綰姐姐的口中聽到了許多他的事。


    她越來越喜歡他了。


    暗地裏她也爭得了父皇的同意,想等著及第了就問問他願不願意娶自己,據時她可以讓父皇下旨賜婚。


    可是她的心意還沒有說出口他就……。


    慕綰綰想到以前自己進宮靜姝都是和自己打聽哥哥的事,以前不懂,現在豁然明白。


    “靜姝……。”


    “綰姐姐……。”


    兩滴眼淚從楚靜姝的眼中流出,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慕星塵,隻是把他埋在了心底。


    今天那個偉岸的身影突然勾起了她心底深處的人影,讓她一下子忍不住了。


    慕綰綰暗自傷神:她應該早就察覺出來的。


    當年父親和哥哥出事,隻剩下她一個人,靜姝特意派了一個嬤嬤過來,名義上說是怕她累著。


    現在想來,那時的靜姝肯定也很難過。


    “你應該說出口的。”


    她不是在埋怨靜姝,倒有點替她可惜起來。


    當年她進宮後父親和哥哥曾經迴來過兩次,也許就是那個時候靜姝喜歡上哥哥的,或者更早也說不定。


    因為喜歡哥哥,所以她對自己也很好。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隻是她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要不是今天靜姝說,她至死都不會明白。


    “綰姐姐,我錯了……。”靜姝捂著臉聲音哽咽的道。


    早知道當初會這樣,她就應該說出口的,這樣就不會留下疑惑了。


    慕綰綰站起身來到靜姝身旁,一把抱住她,她何嚐不是也難過遺憾,早知道會有那一天,她應該多關心一下他們的。


    楚靜姝在這裏待到了傍晚才依依不舍的迴去。


    慕綰綰站在武侯府的門前看著她的轎輦離開,久久不願意迴府,像是那個方向有什麽吸引她的東西。


    “小姐,迴吧!”眼看著天已經黑了小姐還沒有進府的打算,香菱開口勸道。


    之前四公主來時小姐還挺高興的,怎麽這次看著小姐心事重重還很難過的樣子。


    四公主和小姐說了什麽?


    慕綰綰轉身進入府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才踏入房間就聞到了那股冷香,突然間她感覺心口堵了起來,那裏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瓦解,眼眶也紅了,隻頃刻間眼淚就流了出來:幸好她沒有像靜姝那樣。


    ……


    屋裏的楚淩炎早就聽到了聲音,可是卻遲遲不見人進來,他抬頭走了出去,當看到門口淚流滿麵的人時,他的腳步頓時慌了。


    “綰兒……。”


    ******


    慕綰綰靠在男人懷裏,看著天上的月亮:“哥哥曾和我說過,他說他很喜歡邊關。”


    因為那裏沒有爾虞我詐,無拘無束。


    可能那時候哥哥就知道了皇上的意思,所以每次迴來都和她說許多邊關上的事,他是怕自己無聊吧!


    從那時候她就開始心生向往起來。


    楚淩炎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那段時間是他最後悔的時間,因為她突然離自己而去,他心裏埋怨她,因此錯過了許多事。他不知道女人出了什麽事,但現在他願意陪著她。


    慕綰綰說著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哥哥什麽都知道。


    父親也是。


    邊關苦寒,他們有夢想,也想帶著她,可是有人不想她跟著父兄,自己留在京城他們心裏也不好受。


    “楚淩炎,你恨嗎?”


    為什麽坐上那個位置就一定要這樣猜忌?


    真的是功高震主嗎?


    因為害怕,所以連這麽多年的弟兄都可以拋棄和懷疑。


    她不明白。


    對自己真心的人難道不應該坦誠相待嗎?


    楚淩炎沒辦法迴答她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皇兄是怎麽想的,但他多少了解一些。


    自古皇帝都這樣。


    他不敢保證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不會這樣。所以他才不願意坐上那個位置。


    孤家寡人!


    坐上那個位置真正應了這句:孤家寡人了!


