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昊眼眶微紅,用力地點點頭,鄭重道:“祖爺爺,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爺爺,希望爺爺能早些醒來,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 那稚嫩卻堅定的模樣,看得文老元帥眼眶也泛起了濕意。


    次日清晨,天剛破曉,柔和的日光還未徹底驅散夜的涼意,文君昊就早早地起了床,穿戴整齊後守在文老元帥的房門前。文老元帥一打開門,瞧見小家夥精神抖擻的模樣,不由得欣慰一笑,伸手摸摸他的頭。


    兩人很快乘車抵達醫院,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彌漫在走廊,文君昊的心卻揪得更緊了,腳步不自覺地加快。病房裏,文衛國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麵色有些蒼白,各項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監測著他的生命體征。


    文君昊緩緩走到床邊,輕輕握住文衛國的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爺爺,我是君昊,您的孫子,您已經睡好久啦,快醒醒吧。咱們一家現在團聚了,祖爺爺也搬迴大院了,往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病房裏一片寂靜,隻有儀器的運轉聲。文君昊沒有氣餒,他想起小時候聽母親念叨的那些過往瑣事,一件一件地講給文峰聽。說著說著,他眼眶濕潤,淚水簌簌滾落,滴在文衛國的手背上。沐夜雪站在一旁,悄悄抹著眼淚,默默為這爺孫倆祈禱。文老元帥輕拍文君昊的肩膀,無聲地給予他力量。


    在往後的日子裏,文君昊心裏一直惦記著文衛國。隻要他人在京市,手頭的事兒再忙,也總會千方百計擠出時間,奔赴醫院。科研小實驗取得了新突破、新成果,或是生活裏碰上好玩的事兒了,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講給文衛國聽。


    大多數時候,病房裏隻有儀器單調的滴答聲迴應他,可文君昊壓根不在乎,依舊講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旁人看著都忍不住勸他,說這麽做可能沒什麽用,別白費力氣了,他卻隻是笑笑,權當沒聽見,下一次照來不誤。都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奇跡似乎格外垂青他這樣執著的人。


    果不其然,之後的某一天,陽光透過窗戶,輕柔地灑在病房的地麵上。文君昊正說著近期攻克的一個技術難題,話說到一半,突然,文衛國的手指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仿若沉睡許久的人在努力衝破黑暗、喚醒自己。雖說這隻是細微的動靜,但在文君昊眼中,卻不啻於一道劃破夜空的曙光。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把目光拉迴到當下,沐夜雪瞧著祖孫倆圍在文衛國病床前,輕聲細語說著話。她心裏琢磨著,眼下這番情景,爺孫倆大概率是在念叨家裏那些溫情往事,或是暢想往後團圓美滿的生活。這麽想著,她便悄悄起身,決定下樓去宗星的病房瞧瞧,看看他的恢複情況怎麽樣了。


    推開宗星病房的門,隻見他正在嚐試著做康複訓練。聽到開門聲,宗星抬眼,瞧見是沐夜雪,嘴角立刻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小嫂子,你來了。”


    沐夜雪快步走到床邊,仔細端詳著宗星的氣色,輕聲問道:“感覺怎麽樣?傷口還疼嗎?恢複得順不順利?” 一連串的問題透著她藏不住的關心。


    宗星笑著擺擺手,把資料擱到一旁:“放心吧,我好多了,經過小嫂子你幫我手術後,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醫生也說恢複得挺理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倒是你,兩頭跑累壞了吧?文家剛安穩下來,瑣事肯定不少。”想來,他也是聽到了一些問價的事情。


    沐夜雪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溫和又淡然的笑容,在病床邊緩緩坐下,隨即抬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輕聲說道:“我真不累,你這會兒就安心養傷,別的都別操心。哦,對了,你躺平,我得瞧瞧傷口恢複得咋樣了。”


    “好嘞!” 宗星眼裏閃著光,爽快應了一聲,臉上滿是藏不住的欣喜。他利落地調整好姿勢,平躺在病床上,雙手自然地搭在兩側,接著麻溜地把腿上的褲子往上撩了撩,方便沐夜雪查看,眉眼間還透著點小期待,活像個乖巧聽話的大男孩。


    沐夜雪斂下眼眸,神情專注而認真,纖細的手指輕輕撥開紗布,一寸一寸細致地查看傷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直起身來,微微舒了口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恢複得挺不錯的,看來情況比預想中要好。之前給你換上的人造骨骼,品質雖說有保障,但到底好不好用,還得看後續康複訓練的成效。不過你可千萬別心急,康複訓練講究循序漸進,要是一股腦兒往前衝、操之過急,反倒容易扯到傷口,拖慢恢複進度,得不償失。耐心點,穩紮穩打才是正道。”


    宗星聽得頻頻點頭,一臉鄭重地說道:“夜雪,你說得對,我都聽你的,肯定按部就班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又是操心手術,又是盯著恢複情況,要不是你,我這條腿指不定成啥樣了。” 言語間滿是感激與敬重。


    沐夜雪唇角微微上揚,漾出一抹親和的淺笑,抬手輕輕搭在宗星的肩頭,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她輕聲說道:“跟我還客氣什麽呀,你和文軒可是過命的好兄弟,這麽長時間以來,你們一塊兒摸爬滾打,經曆了數不清的風風雨雨,樁樁件件都是硬仗。每迴碰上難關,大家齊心協力、並肩作戰,相互照應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宗星一聽,眼眶微微泛紅,情緒瞬間有些激動,“撲通” 一聲直起身子,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發出沉悶的聲響,臉上滿是懇切與鄭重:“小嫂子,這可絕對不能混為一談!您對我的恩情,那比天高、比海深,毫不誇張地說,要不是您醫術精湛、當機立斷,我這條腿算是徹底廢了,這身軍裝也隻能脫下來壓箱底了。往後,您但凡碰上點棘手的事兒,或是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千萬別跟我見外,吱一聲就行,我宗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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