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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宋遠將自己手中的佩劍送到張大山麵前的那短短的幾息之間,呂家院裏院外所有的一起,都仿佛靜止了。除了知道宋遠決對不會做什麽出格之事的呂家三口,其餘所的人都以為張大山死定了。就連匆忙趕來的村正牛滿倉,都有些站不住倒在了兒子牛豐收的懷裏。


    所有的人,就那麽看著宋遠將劍停在了張大山的眼前,嘴唇微動似乎說了什麽。那張大山的神情立刻一怔,隨後便看向那劍,臉色立時有些莫測。就在苗九的疼痛減輕一些,想問張大山之時,張大山卻已經起身。他拉起同他來的兵卒們,沒有任何言語地離開了呂家的院子。


    當張大山路過張大嫂身邊之時,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看得張大嫂莫名其妙。而不待張大嫂張開嘴,張大山卻是輕歎一聲,快步離開了,任張大嫂在身後如何喊叫,張大山從始至終都沒有迴過頭。


    張大山這一走,讓張大嫂異常惱火。她也沒有多想,直接轉過身指著宋遠大罵道:“你這個挨千刀的,對我兒子說什麽了,你是不是威脅我兒子了。你一個江南的細……”


    “十娘,閉嘴——”苗九掙紮著起身,快步來到張大嫂麵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讓她很不服氣的閉上了嘴。


    張大嫂一個婦道人家什麽也不懂,可不代表著他這個捕快頭兒什麽也不懂。能讓暴躁且孝順的張大山沒有言語地離開,這宋遠恐怕不像表現出的那麽簡單。而且,苗九都看到宋遠在張大嫂謾罵之時,那眼神淩厲的像刀子一樣。


    為了保住自己唯一的親人,苗九隻得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宋家兄弟,你的武藝這麽高,就想跑苗九也擋不住你。既然你想去縣衙,那苗九就為你帶個路吧。”


    “如此甚好。”宋遠似笑非笑地看了神情有些尷尬的苗九一眼,才轉過身對走出正房的呂二娘說道:“二娘,我隨苗捕頭去縣裏一趟。你不用擔心……”


    “宋家兄弟,這呂家娘子是呂家的主人,也應該去縣衙的。”苗九雖然有些為難,卻不得不再次插嘴。要不然,他們幾個人把宋遠一個人帶去縣衙,也不合乎規矩。


    宋遠看到苗九幹笑的樣子,不由的失笑,是他忘記了律令。迴過頭看看呂二娘,宋遠點點頭,又道:“我倒是忘記了這個了。原本我是想洪哥兒陪我去的,現在咱們不如就都去吧。香兒自己留在家裏,我也不放心。”


    “如果宋兄弟不介意,香兒可以我家娘子可以照顧她。她太小,卻縣衙也不合適。”魁梧高大的趙大叔走進呂家的院子,宋遠就知道他是誰,便向趙大叔點了點頭。


    ……


    半個時辰之後,已經是正午,呂家又恢複了平靜。宋遠跟著苗九去了縣衙;呂二娘做為呂家的主人,也去了縣衙;因為劇烈的打鬥,宋遠的傷口又裂開了,洪哥兒也為了照顧宋遠跟著去了縣衙。


    呂香兒因為年紀還小,最終被呂二娘留了下來,拜托給了趙大嬸照看。而當呂家沒有人了,張大嫂又囂張起來,對著村裏人胡說呂家窩藏叛軍的細作。村正牛滿倉再次站了出來,將她哄迴家去了。


    牛滿倉別的不知道,唯一記得的就是每次去縣裏,縣丞葉楓都會問起呂家,並暗示牛滿倉多多照看呂家人。能被縣丞大人這樣關注的呂家,根本不可能就隻是簡單的農戶,牛滿倉深信呂家還有別的背景。而且,張大嫂的為人,他也是知道的。所以,牛滿倉根本就不相信張大嫂,暫時將她壓了下去。


    “香兒,已經正午了,跟嬸子去吃飯。”趙大嬸看著殘破不堪的院子,輕輕一歎,拉起呂香兒便走。


    呂香兒自呂二娘三人離開之後,便沒有說過一句話。她深信三人很快就會迴來,沒有一絲的擔心。可跟著趙大嬸走出呂家院子之時,她迴頭看著曾經溫馨、平靜的家,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蒼涼的悲傷。似乎有什麽正在改變,讓呂香兒對未來有些茫然。


    這種茫然的心裏讓呂香兒感覺非常的不踏實,一刻也不想留在趙家。勉強的吃了一小碗飯,呂香兒便提出迴家收拾一下院子。忙著為過節準備的趙大叔、趙大嬸,不認為呂二娘會這麽快迴來,卻又不忍心說出來傷呂香兒的心,便讓趙秀陪著她迴了呂家。


