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蔣太醫和孫太醫還在討論中,嚴太醫雙手交叉於腹部之上,心裏在盤算著小九九。


    鄭大人知道這當中肯定有事,所以沒有貿然開口,心裏同樣也在盤算著,等一下要和皇上怎麽說。


    就在四人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辦時,許潯安走了出來:“各位大人,接下來慕姑娘的病將由許某負責。”


    也許是曾在軍隊裏待過,許潯安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扭扭捏捏的。


    她一開口,四人同時看向了她。


    有疑惑也有不解的。


    許潯安是他們四人中年紀最小的,可地位卻一點不輸他們四人。


    按理說,許潯安和他們這樣說話,他們心裏應該甚是不悅的,可恰恰相反,他們心裏沒有任何不適。


    誰讓人家醫術好,背景雄厚呢?


    由記得當初許潯安剛來太醫院時,他們各種不服,最後怎麽著?


    一個個得到了教訓。


    後來他們也是真的佩服她,年紀輕輕不僅做事穩重,連醫術也了得。


    毫不遜色的誇獎一句,就是他們這四人加一起恐怕也不一定比人家強到哪裏去。


    看完許潯安三人又看向鄭太醫。


    鄭太醫眉頭輕蹙:“許太醫,那皇上那裏……。”


    有人攬事他們沒不願意成全的道理,可他們也要問清楚皇上那邊他們要怎麽交代。


    許潯安不喜歡那些繞彎彎,不過此刻關係到綰兒,她不得不多說幾句:“各位大人在皇上那裏據實迴稟就是,可對外的說法……。”


    許潯安沒有把話說全,因為她相信幾人已經明白了她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了。


    她沒有說完的話既是自己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


    即使那三位不明白,相信老謀深算的鄭太醫應該明白了。


    “老朽明白了。”


    鄭太醫連忙接過她的話,果然如他想的那樣。


    蔣、孫兩位太醫起先還一頭霧水,直到出了武侯府的大門,一陣風吹過,兩人打了一個噴嚏,這才明白過來,同時也驚出了一聲冷汗。


    “各位,我們趕緊迴去給慕姑娘配藥吧!再晚可要來不及了。”


    鄭太醫皺著眉頭,一馬當先的說道。


    其他三人連忙附和道。


    “也不知道慕姑娘的脖子處會不會留疤?要是真的留下疤痕,以後可怎麽了得。”


    嚴寬惋惜的歎了一口氣。


    “留疤倒是小事,現在最主要的是保住慕姑娘的命。”


    幾個太醫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主要的事都說了出來,說得差不多了他們才上了馬車離開。


    來了這麽多的太醫,早就驚動了老百姓,他們圍在武侯府門口聽到太醫的話,不一會慕綰綰將久不人世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定遠侯府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


    定遠候府裏。


    蕭子軒靜靜地躺在床上,肋骨處隱隱作痛,他沒想到楚淩炎竟然下如此狠手,他一時半會不用起來了。


    其實他起不來倒還是小事,按照今天的事,楚淩炎是想讓他死的。


    可是最後顧慮到慕綰綰還沒有離開定遠侯府,所以他還沒有用盡全力。


    要是他真的下死手,蕭子軒早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這裏了。


    “侯爺。”蘇瑤聽說這件事時正和兩個孩子在街上買東西,她顧不得許多,直接就迴來了。


    看著床榻上臉色蒼白的人,一向性格要強的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現在除了這個男人和兩個孩子,再也沒有其他。


    “哭什麽?我還沒死呢!”蕭子軒正疼得死去活來,被她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的,語氣忍不住大聲了些。


    正哭得傷心的蘇瑤一愣,抬起雙眼,錯愕的看向床榻上的男人:他從來沒有和自己大聲說過話,這才迴到京城幾天,他就對自己這樣,那以後呢?


    蘇瑤再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這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嗎?


    在邊關,他對自己可是要多好就有多好,怎麽才迴京城幾天就這樣了。


    “夫君,等你傷好了我們還是迴邊關吧!”蘇瑤突然有一種感覺,再待下去她可能要失去這個男人了。


    原本蕭子軒還在為剛才自己的失態感到後悔莫及,可是在聽到她的這番話後,立刻嚴詞厲急的道:“迴那幹什麽?”要不是為了建功立業,誰會到那種苦寒的地方去。


    現在他已經被封為定遠候,還上哪裏幹什麽?


