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棠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眼去看韓虎:“進土匪窩?是她出城的時候被擄走了?”


    韓虎搖了搖頭,端了小車夫倒過來的大碗茶喝了一口,才慢慢道:“她走的時候都晚上了,土匪也都休息了,她自己是走進去的。”


    比起那些青花瓷的小茶杯一口一杯的那種好茶,還是這樣的高碎泡出來的茶最合韓虎的口味,茶味濃厚,他喝著也隨意,不擔心什麽時候吃進兩片茶葉子去,所以一不留神,話就說的多了些。


    他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林白棠,見她滿心都在思考六姨太的事,沒有留意到自己對孟家了解的那麽清楚,才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她從孟家出去後就直接叫了個黃包車奔城外去,城外七八裏的地方有個歇腳的攤子,開攤子的人是山上人的家眷,她直接進去,過了沒多久,裏麵的人就帶著她往土匪山寨那邊去了。”


    說到後來,韓虎還欲蓋彌彰的補了一句:“是那個黃包車夫迴來說的。”


    林白棠心中雜亂,一時間也想不到六姨太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是因為什麽要把自己送上土匪的山寨,是山上有故交,或是不小心走錯了的地方,還是想買兇殺人又或者是想在上麵找個倚靠?


    可思來想去,卻也沒有一個能說的通的理由,隻好搖頭歎口氣:“她既然已經離了孟家,她做什麽也管不著我跟正輝哥的事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她選的,就隨她吧。”


    她說著,又仿佛是為了叫自己安心似得加了一句:“反正她之前拿走的東西和錢,也夠她好好生活了。”


    韓虎沒想到林白棠第一反應居然會是,六姨太會不會有什麽難處過的不好,這會兒多少有幾分無奈:“我是擔心這個瘋女人會鬧出什麽事來。”


    他這句提醒說出口,林白棠卻是全然沒有在意的樣子,端著碗茶半天沒喝,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什麽。


    韓虎看她半響,見她似乎沒有和自己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便道:“總之,你們自己當心些吧。”


    等到林白棠點了頭後,韓虎也就起身打算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腳步微頓,迴看了坐在院子裏的林白棠一眼。


    林白棠早上起的著急,也沒好好的梳洗打扮,頭發還有一點亂,因為在想東西的緣故,神情淡淡的,也沒什麽喜怒,看的韓虎心中微動。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叫了聲:“小棠。”可隨即又像是醒過神來似得笑了:“算了,沒事,就是想提醒一下你那個藥的事,要是可以的話,最好盡早給我。”


    林白棠呆呆應聲,韓虎便不再說什麽,抱拳一拱手,便走了。


    孟正輝昨日煩悶,睡的晚,這會兒才聽見聲音,出來的時候隻看見了韓虎他們離開的背影。


    他也是出來看情況的,衣服沒好好穿,隻是睡衣外麵罩了外套,便急著來問:“小棠,怎麽了?”


    孟正輝一出來,林白棠的魂兒就迴來了,一迴頭,就看到了個美人剛睡醒的樣子,有點無奈的走過去把他的衣服領子整理了一下:“怎麽不知道把衣服穿好一點?”


    孟正輝剛睡醒還懶洋洋的,就由著林白棠的動作了,低頭來看她:“我睡的沉了點,才聽見聲音,怎麽了嗎?”


    林白棠細心的將孟正輝的扣子扣好:“剛剛韓虎過來送了藥的定金。”


    見孟正輝的眼中似有不解,她輕聲道:“上次在孟家的時候,他出手幫忙的要求就是這份藥以後隻能提供給他們。”


    孟正輝本來就對韓虎會出手幫自己有些疑惑,此時才知是林白棠按暗中裏出的力,心裏除了感動外,更是有些心疼林白棠的辛苦,下意識就想要道謝,卻想到林白棠不喜歡,於是硬生生的轉成了一句陳述句:“咱們以後也算是跟他們綁在一起了。”


    林白棠輕聲道:“是啊,有了蓮花幫的勢力,咱們在天津的日子能好過一點,至少那些小家小戶的不敢來招惹,省了不少心,隻是長久看下去,不知道是好是壞。”


    孟正輝輕輕捏了捏林白棠的手安慰她:“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就當賭一把了。”頓了頓又道:“何況若是當時沒有他的幫忙,還不知道情況是如何。”


    林白棠心中也知道這個道理,便也不再多說,隻是看孟正輝的樣子還是疲倦極了,便問他:“要不要再迴去睡一會兒?”


    孟正輝昨日隻是堪堪睡了兩三個小時,此時眼下尚有幾分青黑,但他笑意未改,低下頭去與林白棠碰了碰:“不睡了,孟家那邊還得再去看看,事情還多著呢。”


    孟正輝的領子又直愣愣的翹著了,看的林白棠不舒服,這次索性踮起腳兩個手一起忙去給他捋平:“是還有什麽麻煩嗎?”