    呂香兒的異常沉默,讓趙秀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隻是默默地陪著呂香兒將亂糟糟的院子規整了一下。至於那已經倒下去的籬笆院牆,可不是她們兩個孩子能收拾的,也隻有任由它們東倒西歪的。


    “秀姐,收拾的差不多了,歇息下再收拾吧。”呂香兒給重新圍起來的雞群扔了把雞食,也來到槐樹下他準備坐在趙秀的旁邊歇息下。當呂香兒剛剛坐下之時,鄒月便探頭探腦地跑起了院子裏。


    趙秀對於鄒月的到來很是驚奇:“月姐,你怎麽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鄒月撇撇嘴,將手裏的兩個梨子塞到呂香兒、趙秀的手中,示意兩人吃。


    呂香兒很是感激不知道內情的鄒月敢在這個時候來呂家看她,忙道:“謝謝月姐了,我還正好有些喝了呢。”


    鄒月卻擺擺手,很是隨意地坐在呂香兒另一邊,說道:“有什麽好謝的,一個梨子罷了。要不是我出來的急,就多來些了。”


    “出來的急?哦,我明白了,一定是鄒大嬸又將你圈住了,你偷偷跑出來的。”趙秀恍然大悟,她可是記得上午看熱鬧之時,鄒娘子硬是將要上前的鄒月給拽走了。


    呂香兒一聽,忙道:“月姐,你能來看我,我就很感激了。你還是快迴去吧,別因為我家的事兒,讓你惹鄒嬸子生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鄒月想到氣極了鄒娘子會拿著掃帚滿村子追著打她也有些害怕,便無奈地起了身。在離開之前,鄒月想了想還是轉過身,向呂香兒說道:“香兒,不論張大嫂怎麽說,我都相信你,還有你阿娘,你哥哥,都是好人。等我找到機會,再來看你,你就安心在待在趙大嬸家吧。”


    鄒月再次擺擺手走了,呂香兒卻非常開心地笑了。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很難。呂香兒忘不了呂二娘、呂洪、宋遠離開之時,村裏那些為恐避之不及的人。呂香兒不怪村裏人,因為這是人之常情。可呂香兒卻也因此,無法對清河村的人有更好的印象。在這不大不小的清河村裏,呂香兒永遠記得的,也就是趙家四口人,還有這個叫鄒月的趙家未來媳婦。


    歇夠了,呂香兒與趙秀繼續收拾院子。當兩人隻剩下那籬笆牆收拾不了之時,太陽也即將下山了。趙秀看看呂香兒,拉起她的手,認真地說道:“香兒,我相信明天一早,呂嬸子,洪哥兒就會迴來了。今天晚上,你就和我做個伴好不好?”


    呂香兒看看村口的方向,點點頭:“好,秀姐,今天晚上香兒就要嚐嚐嬸子的手藝了。”


    “我阿爹之前說過,今天晚上還要做上次那個烤雞呢。咱們快點走吧,我一想起那雞,就有些餓了。”說到吃的,趙秀立刻來了興致,拉著呂香兒便出了院子。


    就在兩人剛剛走出幾步,就聽身後一片喧鬧聲。呂香兒心有所感,立刻停下腳步迴過頭。遠處,呂二娘、呂洪正被苗九從一輛馬車上接下來,周圍有不少的村民愣在那裏吃驚地看著這一切。


    “阿娘——”看到呂二娘,呂香兒忍不住跑了過去。一邊跑著,呂香兒就感覺自己的鼻子發酸,這眼中也不知何時聚集了許多晶瑩,慢慢地湧了出來。


    在這一刻,呂香兒才清楚地知道,她真的將呂二娘當做了自己的母親。相信在這清河村這幾年的生活,呂香兒並沒有察覺出來那些日積月累的情感。而當遇到了今天的這件事,這些情感才爆發出來,讓她明白她心中那種對呂二娘的依戀。


    呂二娘也沒有想到,她從出了清河村,便一直在惦記著呂香兒。就連在縣衙裏麵對著縣丞,呂二娘也是心不在焉,腦子裏總是浮現呂香兒孤獨的模樣,恨不得立刻迴到清河村。


    此時見到了呂香兒,呂二娘這心才落迴了原位,人也精神了許多。看著呂香兒腮邊的眼淚,呂二娘心中一陣酸疼。她都不記得呂香兒上次流淚,是什麽時候的事了。有了今天的教訓,呂二娘再也不會將呂香兒單獨留下了。


    呂洪看到這一幕,心中也非常地不舒服。迴想在縣衙裏知道的事情,呂洪對自己的未來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為了自己的阿娘與妹妹,再也不會遇到像今天這樣的事,他決定一定要努力現實這個目標。即使未來要遇到很大的困難,呂洪也決不會退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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