    他們不相信任何人,變得冷血無情,猜疑多心,甚至手足都不願意放過。


    可是他始終認為皇兄是有所不同的,慕瑾年和慕星塵死在了戰場上,不管是什麽原因,想必他心裏也不好受,因為他曾經把慕瑾年當弟兄的。


    如果現在他勸慕綰綰皇兄有他的思量,他也是逼不得已,她一定會更難受的。所以現在沉默才是他最好的態度。


    慕綰綰也不是非要得到楚淩炎的答複,她隻是心裏難受,想要發泄一下而已。


    兩人靠在一起靜靜地看著天空……。


    他們在屋頂看星星,有人在屋簷下看著他們:


    原來她一直不曾忘記兩人說過的話,那知道他們死訊時她又是如何度過這一天又一天的?是這些點點記憶嗎?


    他們自以為對她是好的,可卻總是忽略她的感覺,把他們的夢想建立在了她的快樂之上。


    想到這他的心隱隱作痛,轉身離開了這裏,出了武侯府,漫無目的遊走在街上,想著過去的種種,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定遠侯府。


    看著那塊牌匾他臉色一沉,向前走去。


    蕭子軒隻是在家裏老實的養傷,沒想到後半夜卻被一個蒙麵的人打了一頓。本來他的傷好了一些,被這一打比之前還要重了,估計沒個一年半載根本好不了。


    而且他被打這件事直到第二天才被人發現,當宋河看到侯爺這樣時,蕭子軒差點一命嗚唿了。


    這麽丟臉的事,他也沒敢往外傳,不過心裏卻有猜測是誰打了自己。


    可是知道了又有什麽用?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


    ……


    楚淩炎這兩天有點忙,婚事已定,不管外麵怎麽猜測,他該準備的還要準備著。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他要風風光光的迎娶慕綰綰。


    又過了幾天,京城裏熱鬧了起來。


    楚淩炎親自帶著媒人到武侯府提親了。


    方媒婆是京城裏有名的媒婆,一張嘴能說會道,是祁敬民出來接待他們的。


    祁博武看著楚淩炎的眼神恨不得殺了他。


    原本他以為,就算兩人的賜婚聖旨已下,他也不會這麽快來提親,哪曾想……


    現在他沒有一點時間來處理後麵的事了。


    既然是皇上賜婚,祁敬民也無話可說,香菱把小姐的庚帖遞給方媒婆。


    進行八字合婚,以判斷兩人的婚姻是否合適。


    如果沒問題就可以下聘了,楚淩炎把這些早就已經準備好,就等著合過八字。


    下完聘就可以交換婚帖了,男女雙方會交換婚書,這是一種書麵的婚約,上麵載明了雙方的姓名、生辰、家庭背景、還有一些祝福語……


    接下來就等著成親即可。


    ……


    這天,祁敬明攜帶著一家老小來到了京城的郊外,他已經決定過兩天就離開,所以離開前他想看看自己的好友,這也是他此次來京城的目的。


    再次來到家人的墓碑前,慕綰綰情緒有些激動。三年多了,她一次不曾來過這裏,不是她不想來,而是她不敢來。


    三年前看著親人埋在這裏,她一度昏厥了過去,醒來後不吃不喝了三天,差點也跟著家人一起去了。


    還是香菱她們苦苦哀求自己,讓她振作起來。


    當年她確實抱著死心的,可是想到香菱,她們如果自己走了,她們也會跟著自己一起去的,於是她選擇活了下來。


    三年時間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可每當想起父親和哥哥,想起家人,她依然悲痛不已。


    “小姐。”


    香菱看著小姐難過的樣子,眼淚也流了下來,三年前的那一幕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如果可以,她不想讓小姐上這裏來,不是她狠心,而是她不想讓小姐痛苦。


    小姐一出生,夫人就去世了,從此就背上了克死生母的名頭。誰也不知道小姐心裏有多苦,可是她從小伺候在小姐身邊,她知道。


    小姐每次看到別人家母子歡聚眼睛裏流露出的那種羨慕,她看的真真切切。


    小姐心裏也是渴望母愛的,但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她克製住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思念。