    孟正輝大概是因為沒太清醒,這會兒多少還帶了點愛撒嬌的意思,誤解了林白棠的意思,於是低了頭把下巴墊在林白棠的頸窩,手臂也環住了她,聲音有點悶悶的:“也不算,就是各種鋪子的賬本得收迴來重新看一下。”


    林白棠被抱住的最初有點吃了一驚,卻很快安撫性的拍了拍孟正輝的背:“聽起來就是好大的一個工程,恐怕你得辛苦幾天了。”


    孟正輝的擁抱沒被拒絕,便有點蹬鼻子上臉的架勢:“所以小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林白棠拉開和他的距離,把韓虎剛剛扔過來的錢袋拿起來給他看看:“諾,我的工作也不少呢。”


    孟正輝皺了皺眉,又抱了過來:“沒關係,把東西拿到孟家那邊做,那邊的房子大一點,放草藥也方便,我還能幫幫你的忙。”


    林白棠也沒想到孟正輝今日怎麽這麽粘人,一時間有點好笑的捏捏孟正輝的耳垂:“又說大話,你自己能不熬夜就很好了,還想著幫我呢啊。”


    說是這麽說,可是孟正輝難得露出這副樣子,林白棠狠不下心拒絕,最後隻好同意了。


    兩個人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餐後拐去了藥房買藥,因為要保存藥方的關係,林白棠沒有選擇在一家店裏買完所有的藥,而是多走了幾家,買的數量也不是按剛剛好的來的,而且是需要不需要的都帶了些。


    這樣的話,就算是以後有些人想依據她買的藥套出她的藥方,也是不大可能的事。


    林白棠倒不是說故意要提防韓虎,隻是覺得有些以防萬一的好。


    **


    孟家的那個大書房現在被分割成了兩個版塊,一麵是一張大書桌上擺滿了賬單報表,另一麵則是洋洋灑灑的鋪了半屋子的草藥。


    外國高價購置的手工地毯被卷起來堆到了房間一角為研磨器騰地,真皮沙發上也放著量克數的小秤。


    一屋子的苦澀藥味熏得孟正輝感覺自己的舌頭尖上都泛起了苦味,喝了一口更苦的咖啡壓下後,孟正輝苦中作樂的感歎:“咱們今天不睡這個房間真是可惜了。”


    “怎麽了?”林白棠一邊忙著將大份的草藥分成小份,一邊騰出空來去看孟正輝。


    孟正輝低聲笑道:“因為我覺得這個房間今天肯定是已經寫上了蚊蟲莫入的貼條。”


    林白棠見他開玩笑,知道他的心情好了一些,此時便也逗著他玩似得:“這次你是猜對了,這裏還真的是有驅蚊的藥草。”


    現在天氣慢慢的熱了起來,在冬天消聲覓跡的蚊蟲又有了複蘇的跡象,孟正輝雖然睡覺的時候常穿的是長衣長褲,可還是不免被蚊蟲在手腕腳背上咬上幾個疙瘩,不輕不重的癢上幾天。


    要是單單這樣也不是不能忍,可是有幾次蚊子是直接咬在了孟正輝的脖頸上,一撓之後直接紅了大片,引得車行裏的大家看孟正輝的時候,都有點那種不對勁的眼神。


    孟正輝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後來有幾個年紀小一點敢說的跟他解釋了,他才後知後覺的覺出來了尷尬。


    他沒把這件事跟林白棠說,隻是晚上睡覺注意了一下再熱也把脖子蓋上,所以這會兒一聽說有驅蚊蟲的草藥,立即湊了過來:“在哪裏呢,給我也看看。”


    屋子裏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之前兩個人分別在自己那邊的時候還看不出來,現在孟正輝想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屋裏幾乎稱得上是沒有落腳之地了。


    孟正輝就像是跳舞一樣,小心翼翼的找著落腳的地方,又要不踩到林白棠的草藥,還得保證自己不要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林白棠的麵前,孟正輝忍不住自己歎了口氣:“這一定是我今天最大的運動了。”


    林白棠早在一開始就在憋笑了,這會兒收拾出了個地方讓孟正輝坐著,將放在旁邊的幾味藥草遞給孟正輝:“就這幾樣,山上也挺多的,我們在山上的時候若是被蚊蟲咬了,就會直接采新鮮的搗碎了用汁水抹在身上。”


    孟正輝對這些東西其實是一竅不通,但是也學著林白棠的樣子將那幹巴巴的草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那現在怎麽用?”


    林白棠挑眉看他:“你被蚊子咬了?”


    孟正輝嗯了一聲,挽起袖子給林白棠看手臂上的三五一串的蚊子包。


    林白棠不愛招蚊子,所以也就沒意識到孟正輝被咬了這麽多,這會兒一見還是不由有點驚歎:“這畫上個藤就是串葡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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