    “夫君不是說喜歡邊關嗎?”蘇瑤看著滿臉不耐煩的人,愣愣的道。


    當初她是不同意迴來的,可是拗不過這個人,還有孩子也需要上族譜。


    要說當初沒有半點私心,那是假的,她當時也想迴來要一個名份的。可是現如今她想迴邊關了,什麽名分不名分的,隻要這個男人心裏有她就夠了。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兩者怎麽可能混在一起呢?


    剛去邊關時,他一心想要建功立業,好給自己和侯府爭光。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被封為定遠候了,在這京城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已經沒有那個必要去邊關了。


    他可以在京城裏好好享受屬於自己的榮耀了。


    聽到男人這話,蘇瑤心慌了:他的意思是永遠不會迴邊關了嗎?


    “可是當初你明明答應過我……。”


    “蘇瑤。”蕭子軒大聲的嗬斥住她。


    看著女人略有些粗獷的臉,蕭子軒想到了慕綰綰,想到自己差點掐死了她,莫名的,他心裏有點煩躁起來。


    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麽鬼迷心竅了,就下了狠手,讓事情到了無可挽迴的地步。


    想到慕綰綰是因此離開,他心裏突然很不舒服起來。


    當初在邊關要了蘇瑤,他心裏想著,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當時又縫兩人剛成親,他心裏憋得慌,所以就順其自然的要了她。


    迴來的途中他也想到過慕綰綰會不同意,但一想到自己是個男人,他又堅定了娶蘇瑤的想法。


    至於請旨讓她做平妻,是因為她曾救過自己的命,他想好好報答她。


    如果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惹惱了慕綰綰,讓事情鬧到今天這種地步,他當初在邊關時說什麽也要克製住自己。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楚淩炎迴來了,隻有他知道那個瘋子有多在乎慕綰綰。


    要是他利用自己手裏的權力對付他,蕭子軒可以想象到自己一敗塗地的樣子。


    這麽多年,他能去邊關,能封定遠侯,何嚐沒有慕綰綰的功勞。


    想到這,他有點坐不住了。


    蘇瑤看著臉色變幻莫測的男人,低下了頭:他是後悔了嗎?


    後悔遇到自己?後悔給她承諾了?是因為慕綰綰離開了,他才意識到了這些的。


    蘇瑤何嚐不後悔,可是她是一個女人,又帶著兩個孩子,哪有退路可走。


    所以不管接下來會如何,她都要咬牙挺過去。


    前一秒她還在安慰自己,不過等一下她在聽到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成為蕭子軒的妻子後,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陣腳步聲打亂了兩人的思緒。


    老夫人在馮媽的攙扶下緩緩走進屋子。


    蘇瑤立刻站起身,退到一旁,頭低下。


    老夫人一進來就深深的看了一眼邊上的蘇瑤,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當初遠在邊關的兒子來信,說要了這個女人,她也曾勸過他,莫要因小失大。


    哪怕要娶也等迴來經過慕綰綰的同意再說,可他到底大了,竟然不聽她的勸告。


    “母親。”蕭子軒自知理虧,都不敢抬頭看母親的眼睛,弱弱的喊了一聲。


    “慕綰綰已經拿了和離書離開了。”看著床榻上的人,老夫人臉色鐵青的說道。


    今天她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簽下了和離書,她的老臉都丟盡了。


    “什麽?母親,你怎麽可以……。”


    “老身怎麽樣?”老夫人疾言厲色的打斷兒子的質問。


    到頭來他還想怪上自己了?也不想想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小事。


    想侯爺去世後侯府都沒有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他才迴來幾天就讓侯府成了京城老百姓口中的笑話了。


    “母親,我不想和離。”直到和離這一刻,蕭子軒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他真的和慕綰綰和離了,那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可能都要被皇上收迴。


    還有楚淩炎,他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所以為了自己的將來:“母親,您說我要是現在……。”


    老夫人閉上眼睛,真是冤孽啊!


    她怎麽生出這種兒子來。


    “晚了!”