    好在有將軍和公子,原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靜的過下去。誰曾想到三年前的一場變故讓小姐再次墜入深淵。


    看著小姐不吃不喝痛苦的樣子,她們苦苦哀求小姐挺下去,也許是小姐心疼她們,後來漸漸的開始吃些東西了。


    祁敬明跪在墓碑前老淚縱橫,當年那件事是祁家的錯,著了奸人的道,給將軍和公子遞上了那杯有毒的酒。


    使得將軍和公子在戰場上出了事,他這一輩子良心上都會不安的。


    現如今他活著,就是不想看著將軍一輩子的心血付之東流。


    他已經想好了,等自己死後就埋在將軍旁邊,永生永世的追隨著他,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也是在贖自己犯下的罪。


    祁博武看著那三塊墓碑整齊的排放在那裏,聽著旁邊痛苦的哭聲,他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無法唿吸。


    他慢慢的走到慕綰綰的身邊,輕輕把她抱入懷裏:“不用怕,有哥哥的在。”


    他的這一動作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呆了,慕綰綰眼睛還掛著淚痕,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男人:他剛才說什麽?


    不用怕有哥哥在!


    就像當年她騎馬差點摔死一樣,哥哥也是這般安慰她,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哥哥,是你嗎?”


    慕綰綰聲音顫抖的問道。


    祁博武沒有迴答她,鬆開了自己的手,剛才他也是情不自禁做出了這樣的動作,現在在她的問話下,他驟然清醒。


    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聽你哥哥說你曾經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他聲音平靜的解釋著自己剛才為什麽上去安慰她。


    慕綰綰看著他:難道剛才是自己的錯覺嗎?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是哥哥迴來了。


    可是現在看男人的表情,她剛才一定是產生錯覺了,他怎麽會是哥哥呢?如果是哥哥,他怎麽會忍心自己傷心呢?


    想到這,慕綰綰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我先去馬車那裏等你們。”剛才的變故打亂了她的心境,她要好好的去理一理。


    慕綰綰一離開,祁雲裳抱著孩子來到男人跟前:“想哭就哭出來吧!”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在裝故作堅強,現在好不容易進京了,看著這一切,他心裏想必早已忍受不了了。


    祁博武沒有說什麽?來到墓碑前撲通一聲跪下,然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沒有起來。


    祁敬明見此情形,心裏更是難受,站起身帶著妻兒離開了這裏。


    祁雲裳離開前讓孩子跪到了其中的兩個墓碑前,給墓碑裏的主人磕了三個頭。


    該走的人都走了,墓碑這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一陣低沉的嗚咽聲從地上趴著的那人嘴裏發出來。


    這聲音讓人聽了都揪心。


    好像他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可是又無處宣泄出來,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傾訴。


    一陣清風吹過,墓碑前的樹葉飄然落下,像是無聲的迴應著著哭聲。


    樹林裏的鳥兒被這哭聲驚醒,撲棱著翅膀飛向了遠方,仿佛是想把這裏的思念帶去給某些人。


    慕綰綰靠在馬車裏,腦中一直迴想著剛才的情形,那種感覺那麽真實,根本不像是假的。


    她把祁家迴來這幾日的情形都迴想了一遍,這不想還好,一想她發現了許多怪異的地方。


    祁博武不止今天對她做出了這種怪異的行為,還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想到這,慕綰綰突然坐直了身子,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中產生。


    可不過一會兒她又否定了這種想法。


    怎麽可能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為什麽不和自己相認?


    不是的。


    可能是最近經常看到他們,想起父親和哥哥,她產生了幻覺,對,一定是這樣的。


    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裏產生,她就會生根發芽,就算此刻你找再多的理由來掩飾,當真相浮出水麵的那一刻,他們的心裏又將會是如何?


    從這裏祭拜完家人迴去,慕綰綰整個人蔫兒了好幾天,楚淩炎想盡了各種辦法,這才勉強讓她打起精神來。


    又過了幾天,京城裏傳來了兩個好消息。


    一個是葛優美要嫁給蕭子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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