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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從師兄的熱情招待中脫離出來的木魚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看了看那禪房中依舊被圍著的青姑娘,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準備去找許久沒有見過麵的師傅聊天,雖說自己最想找的是如父一般的戒癡師兄,可是也認為總得給師傅一點麵子,在他麵前還是守些尊卑的好。


    但他心中麽又有一些憂慮,不知道陳兄現在怎麽樣了,雖說陳晨看起來是一個極為樂觀的人無疑,可是如果是自己經曆了這樣的事情,雖說不會丟掉樂觀的性格,可心裏終究也是有些難受的。


    於是他下了一個決定,隻好再把師兄的位置往後延一延,至於那等著自己給她解圍的阿青麽,想到這木魚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些師兄們才是最難招唿的,還是讓阿青多和他們待會兒吧,已經想清楚了今天該怎麽安排的木魚對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再滿意不過,於是開始在滿寺尋找那老僧的位置。


    熱鬧都是他們的,原本喜歡熱鬧的陳晨在心裏那一份莫名的難受感襲來的時候,他拒絕了熱鬧,強行沉浸在了那本《道經》的閱讀之中。


    何為道,道分正反,世間萬物亦然。


    如果說自己曾經在天幹山脈之中所悟的那一套太極功是正,在那天被追殺的時候,自己莫名陷入的那癲狂境界是反,那正反結合便是道!


    人間的道,是靠前人走出來的,那相對於後人而言,自己就是前人,那自己自然也能解決那經脈的問題,能解決那所謂入魔的問題,這本《道經》之中記載的根本不是如老酒鬼所說有一套玄妙的功法,而是明本心的一本書。


    萬物相融,是世間大道,自己經脈受損,可當對這本書的了解越來越深,陳晨感覺偶爾之間那所謂天地之間的某種感應也會不斷出現在自己的大腦中,他猜測這應該就是木魚告訴自己的偽天境。


    那真正的天境呢?天地之感盡在一念之間!


    雖說自己的感應不是特別的明朗,可他卻已經感受到了自己體內力量的磅礴,盡管那力量似乎不屬於自己,在自己的腦中,丹田中,自己幾處經脈之中蟄伏著。


    人的好奇心,源於對世間的愈發了解而變得更加深厚,原本隻是憂心於自己當下處境的陳晨,在發現那些個力量之後,雖說對他們的感覺隻是似有似無,但是他既然感知到了那些力量,並且感受到了那些力量的強大,他就相信,終有一天這些力量能真正的屬於自己。


    陳晨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已經不自覺的關上了書,在他盤膝而坐的靜思之間,他的身上有一些字跡飄起,那些字跡看似玄奧、縹緲、難以觸及,但那就是《道經》上的一些文字。


    這些文字圍繞著陳晨逐漸在他眼前飄動著,雖已合書,心中卻仍舊有書,一股莫名的意境逐漸震顫起來,柔如春雨,潤物無聲,陳晨的嘴唇開合,無意的跟著這些文字誦讀著,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是真正的大音希聲!他能感覺到這些文字深深地刻在了自己腦子裏,可仔細想時,卻不剩下分毫,真正的道,沒人可以講述,更何況這隻是一本書籍。


    道可道,非常道!大道無形,大道多變,就如同李公羊口中對那十七道縱橫的棋盤的鄙棄一般,但縱使那棋盤變作了如今的縱橫十九道又何如?終究比不上這天地之間的無盡變化,人應在變中求存,變中求道。


    這天地之間,最多的就是所謂變數,這變數並非是某一個特定的人或者物,正是整個世間!


    道也常變,故而文字不可記,這《道經》的真正玄妙之處便在不可記,不可讀,不可聞,隻可悟!


    故而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可如今的陳晨就真正的盤膝坐在他心中的道前,已經足足枯坐了幾個時辰。


    他不知道的是,在這般感悟之下,他體內的那些力量就如同相互試探一般,先是緩緩地接觸,然後慢慢的全部匯聚到了他的巨闕穴處,慢慢的旋轉融合起來,他腦中開始逐漸的有了一絲清明,關於那被掩蓋的十年,關於某個已經迷失掉了許久的真正的真我。


    就在那玄妙氣機逐漸在這空氣中蕩起來的時候,寺內的二人皆似有所感。


    正在閱讀佛經的戒癡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陳晨盤膝而坐的那個地方,感歎了一句:“天道可畏,此子,大無畏!”


