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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來了?!”


    呂二娘本以為宋遠的外甥霍青鬆來了,他一定會陪著自己的外甥。沒想到,宋遠卻依然記得之前答應過的事,要陪著呂洪去江陵府去看成績。麵對宋遠如此的熱情,呂二娘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宋遠的笑容,呂二娘突然之間有了想躲開的想法。向來是行動派的呂二娘,有了這個念頭便立刻付之於行動。待她囑咐了呂洪幾句之後,都沒與呂香兒說話,便帶著棗兒架著牛車去了清河村。


    宋遠看出呂二娘的閃躲,神情立刻有些默然,直到見呂香兒與朝霞從後院出來,才浮現出一些笑容。這讓一旁默默的霍青鬆,時不時地現出疑惑的目光,最後出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跟在呂香兒身後的朝霞,從一見到霍青鬆開始,便在暗暗地注意著他。所以,霍青鬆的一舉一動,包括一些細微的表情,都沒有逃出朝霞的眼裏。同樣的,對朝霞有些感興趣的霍青鬆,雖然沒有發現什麽,卻感覺到朝霞在注意著他。


    朝霞與霍青鬆都在暗自注意著對方時,呂香兒與呂洪對宋遠的到來,卻是升起了巨大的興趣。這幾天來,兩兄妹憂心呂二娘與宋遠之間的事,正愁找不到與他談談的機會。沒想到宋遠自己卻送上門來,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兄妹兩人的默契可不是一般的好,看了看宋遠的小馬車,呂香兒立刻向宋遠說道:“宋先生,您這馬車太小了。要不,咱們租個大點兒的馬車去江陵府吧。”


    “香兒說的對,這馬車載咱們幾人是有點兒擠。”呂洪裝模做樣地點點頭,一副很是讚同呂香兒說法的模樣。


    宋遠沒有想到呂香兒與朝霞也要去江陵府,也明白自己的馬車確實有點兒小。不過,如果按呂香兒說的去租馬車,要是讓呂二娘知道了,她肯定會不高興的。宋遠非常清楚呂二娘現在節儉的性子,不想讓自己在她的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突然間,宋遠想到葉楓那裏也有一輛同他一樣的馬車,他便立刻叫過小武去葉家借來用用。


    呂香兒與呂洪看到這個時候,宋遠還是這麽細心,不由的相互對視,眼中隱隱帶著笑意。霍青鬆看到兄妹兩人的神情,沒有說什麽,卻是有些確定了什麽事的眼神。


    當小武借來了馬車,呂洪卻突然提出要與宋遠坐一輛馬車,因為他想向宋遠請教一些鹿鳴院的問題。而且,呂洪還請霍青鬆一路之上,幫他照顧下他的妹妹呂香兒。


    冷峻的霍青鬆看了看呂香兒與朝霞,微微沉吟了一會兒才點頭同意了。不過,在霍青鬆上馬車之前,看了呂洪一眼。那眼神讓呂洪有種自己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覺,後背有些冷嗖嗖的。不過,為了自己的至親之人,呂洪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待五人都上了馬車,兩輛馬車才一前一後慢慢向江陵府駛去。小武駕著馬車載著宋遠、呂洪行在前;霍寶駕著馬車載著呂香兒、朝霞、霍青鬆行在後。此時天氣轉暖,馬車的簾子都已經摘下去了。呂香兒很是清楚地看到了在出了青石縣後,呂洪便與宋遠在談著什麽。


    雖然呂香兒在後麵,隻能看到呂洪與宋遠的背景,看不清兩人的表情。可是從宋遠突然做出的一些小動作,呂香兒敢肯定,呂洪正與他談著呂二娘。明知道什麽也聽不到,呂香兒卻還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麵馬車裏的兩人,生怕錯過什麽。


    至於朝霞,自上了馬車之後,便坐在呂香兒的身邊,垂著眼瞼一動不動,很是安靜。呂香兒以為朝霞不原意與霍青鬆這個陌生人同車才這麽安靜,也就沒有在意她。霍青鬆卻是知道,朝霞如此是因為發現了他在觀察她。


    麵對兩個同樣安靜,像雕像的人,呂香兒還真是十分的無趣,隻能放棄與朝霞閑聊的想法,繼續盯著前麵的車。可呂香兒不知道的是,她在觀察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觀察她。霍青鬆在發現朝霞的舉動之後,便將目光落在了呂香兒的身上。她的專注的神情,讓霍青鬆越來越感興趣。


    或許是因為呂香兒比霍青鬆的妹妹差不了幾歲,或許是小小年紀的呂香兒能釀出那樣的酒,霍青鬆突然升起了與呂香兒聊上幾句的想法。當這種想法湧上心頭之時,霍青鬆卻立時被自己嚇了一跳,眉頭因此微微皺了皺。


    半晌,霍青鬆的眼神便移到了呂香兒的身上,低沉著聲音說道:“你很擔心你哥哥?”