    兒子想什麽她都知道,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她和離也有皇上的意思。”老夫人緩緩說道。


    從荀大海親自遞上那封和離書時,她就知道,慕綰綰想和離是真的,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也希望侯府放人。


    現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抱怨歸抱怨,但事情已經成定局,她不能坐視不管,現在定遠候府比當年老侯爺去世時還要難,她要挺住了。


    “母親,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蕭子軒喃喃自語道。


    早知如此,他應該多忍一忍的。


    老夫人看著兒子追悔莫及的樣子,沒有說話,而是開始想接下來要怎樣讓侯府重新迴到皇上的麵前。


    蘇瑤聽著母子兩人的對話,從字裏行間中明白,母女兩人是都後悔了。


    “那我呢?我的航兒與安兒呢?”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們在自己麵前放不下慕綰綰,這是一點不把她放在眼裏啊!


    雖然說她的身份不及慕綰綰,可是當初蕭子軒可是說過了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委屈的,可現如今怎麽……。


    “哼!”


    老夫人發出不屑的聲音。


    這還在做夢呢?


    以為慕綰綰走了自己就能做妻了?想得美!


    “皇上已經下旨讓你做妾了。”老夫人就是要讓蘇瑤明白,就算沒有慕綰綰她也不會讓她做妻的。


    現在因為她慕綰綰走了,自己更不可能讓她做軒兒的妻子,至少在自己還活著時,她想都不要想。


    “什麽?”蘇瑤瞪大眼睛,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


    “老夫人說笑呢吧?”蘇瑤不死心的問道。


    其實她心裏已經相信了的,老夫人就算再怎麽不喜歡自己也沒必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蕭子在低頭不語,就是因為皇上的聖旨他才會發瘋的。


    他以為是慕綰綰把兩人之間的事傳來了出去,可是現在想想,也許不是她所為。


    但是想和離卻是她心裏所想的。


    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而已。


    她上次進宮迴來說了一些讓他們誤以為她已經接受了一切的話,其實她是想讓皇上賜一封和離書的吧!


    隻是皇上沒有答應,即使昨天晚上我們那樣皇上也沒有下旨讓兩人和離,是他誤會了慕綰綰,對她動手了。


    是自己動手了才推動了和離的速度。


    人在衝動時什麽也不會好好想一想,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他的錯。


    痛苦和懊悔充斥著蕭子軒的內心,他後悔了!


    蕭子軒在這裏懺悔自己犯下的錯,老夫人看著蘇瑤,鄙視的目光一覽無遺:“怎麽?要不要老身再去皇上麵前替你討要一封聖旨?”


    老夫人的意思是,我才沒有那個閑心和你開玩笑,就你也配!


    被人如此諷刺,要是以前,蘇瑤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反擊迴去,可是現在她沒有了勇氣。


    聖旨一下,她就是有再多的不甘又能怎麽樣?現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是蕭子在的人了,她還能去哪?


    可如果他們就想以此來羞辱自己,那她也是不會答應的。


    “既然皇上已經下旨,那麻煩母親挑選一個吉日讓我進門吧!”


    哪怕是一個妾室蘇瑤也不願意就這樣草草了事的辦了。


    “你還想八抬大轎的迎你進門?。”老夫人聽到她的話,把教養都扔到了一旁。


    “但凡在邊關時你有點臉就應該知道,軒兒成親了,娶的是誰,你竟然還上趕著貼上來,簡直是……。”髒話老夫人是罵不出口的,用拐棍不停的敲著地麵,以此來宣泄心中的怒火。


    “母親為什麽不說說你兒子?如果他能坐懷不亂,我怎麽會在這?”蘇瑤看著老夫人氣急敗壞的樣子,迴了兩句。


    他們憑什麽怪自己,哪怕當時她有心勾搭蕭子軒,但如果他坐懷不亂,自己能得逞嗎?


    現在出事了他們倒都怪她了。


    老夫人聽到這裏,差點暈了過去,幸虧身後的馮媽及時扶住了她。


    蕭子軒躺在床上見母親差點把這個女人氣暈,不顧身體的疼痛,強撐著起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一個清脆悅耳的巴掌聲在屋子裏響起。


    蘇瑤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你要是膽敢再頂撞母親,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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