    而才見完木魚的老僧臉上神色卻有些怪異:“這莫非就是劫?”


    悟道有劫,可陳晨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劫不是所謂的心劫亦或體內那些力量作祟,而是一個推門而入的和尚。


    此時的木魚在陳晨眼中,便是不速之客。


    推門而入的木魚沒想到眼前的陳晨如此狼狽,一口血吐在了前胸,木魚的手中還拿著師傅說可以給陳晨參悟的《金剛經》,可他卻不知道,他打斷的這場悟道機緣,比起這本被世俗中稱為天人第一的經書要貴重得多。


    陳晨內心深處的陳熙予與此時的陳晨莫名的有了十年來第一次共情,惜哉!


    “陳兄,你怎麽了?”眼看著打斷自己悟道的罪魁禍首還在眼前詢問自己怎麽樣,陳晨心中卻有苦說不出,大概這就是他的運道吧,他擺了擺手說了句:“無大礙,等我順口氣。”


    又咳出一口血的陳晨隻知道自己現在身體的狀況似乎更差了,原本已經開始嚐試在體內融合的那幾道力量,在這般驚擾之下,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再次分散,又繼續在他的體內劃分地區紮根。


    無需查看,陳晨已經知道體內那些力量已經把自己的經脈弄得更加混亂,終究想不到這些變數,陳晨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無力的問了一句:“木魚兄,你大晚上來我這,是作甚?”


    拿著一本書的木魚表情略微有一些尷尬,他自責的說了句:“陳兄,原本我想著你體內經脈受挫,自然也會對你心境有些影響,於是我去找了師傅,師傅同意我將佛門的《金剛經》借你參悟,我想著這樣你還能修煉一番體魄,拿到經書之後我怕你一個人在此處過於壓抑,就……”


    望著一臉自責的木魚,陳晨說不出什麽重話,隻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滋味,反倒開導木魚:“木魚兄,沒事,隻是我自己不夠小心謹慎罷了。”


    強行掙紮的將身子立起來,陳晨搖了搖頭,接過木魚手中的《金剛經》,想了一會兒說了一句話:“木魚兄,你且讓我修養一段時間,別讓人來打擾我,多謝。”


    木魚一臉歉意的走出房門,剛剛兩隻腳踏了出去,突然又鑽了一個小腦袋進來:“陳兄,這幾天我就將飯放在你門口吧,也不打擾你,怎麽樣?”


    陳晨苦著臉點了點頭,雖說他是有一顆赤子之心,可他腦袋裏裝的終究不是陳熙予那樣的東西,更想不到什麽天將降大任之後的那些所謂責罰,他隻能咬碎牙和血吞。


    他剛剛準備開始思考現在該如何緩解自己體內這糟糕的情況的時候,他又聽見了開門聲,他終於有些壓不住情緒,怒問了一句:“還有什麽事?”


    結果抬頭的時候,看見的不是那個熟悉的鋥亮光頭,而是一些有著一些皺紋的光頭,那光頭身穿一身灰衣,乍一看還有些眼熟,仔細想時,不是進寺時候遇見的那個灰衣僧人又能是何人?但人家終究是陌生人,不怎麽好發脾氣,於是陳晨喘了一口粗氣,看著這個他眼中的又一個不速之客。


    “年輕人,火氣何必這麽旺呢,貧僧法號戒癡,是木魚小和尚的師兄。”戒癡雙手合十,才介紹完自己,立馬又開口道:“此來不為其他,隻為給小師弟彌補一下他添的麻煩。”


    聽見戒癡的來意,陳晨倒也不抱什麽希望,因為如今他體內的情況再複雜不過,自家苦事自家知,倘若是木魚和尚的那個師父也就罷了,畢竟聽木魚閑侃的時候說過,他師父的修為在這人間也算是頂了天那麽高的。