    “什麽?你說什麽?”突然其來的聲音嚇了呂香兒一跳,也因此讓她沒有聽清霍青鬆說了什麽,她便追問了一句。不過,朝霞在暗中扯了下呂香兒的衣袖,呂香兒才明白過來。剛剛的追問,讓她這個小娘子有些失了禮數,呂香兒趕忙向霍青鬆不自然地笑了笑。


    霍青鬆微微頜首,表示不在意,呂香兒的心裏卻依然不舒服。任誰麵對一個什麽表情也沒有的人,都會不高興的吧。更何況,呂香兒還是見過曾經會笑,會有很多表情的霍青鬆。如今,霍青鬆卻是一副雕像般的臉龐,還帶著些嚴肅的神情。這在呂香兒看來,霍青鬆好像當她當成什麽細作之類的可疑人物,帶著一股審視的意味。


    沒錯,就是那種懷疑的態度。呂香兒突然之間明白了,為什麽見到霍青鬆,她全身都會不舒服。迴想上次給宋遠送酒時,呂香兒與呂洪就沒有在宋家呆多少時間。那時的呂香兒心中想著呂二娘與宋遠之事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她就是因為霍青鬆的態度,心裏不舒服才拉著呂洪很快地迴家了。


    想到從宋遠那裏猜測到霍青鬆來到青石縣的目地,呂香兒詫異地看了霍青鬆一眼,暗自猜測,這霍青鬆不會懷疑她們一家三口對宋遠有著別的目地吧。不得不說,呂香兒還真是猜中了霍青鬆的想法。


    霍青鬆來到青石縣之後,以為宋遠會很快跟他迴京師的。沒有想到,宋遠卻沒有一點兒要迴去的意思。霍青鬆根本就不相信,如果青石縣沒有讓宋遠牽掛的人或事,怎麽可能不願意迴去。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霍青鬆才慢慢發現宋遠對呂二娘母子三人的不同。雖然呂二娘是個帶著孩子過的寡婦,卻生活的很好,這讓霍青鬆有些不敢相信。呂香兒所釀出的酒,還有展現出的才智,都讓霍青鬆有些懷疑。


    也許是霍青鬆經曆了幾年的戰事,還沒有從與叛軍的鬥智鬥勇中走出來。他對呂香兒兄妹當初的好感,轉變成了對呂家三口人的懷疑,霍青鬆確實是懷疑呂家三口人對宋遠有什麽目地。


    當然,這其中的懷疑也有朝霞的一半原因。霍青鬆從看到朝霞那刻開始,就看出她身懷武藝,還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別人或許感覺不到,霍青鬆這個經曆過疆場的將軍卻感覺得出,朝霞的身上有血腥之氣,她應該殺過不少人。像朝霞這樣的人,卻老實在呆在呂家,本身就讓霍青鬆非常地懷疑。更何況,朝霞還給霍青鬆很熟悉地感覺。


    再看了一眼朝霞,霍青鬆才向呂香兒再說了遍剛剛問過的話。這次,似乎想解釋一下,他還加了一句:“我看你一直看著前麵的馬車,才這麽問的。”


    “哦,是我,我當然很關心我的哥哥了。那鹿鳴書院畢竟不是普通的書院,我與我阿娘都希望哥哥能順利進入書院裏讀書。”心中有已經有了防備的呂香兒,自然不會將真正的心意說出來。


    霍青鬆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鹿鳴書院在外人看來不容易進,其實不太難。而且我舅舅向來不說謊話,他說洪哥兒能通過鹿鳴書院的考試,就一定通過。對了,還沒有謝謝你送來的燒酒,那味道比我以前喝過所有的酒都要烈,要香。”


    “不用謝,我家還有很多。你要是喜歡喝,等今天迴來,我再送你一壇。”呂香兒見霍青鬆話音一轉,立刻不在關注呂洪與宋遠,全心地應對霍青鬆。呂香兒聽出來了,霍青鬆下麵肯定要說正題了。


    果然,霍青鬆的嘴角微微揚起,說道:“沒想到你年紀這麽小就會釀酒。世人都認為葡萄有毒,你卻能釀出葡萄酒。還有那燒酒,在大周朝幾乎應該是沒有的酒,呂小娘子的膽識與才智真是讓霍某佩服。”


    霍青鬆這話一說完,呂香兒的心便‘咯噔’一下,她的後背也瞬間出了一層的冷汗。是啊,葡萄酒與燒酒對於呂香兒來說,隻是一個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生活的東西。可對於大周朝來說,這任何一樣都夠驚世駭俗的。而且,這兩樣還是出自才有十歲的呂香兒手中,怎麽可能不讓人來懷疑呢。


    雖然呂香兒對呂二娘、呂洪說過那些理由,可她卻不敢肯定眼前的霍青鬆會不會相信。而從霍青鬆的語氣裏,呂香兒卻敢肯定一件事,他不會輕易相信那些個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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