    陳晨不知道頂了天有多高,但起碼也比自己這個偽天境高吧,他的確聽木魚說過他有個師兄,木魚也不斷地在他麵前說過他這個師兄有多了不起,可終究連天境這道坎都沒有破,那比起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然而戒癡總是抱著好意而來,他也不能甩別人臉色,於是他強行再壓下心中有些隱隱的不耐和怒火,點頭答了一聲:“見過戒癡大師。”


    戒癡笑了一下,關上門找了個竹椅坐在陳晨的床邊,他的微笑讓陳晨感覺自己有些躁動的內心緩緩平靜了下來,戒癡開口道:“所謂道,玄之又玄,那天,更是讓我這種懦弱之人畏懼十分,年輕人,這個年紀仍有一顆赤子之心,雖說有外力相助,但敢於悟屬於自己的道,不得不讓人誇讚一句大無畏哪。”


    戒癡的手掌印在了陳晨的胸口,“人有濁氣,濁氣堵,則經脈堵。但你這氣兒哪,好像不隻是濁氣的原因。”


    說罷,戒癡將手搭在了陳晨的手上,對有些不適想要掙紮的陳晨說了一句:“不要動。”


    望著這搭脈的樣子,陳晨不禁想起了曾經跟著老酒鬼一起遊走時候遇見過的一些四處坑蒙拐騙的大夫,那手指一搭,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隨後又裝模做樣的搖搖頭,再往後,就是病人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大夫皺著個眉頭:“這病,沒些點錢,怕是不好治哪。”


    戒癡當真就搖了搖頭,陳晨心中生出一些古怪之意,但又沒法表現出來,畢竟當下有“病”的是自己,戒癡搖了搖頭之後,表情突然就變得鄭重起來。


    “你體內這些氣兒倒有點意思,有殺氣,有魔氣,還有一點那天上的味道,居然還有一點佛氣,小子,你氣運不淺哪。”


    不知為何,搭脈的戒癡在陳晨眼中,更像一個聖者,他手指之下的一點金光,逐漸進了自己的體內,他感覺到身體變得暖洋洋的,那金光遊走之下,陳晨自己的體內都泛出了點點光芒。


    他已經有一種感覺,眼前的這個戒癡大師,或許的確不是聖者,更或許連天境都不是,可這般仁慈的力量,除卻這世間的大慈悲者,還有誰配擁有?戒癡大師,是一個真正的胸有大慈悲的佛陀。


    那道金光像是一道橋梁,在末尾搭在陳晨巨闕穴的時候,那四道氣息都圍著這道金光轉了起來,金光將那道佛氣隱隱容納其中,化為己力鎮壓在最中間,其餘三道氣息也開始慢慢的融入其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戒癡睜開了眼睛,額頭上已經有汗珠點點。


    “小家夥,你體內的麻煩,我也隻能治標不治本,真正的根本,得靠你自己悟的道來解決,如果有一天你認為你真的解決不了了,貧僧也可以幫你將他徹底解決,隻是後果麽,恐怕你永遠也踏不上武道之途,隻能通過一些其他的方式修行,說不好你若成了其中的真正巔峰者,也有機會再次得到,隻是這幾率麽……”戒癡搖了搖頭,笑著看向陳晨。


    感覺到身體已經變得輕鬆了許多的陳晨不顧阻止,強行站起身來向戒癡躬身作謝:“大師,請原諒小子之前的無理,至於我自身的問題麽,既然在我身體之中,自然有屬於我的因果,我自行解決,倘若不成,自取其果便是。”


    陳晨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氣度已經和從前的他有了一些不一樣,戒癡瞥向一旁的那本《金剛經》,說了一句:“這本書還是值得一讀的,貧僧對武道麽,略懂一二,但也隻是看過這一本書罷了,倘若你真能完全悟透,入了天人境,縱使沒有這一身的氣機,亦能在天境稱雄。”


    戒癡不再打擾陳晨,推門離開,留下看著那本《金剛經》若有若思的陳晨一人在房內,翻開那本《金剛經》,陳晨決定就先看一看寫了些什麽東西,結果第一眼,就入了迷。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走遠了的戒癡感歎了一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世間萬千變幻,焉知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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